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桦手持胜利乡派出所所长龙华的喊话大喇叭，直着身子站到了刘平家门口禾坪里的石碾子上，大声地朝站在禾坪里的人们说：“各位父老乡亲，我是青泉县县长顾雪桦。今天我们一行到袁家山村来，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要将李秀英给弄到县城打胎什么的。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大家根本不了解这其中的情况，李秀英现在怀孕七个月，年龄46岁，又有高血压又有糖尿病，同时还是高龄产妇，我们作为基层政府，是担心我们镇里的医疗条件，无法应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事儿，可以这么说，作为政府部门，我们可以不管不顾，佯装不知。但是，既然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件事情，却又不做点什么，这就我们对秀英不负责，更是渎职，失职。”

顾雪桦顿了顿，又说：“或许在以前的时候，我们的计划生育政策，在执行的时候过于严励，没有人情味，上面的政策在下面有所偏移，让大家心里有了顾虑，甚至还受到过伤害。但是，现行的政策是透明的，而且我作为清泉县县长，也在这里表个态，那就是我们所有的计生队伍，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哄骗拉扯着去让人家引产上环节扎。我们会以生命为重，来执行国家的相关法律法规，这点问题，大家大可放心，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不会再出现以前那样强制或者哄骗到医院的事情！”

“你凭什么保证呐！届时，人到了你手里，就如鱼躺到了案板上，那要割要剐，由不得我们说了算！大家说是不是？说不定呀，我们这人好好的到了你们手里，回来的时候，人就不成人形了！哼，我们坚决不去，也不能去！”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气愤地理论。

很明显，这人就是受了计划生育政策毒害的。当年他生了个老三，前面两个都是女儿，第三个怀上的时候，胜利乡计生办的人就找上家门，将他连哄带骗弄到了乡卫生院，让他媳女引了产不说，而且还将他结扎了。现在弄得他想要的时候，总是力不从心，这小肚子紧绷着要射精时，TM的枪竿子里边却没有了子弹。这最悲催的就是他这样，就满足不了他的骚媳妇。

前两年他和村里的很多人一样出门做活打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媳妇跟一个猪贩子给搞上了。他当时也闹了，和媳妇甚至也打起来了。这媳妇被惹急了就直说你这没用的你出门几个月你让我杂活，再说了，你就是在家里和没有在家那有什么两样，还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他到那时才知道。这四十多岁的女人缺少滋润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而这后果，明显就是这结扎带来的影响。要不然，他还不得一天侍弄老婆三回，将她弄得喊爹叫娘腿发软。但是现在呢，射不了，射不出来，在侍弄老婆的时候根本就不像个男人，这让人寒心、自卑、想死的心都有呐！

听中年男这样说，另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咱们我们不能去！去了就是他们说了算。”

“嗯，在村里，大家还齐心点，到了城里，恐怕是！那是他们的天下！”

众人几乎统一了口径般，对顾雪桦的话语给预抵抗。

顾雪桦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在底下时，她就想过了，这些村民受计划生育的毒太深，且生育观念又重，事情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处理的。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顾雪桦也想过了，自已可以给群众让步。但是，这秀英的人，必须是要带到县城的医院去的。

第一，这是对秀英和刘平的负责，是对生命的负责！秀英怀了七个月，各种疾病缠身，是一体两命，就算是违法超生，这时候再进行打胎手术，也是不合适的，而她留在老家山村，医疗条件基本没有，救护车也不能及时赶到，这无亦于是对生命的一次挑战，并且，她失败的机率很大。

第二呢，就是事情闹成这样，茫然地退步，只会带来下一步工作的难做，如果自已这次拍拍屁股走人，那也可以，没有人会拦着她，更不会有人敢说半个不字。但是，以后那乡长韩志鹏受的委屈，这打了的脸，还有这牛喜娃伤他的面子，他怎么捡回来，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在这地方主持工作。

顾及下属的感情与想法工作，这也是顾雪桦在离开省城时，老领导的殷殷嘱咐。

“大家静静，再静静！”顾雪桦见底下七嘴八舌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便用喇叭说话。瞬时，在巨大的分贝下，底下的暄嚣给压了下去。

“我在这里说一句，这一次呀，与以往是不一样的。大家完全可以信任我。因为，这一次，咱们村里可以派几个村民跟着我们一起去！到泉城医院，咱们轮流值守，住下来。咱们医院供你们吃你们喝，好不好？”顾雪桦退了点步，让了点福利。

众人一听，都在心里嘀咕，不知道顾雪桦卖的什么药。顾雪桦见此，接着说：“我们让秀英住到医院去，同时这家里的亲人，也可以跟着住医院去，我们给你们安排单间，行不行？反正嘛，秀英也这么大肚子，需要亲属照顾不是！这不正好，你到哪里都是照顾她，那到县城去，环境更好，生产也方便。”

“是吗？大家跟着去，还可以这样搞？”村民们有些动摇，几个大婶凑在一起商量。

“这跟着去了，会不会连我们也给洗脑了！啧啧，我们不敢去。”

也有村民，对顾雪桦这种大度的做法依然持有不同的意见。

顾雪桦眼见这帮村民真是不开窍，这心里是又急又燥，恨不得将那说话的人拧起来摔死几回的愤恨。

她在急燥中，冷不丁地看到那个叫牛喜娃的年青人，此时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根抹布，将自已衣服上的牛粪给抹干净了。虽然抹干净了，但依稀黄一块黑一声的印痕，还是清楚地印在他的衣服上。

这男青年擦了牛屎，将抹布丢了，嘴里喷了句什么。或是怕牛屎沾污了他的手机，他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擦试，见手机上并没有牛粪，这就放心了，便带着笑地给站在石碾上的顾雪桦给拍了个照片。

“咔嚓！”顾雪桦听到手机快门的声响，灵光一闪，然后指着拍照的粽发青年牛喜娃说：“哦，关于大家担心的问题，我想到一个办法。要不这样好不好，这位帅哥，你看你不是有手机吗，我想你肯定也有扣扣群什么的吧。要不这样，我现在就聘请你作为一个社会监督员，对我们所做的这件事进行社会监督。也就是说，整个事情，由你来做一次跟踪和监督，你也跟我们到县城去，包吃包住、还给你开工资，这行吧？”

牛喜娃一听，很惊讶咧着口黄牙“嘿嘿”地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地说：“我行吗？”。

“你怎么就不行？你是男人吗，男人有说不行的吗？”顾雪桦的话，逗得底下的一些老司机捧腹大笑，但不懂的，觉得顾雪桦的话就很给年青人打气，这纷纷说：“牛喜娃，你没又个老婆，怕个球，你就跟着去！”

顾雪桦见有人鼓动他，便接说着：“是呀，你就去，有什么不行？再说，我们是让你当监督员，如果你觉得我们为难了秀英，你可以将消息发给你们这些年轻的爱玩QQ的朋友嘛，发到你的QQ群里也可以，这样，咱们村的不少年青人都应当看得到吧。”

“你们确定不会将我的手机没收？”牛喜娃对这突如其来的好事，有些信不过。

“怎么会？你就放心好了，我们请你去监督这次事件。你要保证公平公正，不藏私心，就可以了。”

见顾雪桦说得认真，相反这牛喜娃还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本来就是一个想出人头地的混混，正为娶不到媳妇着急，现在有钱了想在村民们面前露一手。这个县长一来，想不到指定他担此大任，这让他有些兴奋的同时，将征询的目光望着当事人秀英的男人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