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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县的两会在乍寒还暖的阳春三月上午如期隆重召开。

县长顾雪桦在县级两会召开前的时候,因为综合考核垫底一事被市里约谈。

这让她在清源市九县三区面子俱无,但好在除了她之外,清泉县其他干部无一受到约谈或者处理。

这是一件令她很欣慰的事,虽然她被市委约谈了,但也让她在清泉县的干部中,维护了自已的权威。

这其中,罗简的妹夫程以刚功不可没。

顾雪桦之前为这件事情找过很多市委主要领导,但人家越是对分外明显的处理就越不敢担当。

就比如说之前托文化馆馆长给好古玩和字画的市委常委、市大市第一副主任、经济工作委员会主任杨长江送去了的二幅近二百元万的名画。她本以为这是投其所好,但是没有隔几天,杨长江以品鉴完了,将那两帧河东省著名画家申涛的字画,完璧归赵退回来了。

这说明啥?

说明人家不尿你那一壶,该杂办就杂办,该怎么处理就是怎么处理。

后来顾雪桦实在不辙,硬着头皮找了回市委书记黄源。

她去了三趟,前两趟都没有见上市委书记,人家忙呀,不是外宾就省领导,或者就是央企或者军队的接待,这比她更重要中,终于在第三回,她见着了市委书记黄源。

黄源嘴头上说这是小事,其实或许对他来说也真是小事,但就这小事他也未有明确地答应帮她,也没有明确地指示各部门怎么办,这让顾雪桦心灰意冷,差点就奔省城,要向自已的老领导,原省人社局的党委书记,现在河东省副省长哭诉去。对,就是要向老领导哭诉,为什么非得要她什么清泉县,穷山僻壤,还不好做工作。

那也算是走投无路,只得向省里搬救兵了。

哪知道,就在她失意着准备去省城的时候,顾雪桦有天去清源市开会的时候,百无聊赖,想告别这枯燥会议,以及会议后索然无味用餐。她想在清源约人吃饭,想来想去,这就想到了罗盈。

她尝试着跟罗盈说的时候,程以刚刚去外地出差了,罗盈一个人在市委常驻的宾馆里,也觉无趣。

于是两个女人,便粘在一起好几天。

白天,罗盈要到清源古镇旅游开发公司报道,然后接待一些领导或者知名旅行社的负责人。而顾雪桦白天也要开会。每当日暮时分,两个女人从各自的工作岗位抽身出来,便约在了一起吃晚餐,一起诳街,一起购买衣服或者淘书什么的。有好几回,顾雪桦懒得回开会所在的酒店,便在罗盈的房间里休息睡觉。

罗盈从北京来到清源,同学和朋友都在京城,在清源几乎没有朋友。而且冲着程以刚的身份,她对每个接近她的男人和女人都抱以格外的警惕。顾雪桦的出现,犹如一道清泉,滋润着她枯燥的日子。

而顾雪桦的际遇与罗盈几乎同出一辙,她的同学或者朋友在省城,在清泉县至今她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亲人,也少有说得上话的朋友,唯有一个卫计局局长许栖伟和农村医改办的罗简,可惜他们都是异性。这异性之间,虽然有很多话说,但也有很多话不能说。比如说她的感情,她的困惑,她的生理周期等等……因此,身在清泉,她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味道。

顾雪桦在清源市开了一周会,也就与罗盈维持了一周这样如胶似漆的生活。

两人由很简单的相识,到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也可谓叫做缘份颇深。

而在几天的相处中,顾雪桦作为罗盈的闺蜜,也谈到了自已工作的不顺,以及感情的无奈。

罗盈本就是善良知性之人,在与顾雪桦打交道的几天后,这防备之心就放下来了,而是以诚相待,以心相交,所以,在男友程以刚回来之后,她将顾雪桦的际遇与程以刚说了。

程以刚倒也不是以前不帮顾雪桦,而是他从来不知道,堂堂一个县的县长顾雪桦,会在工作中有那么多的苦痛的事,而他一直认为,这区县的一二把手,比他过得轻松多了。

他一面感叹还是亲近下属少了,一面在市委相关会议上,对相关处理的事,据理力争,持相反的意见。

顾雪桦在市里虽然只是约谈过,但她也知道,眼下清源市各市、区、县的发展一日千里。

清泉县如果不加快弯道超车,不在前一年的工作成绩上再创佳绩,做出显眼的成绩,那么下一年的今天,恐怕连程以刚也会保不住她了。

同时,作为被59万清泉县人寄予了厚望的美女县长,顾雪桦也感责任重大,任重道远。

清泉县两会闭幕的第二天,顾雪桦就将卫计局长许栖伟和罗简找来,让他们启动对去年未有完成的乡镇进行走访,同时完成清泉县贫困地区农村人口的医疗档案的统计。

去年的时候,清泉县医疗扶贫工作就搞得有声有色,亮点颇多,受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的肯定,还上过清源日报。今年,罗简到省里的精福药业筹来50万元现金,50万元的药品,再加上有100万元的经费保障,资金缺口并不是特别大。所以,顾雪桦的意思,就是先发动人,将该做的工作先做,免得别的县市抢在前头,那无论是上市政策的倾斜,经费的保障,都要逊色一截。

这个时季,正是清泉乍暖还寒的时季,邻近清江的有水暖的地方可见星星嫩草。但是往西河子乡、东河子乡这样的山涧深谷的乡镇走的地方,时可见白雪落在背阴的山谷里,带来一阵袭人心凉的寒意。

顾雪桦的办公室里,顾雪桦、许栖伟、罗简、江小丰零散地坐着,正在商议医疗扶贫行动的事。

“顾县长,并不是我们叫苦加累,而是这时候乡里头雪未化完,如果现行就启动咱们的项目,我怕是这下乡的车也不好走。况且这医疗干部们的生活也带来很大的难处。”罗简说出了此行的难度。

“嗯,这点我是知道的,困难确实有……但是,如果我们这时候不走,待那山里的雪化时季再出发,大家有没有想过,那便是春耕忙月,老百姓们要翻地、种苞米,插红薯,同时要耕田种早稻,到时候,我担心即使我们去,耽误人家农活不说,而且还找不着人。”

“顾县长说得倒也对!那……我们这就回去组织,大家隔几天就出发。”许栖伟向罗简使了个目光,然后应承下来。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又不是让他这大局长去走。

“好,待你们出发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也去!”顾雪桦轻描淡写地说。

“你也去?顾县长,没有必要吧?”顾雪桦的秘书江小丰说。

“什么没有必要呀?”顾雪桦转头向罗简,然后说:“大家都知道现在乡镇的那帮干部懒散又无组织纪律,同时本地的干部对外来干部也是目中无人,你们此行到时候到了乡镇,要向他们要人、要支援,你真以为他们会支持你?我跟你说吧,他们嘴上是打哈哈,背地里却是冬嚓嚓,什么意思呢?就是人前的时候,你要他们怎么样,他们都乐呵呵地答应你,但是真要用到他们时,找得到人才出了鬼!所以呀,我这去几趟,也是要搭你们的便车,整肃乡镇领导干部作风!”

顾雪桦这回算是狠心了,清泉县在新的一年里,一定要在全市打一个翻身仗。

仗怎么打,就从整肃干部作风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