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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长顾雪桦准备借罗简这农村医改办一行的活动,对清泉县乡镇干部的工作作风进行一次纠风行动之前,罗简特意抽了半天时间,找自己现在闹得铁僵的妻子陆芸谈了一次话。

说实话,与陆芸这欲离不离、纠结万分的婚姻与感情,罗简在心里也特别纠结。

和陆芸走过十来年几千个日子,这心里有对陆芸的歉意和惭愧,也有对她的感激和深情。如今两人的婚姻陷入茫然和低谷,也有他的责任。想当初按部就班,日子多平静。

就因为工作变得有弹性后,才有了与林婷婷到平林酒店开房的奇遇,才有了与华天医疗公司副总苍芳的相遇;也才有了陆芸逼着签离婚协议的过程……没有欲望,就没有伤害,伤害一次,殆误一生。

在很多个寂静的夜里,罗简也想婚姻和感情的路到底怎么走?是与陆芸离了,然后与蔡小雅过?蔡小雅倒是条件好、气质佳,但她就像是一匹野马,自已驾驭得了吗?待感情走向平静的时候,她会不会又重新找别的草原?而要跟着顾雪桦一起生活,罗简想都没有想过?她是何等高贵的存在,只有仰望的份儿。

很简单,要是这时候两人就保持这样过下去,那指定是多么纠心呀!这不是罗简想要的人生,罗简也想过,这一定也不是陆芸想要的生活。

罗简想约陆芸出来谈一谈,主要也想听听她对人生的规划,对婚姻的看法。罗简甚至在心里已经构想过很多回了,就像朋友那样,没有什么压力,推心置腹谈一回。她想离婚,那可以,为什么要离?是不是在外有人,还是嫌弃对方与自已越走越远?……只要她说出来,他都可以答应她,无所谓。

他也想跟她说下,自已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离婚,只是他对她的生活,有些妥协不了的地方。人活在世上,除了赚取更多的钱来改善生活,总还得有些梦想可以期待。如果朋友之间只有利用,领导之间只有利益,亲人之间只有依赖……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结果。两人的感情面前,已经没有路了,那就闭上眼,就走出一条路来!分与合,只不过是一种选择。合了,是同走了一条跑。分了,为了儿子虫虫,也没有必要血海深仇,永世不得相见,有些骨血相连的亲情,是这辈子切不断。

罗简约陆芸在四海春见面,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罗简心里还担心陆芸心里在记着恨他的事,不理他,或者拒绝跟他见面。毕竟他打了她耳光,疼在她脸上,也疼在他心里。这一点,从她到妹妹罗盈那里吃喜宴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她将怨恨埋在心里,整个过程,没有跟罗简说一句话,哪怕两人就那样挨着坐着,陆芸一直都没有正眼看过罗简,最多的时候就是逗儿子虫虫玩耍。

哪知道,罗简打电话过去,陆芸的表现且特别平静。她在电话中没好气地问他:“你打电话给我干嘛?”罗简回答道:“打电话给你,其实就是想找你说点事,这样妥不?明天星期天,下午三点,我在四海春咖啡厅等你。”陆芸也没问他什么事,也没有说没空什么的,而是将电话挂了。

她来与不来?罗简不知道,但罗简心里隐隐地感觉,她会来。第二天下午三点,罗简在宿舍里小咪了一会儿之后,就去了离卫计局不远的四海春咖啡厅。这是一处在15层楼顶的咖啡厅,这个楼顶,绿植挺多,被这老板弄得像个植物园似的。之前罗简也未来过,但是前几天毛晓明在办公室说起这么一个地方,他突然想着这地方挺好的,适合谈话。

罗简赶到那个茶餐厅,因是下午时间,客人很少,罗简要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透过这咖啡厅的绿萝远远望去,能穿过一大片低矮的房子,望到远方的涛涛清泉河,几个打鱼的鱼船,在清江上孤寞地穿行。咖啡厅内,低沉的钢琴曲子氤氲飘扬,绿植清香袭人。很有些诗情画意的味道。

罗简坐着,自个点了杯咖啡,然后给陆芸预定了杯牛奶。罗简知道陆芸不喝咖啡,点了也没有用。他刚跟服务员说,让她待客人来了之后才上那杯牛奶,服务员应了一声,陆芸就挽着个包,噔噔地从电梯口上来了。罗简见状,只得说重新对服务员说,一起上吧!

她一个人来的,连儿子虫虫都没有带,而且她戴着幅墨镜,黑超类型的,很大,遮了半边脸。她或许是有意想遮住她灵动的眸子,不让罗简查堪她心里的想法。也或许是她为这个件事情伤心过,流过眼泪或者怎么样?她没有与罗简打招呼,而是径直一屁股在罗简的对面坐下。

罗简将先前服务员倒的水汲了一口,然后望了望她,她穿着一件咖啡色的纯棉色裙子,运动鞋。看得出这身装扮也是新近买的,但是她没有化妆,人清清爽爽的,有一些古风的味道。不过罗简更看得出来,这卸了妆的陆芸真是老了很多,细细的皱纹在她的眼角棱角分明地显出来。

最近这是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素颜的她了,包括那次她来卫计局的宿舍里送感冒药,后来又扛起她的腿那样了她,再后来跟着她与那男人喝茶回来试衣服,那都是化了妆的。虽然说不上多精致,但总归不是原本的她的样子。

陆芸坐下来后,将钥匙放在茶几上,然后朝罗简说:“有什么事吗?说吧?!”

罗简却不急于说事儿,而是说:“吃过了没有?我只给你点了一杯牛奶,要不要来点点心?”

陆芸也不客气,径直说:“给我来份松糕!哦,还来一杯橙汁,不然堵心吃不下。”

罗简砸砸舌,心想陆芸心气倒不小,还一点真不客气!但是,他还是叫了服务员,点了陆芸要的餐。

“我找你,就是跟你谈谈!”罗简开门见山。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陆芸的脸色冷漠,说话也冷漠。

罗简说:“咱们结婚都这些多年了,非得弄得像个仇人一样吗?”

陆芸说:“谁跟你是仇人了?”

罗简说:“反正吧我觉得吧,这样对虫虫也不好!”

陆芸想了下,似乎觉得罗简的话有道理,但也觉得罗简的话中有话,更重要的,她来时就做好准备了,她估计呀,这罗简找她,是想向她摊牌。

“那你就说吧,你什么打算?”陆芸想先发制人,听罗简怎么想的,然后她再静观奇变。

在昨天接到罗简的电话之后,陆芸这心里就盘算开了。

这罗简莫不就是想揪着她与环球英语董事长郭总一起喝了个茶起事,然后再跟她协议商量,他要个房或者要儿子抚养权什么的吧?虽然说罗简现在也怪可怜的,但他真要这样想,那可没门!她跟那男人没有那事,就算有那事,罗简想要这些,也几无可能,协议都签了的。如今想反悔,没门!

但是,如果罗简向她道个歉,跟她好好说,说不定,暂时这阶段,让他回去住那房子,那是可以的。从心里来说,她到给罗简送感冒药时,见他住的那卫计局宿舍,也叫一个寒酸。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楼房,房间低矮,潮湿,里边也没有卫生间,大冬天的,一台那老式定频空调,发出巨大的噪声还制不热。人坐在里边感觉凉意后牙齿直打架。

罗简知道这是陆芸在看他的态度,可以说是他的态度来决定今天谈话的方向和结果。这样,他便心平气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