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刘平也不好表什么态，在这事上，起初他一直也认为顾雪桦就如以前的计生干部一样，想引诱着他老婆李秀英将胎给打了。但是，那胜利乡卫生院姓田的医生检查后的说法，也让他瞒忐忑的。这医生说有老婆有高血压糖尿病呐，这可不是件小事。万一自已固执地坚持，不让秀英去县城，她又有个三长二短，那自已怎么向亲友们交待。

“这样呀，好是好？但我也不知道个什么好法？她说你有手机，用扣扣，就可以将信息发回来告诉大家……可是，我不会弄呀！”刘平搔着头，思忖了一会儿之后，又说：“喜娃，不如这样，你跟我，呵，你就是陪着我，到清泉城里去，她不说给你开工资嘛，那还巴不得呢，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点收入还能给你爹割几斤肉……我倒是要看看她们能耍什么花招？”

“好，平叔，我就听你的，看他们能耍什么花招！”

见刘平和牛喜娃都答应了，刘平邀来给他撑腰的三愣子，以及他那些在一起炸金花的黄毛同学，这本来就是乌合之众，便也就不吭声了。

众人见牛喜娃突然得了美女县长的赏识，让他做什么社会监督员，不仅有工资，而且是个闲差事，不用干部，这相反一帮黄毛也跃跃欲试：“县长，我也想去，行不行？”

“美女，我也报名，我的扣扣群比他多，还玩得顺溜。我扣扣都到24级了。”

顾雪桦见村民们都精神松懈下来，这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但是，对于这些愣头青们的话，她只笑，却不答。哪怕人家亲热地喊她美女，她心上开花，依然没有表情。

众人一见在顾雪桦这里没有说头，转而说牛喜娃：“喜娃，隔天我们去城里看你，你可别被城里医院的护士们迷住了。”。

也有人打趣道：“喜娃，你莫不是被他们给害到牢里给关起来哟，到时候，我们到哪里给你送饭去！”|

“送你妈逼，我这破乌鸭嘴，我呸！你老婆下面的两片，怎么长你嘴上了，真是。”牛喜娃就忍不住。回怼那帮与他同龄、却早当爹的山村青年们。

顾雪桦见牛得喜与他的同伙打闹，她用手撑着江小丰的肩上，从石碾子上跳下来。这石碾子，是旧时的，又大又圆，她站上去，都有点颤微微的感觉。

顾雪桦下来后，再一次走到李秀英的面前：“嫂子，你想必也听到了我们说的话，更知道自已的身体状况如何。田医生是乡里的老医生，她虽然今天没有带什么仪器来查，但十之八九，那是错不了多少的。当然，作为你来说，身体情况怎么样，感觉怎么样，你更加清楚，让你住到县城医院去，随时有个防备，这就是我们现在做大家的工作的目地。”

顾雪桦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虚。初入胜利乡的时候。她只是想验证自已的想法对不对。如果对的话，那么这李秀英超生的可能性就大了。这就对清泉县计划生育一票否决制的考核，太重要了。在招商引资考核失利垫底之后，再出这么一出，那清泉县在清源市的的全年综合考核，基本没有希望。

所以，要是李秀英真超生的话，顾雪桦那也只有一个意见，就是拉到医院打掉。

但是经历了这么一出，顾雪桦也知道这刘平是承着李秀英的香火顶的门户。等于是刘平其实是李秀英的小叔子，李秀英的老公在山东挖矿出事死后，孩子太小，这家族里便商议，让小叔子刘平给顶了上去。如今刘平和李秀英想要一个自已的孩子，理论上倒也不违反生育政策，除了她年纪大超过普通的生育年龄之外。——这事儿在她知悉内情后，这心里上其实已经让了步，法律也得讲人性化嘛！

“既然你这样说，孩子爸也同意了，我倒也没有什么意见！”这李秀英本来就是一个做不了主也没有什么主见的女人。且这件事刘平和牛喜娃都高兴地答应了，一直挺着大肚子的她便嘴里哼哼有声地说：“我嘛，随你们啦，你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事实上这时候她已经连喘气都觉得困难，睡觉觉得难受，而且是夜不能寐日不能睡那种，吃啥啥不想，连走路都不想走那阶段。

见当事人都同意了，顾雪桦吁了口气，然后用眼神示意呆在一旁插不上手的卫计局长许栖伟，让他赶紧将胜利乡卫生院的医生和护士喊来，大家帮扶一下行动不便的李秀英，尽快坐上救护车送到县城去。

许栖伟倒也会意，将胜利乡卫生院的医生和护士招手过来，准备帮着李秀英收拾一些家中的细软。被子衣服，生活用品什么的……这李秀英手撑着腰部，也过来帮忙。

跨过门槛的时候，她抬脚起，肚子一阵抽搐，禁不住“啊呀”地疼得喊了一声。

“李秀英，你没事吧，没事吧？”正忙着帮她收拾家中东西的医生和护士双双愣着。

事情的突然，让正欲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呆愣着，一时迈不动离开的脚步。

“这肚子好痛，好痛！”李秀英也或许是因为刚才站久了的缘故，这说话时，身子就不自觉地用手捂着肚子往地下蹲。这惨白的脸上也隐现淋漓的汗水。

“快，快……秀英撑不住了，哪个去将担架给扛过来。患者好像腿间见红了。”见此情形，田医生也顾不得帮她收拾去医院的东西了，忙着招呼人群之外的救护车司机，让他开车门，取担架。

众人一见李秀英的样，都知道这顾雪桦所说的问题，真的出现了。这有人便飞奔到救护车边，将救护车上的担架给扛了下来。同时，人群里的黄毛三愣子，牛喜娃，这帮年青人也有了好表现，大家抡起担架到了李秀英的身边，将蹲下来的她轻轻扶到担架上，然后，四个壮小伙一手担一边，将李秀云给弄上了救护车。

“龙所长，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你在前面走，拉个警笛，先到胜利乡开个道出来。”顾雪桦果断地给胜利乡派出所长龙华下了命令，让他先行回去将路清出来。

顾雪桦是知道这乡场上的情况的，平素也没有什么事，这些摆摊卖菜的老百姓，便将这不宽的马路，给占了个结实。就算是平时，要通过胜利乡的那条窄小的街道，那也得鸣半天喇叭才能过得去。而且，这还是算好的，要是碰上那些赶牛回家的，放鸭子回家的，你还得等人家的牛队伍鸭队伍走了之后才能过去，而且你还不能按喇叭。这要是将人家的牲口队伍给冲散了，人家老农全会挥着牛鞭子问候你家十八代祖宗。

“好勒，顾县长，我这就先走”龙华一听，大手一挥：“走了，兄弟们，咱先赶回去”。

就在大家七手八脚忙着将李秀英抬到救护车上的时候，这边，龙华已经拉着长一路警报，在空旷的田野间和灰黄低矮的村道里飞驰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