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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个中年妇女衣着单薄、搔首弄姿地坐在木板上,罗简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来像这样的草台班子,清泉县城真是太多了。每隔三五天,就不知从哪儿跑来一伙人,他们通常开着几台破旧的报废车,拉着几个浓艳妖媚的女子,打着各种旗号,喊着煽情的口号在县里里穿梭。然后也未有固定的场所,大多就是在夜市或者工业园区附近,支一张大圆蓬,几个破音箱,几个人就以低俗的话语挑逗大家,再收取十元二十元的观看费入场。

曾经的时候,罗简也到这样的场子里去过,但他不是花钱去那儿的。那时他在中医院外科,有天替急诊科医生秦东在值班,秦东有事去乡下吃酒去了。他在值班的时候,就有人打电话,说一个草台班子里有晕过去。中医院的急救车过去后,罗简就跟着报警的人进入这草台班子所搭的帐蓬里。

一进去,他就感觉这里边的空气实在是太浑浊,有点儿让他喘不过气的感觉,特别是那些女的身上用的劣质的香水有化妆品,简直是熏得人睁不开眼。

当时那人并没有什么事,只是估计是贫血还是天气太热太闷而这里边空气又不流通,而且是看到那草台班子上那跳舞的女人还露出不该露的部位,他才一时头脑冲血晕倒了。罗简将这人拉到棚子外面,然后将冷水朝着他的额头敷了敷,又掐了会他的人中。这人就醒了,而草台班子的老板见没事了,断续招呼大家进里边看。

这虽然是他唯有的一次进这样的场合,除了环境简陋之外,留有印象的就只有那些女人浓重娇艳的打扮,简直就跟鬼似的,看着令人心呕。不过,罗简在中医院上班的时候,中医院外科有几个实习生,倒真是专门结伴去看过类似的表演,回来的时候,大家都问他看到什么?有没有那种类似于岛国片中的情节。他苦闷地冲着大家笑,说里边其实什么也没有,就是一群女的在扭来跳去,唱得歌难听,跳的舞难看,算是上了当。

但从眼前的情形可以看出来,这次这个草台班子,他们来工地表演,似乎却是动真格的。

台上,没有灯光,也没有什么道具,甚至这木板上连个像样的台布都没有。凭这些想要吸引工友们的观看,让他们自觉掏钱,那定然需要一些真的本事的。这些农民工们,并不是心疼这些钱,而是类似的这些草台班子多了,品味和审美,也有一个升级的过程,那就是更为挑剔了。

而台下,此刻三四十个工人都纷纷聚在一起,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血红的,望着台上的两个女人喝彩。

细看那两个女人,一个约摸三十四五,一个二十六七,两人都有一点,就是长得还怪丰满,那浑圆而露出的两垛,白晃晃地晃眼。而她们也似乎并没有在这帮农民工们的目光中有一丝胆怯,相反还有意要与工友们打成一片。她们时不时伸出手,弄那个简陋舞台下面站得近的工友们的脸,甚至还有一个女人跳下台,在工友们中间走上一圈,顺手在几个工友的裆间拔了一把,直弄得大家喝彩连连。

大家的喝彩,无疑如催化剂一样,让人兴奋,让人双眼胀红。而这样的气氛,显然也容易让大家容易将自已的钱乖乖掏出来,前面几个被舞台上那个女人摸过裆部的男人,更是爽快给了负责收账那人二十元,他旁边那男人给了十元……不多一会儿,就有四五张十元的钞票不断地涌向那个中年男人的手中。

而那个站在一旁负责收钱中年男人显然也很有手段,每收到一张钱都分外兴奋地举起来:“哦,大家看看,快看,这位老板要发财,十元大洋已拿来,小秀马上就开演,只是还差二十元。对,还差二十元……”

罗简看到这里,也看出了这帮人的收费方式。这大家凑齐一百元,那两个女人就唱一段,跳一段,露一点。而如果是二百元或三百元,那露的程度,玩的玩法,自然是不同的。而这帮工友显然以前也看过这样的场景。其中有人直接说来大秀啦小秀没意思啦。而且咐和着众多。

而这样的咐和,自然那吆喝的男人,听了更是喜上眉梢。他笑咪咪地继续鼓动大家,大家是不是都嫌小秀不好看呐,小秀秀脸,大秀秀逼,大家是不是更想看?哈哈……

他的一番煽动下,众人的情绪更为激动。“少来瞎BB了,快点进行好不好,都半个小时了,还说表演,表演个毛线,一点劲都没有”。

这底下更有人喊:“喂,老板,你还搞不搞了?这差二十元不搞了?算了算了,小秀没有什么吸引人的,我们要看大秀,看大秀!……日!我去快点行不?”

眼见众人有了情绪,这充当主持人的男人将手中的钱举起来:“还差一百二,来,来,大秀还差一百二,大家别小气,有钱的掏钱,没钱的滚蛋!十元钱要不了你的命,十元钱少抽半包烟,十元钱点不了半杠炮!”

在这个经过历练的主持人的煽动下,众人很快就集资起了二百元钱。

这收到的每份钱都是公开的,每次收到钱也是这个充当主持人的男人向大家展示出来的。

而在收到足额的钱之后,主持人一声煽动,两个妖艳的女人登上台来,在一台手机连带着小功率音箱的赤耳音乐声中,她们随着节奏并无规律地乱扭起来。

真的是乱扭,真的乱舞,两人各扭各的,一点儿美感都没有。甚至有个女的或是年岁大,那露出来的部分皱纹重叠,肚腩隆起来老多,肥大的肚脐眼里,一边子漆黑,让人十分作呕。

“不好看,耽误我们打牌的时间哟,脱衣,脱衣……发点福利啦。”

“谁看你们扭啊,专业点好不好,不专业的话我们不看了。”

“那边那个妞长得还算正点,前面挺大的,你看她跳的时候,胸前都一抖一抖的。”

“你是不是看硬了哟,来,我摸下!”。

两个并排着站在一起的两个农民工互相调侃起来,他们离罗简约有四五米这样子。

其中一个年青人伸手到右边这个年老的裤裆里捞了一把:“我的XX哟,你啷个硬得像根钢管嘛!也太没有那个自制力了嘛,实在不行,到福临街找个野鸡打一炮放点水喽!”

“我才不要呢,最近严打,我才不会去福临街。”右边那男人将小年青的头按了一下,算是回击。

“那你总不可能等会儿在这骚婆娘身上玩嘛,她要三百多块钱,而且服务我跟你真不好。价格还那以贵……你没有听刚才那老板说撒,三百玩一回,我估计,就算给你打个折,也要二百多吧!而福临街那路边鸡,100块快餐,150的全套,服务好着呢。”小年青帮着右边年长的算计。

右边的年老的却明显地没有心思听他说话,而是说:“沃草,要去你去咯,我才不去……哦,哦,你快看,来了,沃草,真的脱光了喽,右边那女人,根本没有穿内裤索!”

小年青在这个年老的喝彩中声,也跟着仔细看了看,这嘀咕:“你个捶捶哟,老眼晕花吧,她是穿了的,你再仔细看看,连这都分辨不清啊?”

这年老的迟疑了一会儿,不好意思的说:“我日他个铲铲,穿个内裤像没有穿一样的,就一根布条条,前面挡着个心,后面布条条都卡到屁股沟沟里,哪看得到嘛!哈哈哈。”

……在众人眼睛闪着火花的时候,罗简凑到这帮人的背后他们都不知道。也或者这帮人根本就没有将罗简当回事,认为这看看这样的表演,也算是工余休闲的好办法。

更何况,这是在工地上,外面的围墙将里边一围,就是自已一个世界,谁还管你是谁呢,而且他们也觉得,这么多人在看,都一样看了,难道还将他抓起来不成。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一点顾虑都没有,边抽着烟,边调侃着女人某个令他们充血的部位,精神也是极度亢奋。

而这草台班子显然对在工地进行表演,比那在街巷的角落还要大胆得多。这表演的方式,不仅尺度大开,而且这表演的地方,连块门都没有门,只用彩瓦布吊块石头拦着,守门的都不需要。

罗简观察了会儿,发现这两个女人或还可以进行包夜或者做别的什么服务的,刚才听那当持人的男人说话,这两女人每一次是二百多三百多,甚至是两人四百多,这显然她们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的,说不定今天晚上,她们要在这工地大捞一把。她们说不定按着人头,让农民工们排着队上,轮着来,都有可能。

一想到这罗简就有些反胃,心里还有些隐隐的疼。这人性深处,他知道欲望真是魔鬼,能让人的人性变得扭曲,行为变得古怪,甚至是人伦的丧失。想想,这帮人放在平时,在农村时那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劳动时也是正正统统的手艺人,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是轮着队上的动物,而且在这样的环境下,想不变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