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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边的表演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不断掀起的高潮让大家一拔接一拔的呐喊和口哨淹没,连着外面的雨点拍打地面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工地上还是传出很远。

罗简在这时候也不敢打断他们的表演,而是选择悄悄地从那棚子里退了出来。退出来的时候,倒有人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将他当一回事。

罗简本来也想过阻止这样的事在工地出现的,但现在不仅是他根本对付不了那几个草台班子的人,而且也会招来仇恨。这样的草台班子,自然也不止那二三个人,底下这边几个喊得最凶的,支持最有力度的那几个年青人,很明显看起来像是这草台班子的托,是他们带来的人。而如果自已在这时打搅到他们的话,就算不工友们不揍他,不怪他打搅了大家的雅兴,那草台班子的人也会揍他的。

罗简从这污浊之气浓重的工棚里钻出来,然后越过满是泥泞的工地,去工地的另一边工棚里,找尚得喜。

这些看表演的,大多是他公司里招的进城农工,这里的人,他出来说一句,顶他罗简一万句。

尚得喜所用来办公的工棚,自然与农民工们所驻扎的不一样。农民工们用些彩棚和石棉瓦,而他用来作办公室的,是租过来的那种厢式办公室,而且离农民工们所住的地方,足有二三百米远。

他的办公室外边虽然看起来简陋,但里边是什么都有,办公桌、空调、茶几、沙发、样样都有,而且档次还不低。这当老板的,自然和做工是不一样的。

罗简吭哧走得满脚是泥,这才跳到尚得喜的门口。雨天工地里,真是不太好走路。他将脚上的泥放门口石上踢了踢,直到掉了不少。他才敲了敲门,见门没用什么力便已然开了,而尚得喜正在打电话,他便自行进去择了个椅子坐下。

尚得喜冲他笑笑,又指了指自已的手机,示意他正在说话。罗简倒也不计较,拿起本书看。

尚得喜的那个电话是打给在国外的一个情人的,情妇名叫萝萝,比他少十几岁,也是清泉城关镇人,以前她在清泉一中上高中时,被在一中新校舍施工的尚得喜看上。尚得喜初见她就惊为天人,对她一见倾心,人家的清纯漂亮,让他茶饭不思,觉得所有的女人,都只是浮云,只有她,才符合他想象中女人的样子,很自然,他就展开金钱攻势。

这个初中生萝萝要是很快投入尚得喜的怀抱,那就没有后话了。那两年尚得喜正是如鱼得水生意如日中天的时候。那时候的官员敢收礼,尚得喜也敢送礼。不像现在一样,这统统都讲究起来,也不敢那样明目张胆了。也因此那两年尚得喜在整个清源市,都算得上一号牛奔人物。

既然算得上牛奔人物,他哪样的女人没有玩过。那夜总会OK厅,那里遇上的女人实在太多。各种各样的,温香软玉型的,硬汉柔情型的,甚至外国的那些洋妞大奶妹,他都有玩过。但他玩的是性,人家要的是钱,多没有意思。

对这个萝萝,尚得喜是既舍得送钱,也舍得投入感情,可人家还是要理不理。在女生萝萝升上大一的那年,尚得喜还手都没有拉过。但人家也不是很排斥他,偶尔也与他聊天,也收他的礼物,在这时候,尚得喜真想下点药,将这个叫萝萝的女孩给迷住得逞算了,但最终由于各种缘因,尚得喜还是没有下手。

只到大二,这女孩已经出落得婷婷玉立,在学校那是风头无敌,甚至还是她上学那座城市小有名气的形象大使。就在尚得喜以为真的错过了这份感情的时候,想不到事情有了转机。那女孩在一次受伤,尚得喜又千里迢迢跑去看她时,她终于抵档不住投入了尚得喜的怀抱。

也因此,尚得喜喜欢这个女人,胜过他的老婆。他与老婆结婚的时候,他老婆都不是处女了,而这女人受了那么多诱惑,到大二还就是处女。她的第一次交给他时,那紧咬的唇,还有床上的一摊血红,让尚得喜一生都难以忘记。不过,现在这个女生一直跟他处了几年后,大学毕业了,现在又去了澳州实习,这虽然花了尚得喜很多钱,但他觉得很值得,两人也商议好了,她从国外回来,她打算给他生个孩子。重要的,这萝萝只字不提让他离婚的事,现在的女孩们,要的是实情,而不是名份。

尚得喜压着声音和萝萝打了十几分钟都没有挂,罗简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外面的雨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不停,他早就先去天河公司那边喊罗世豪去了,在这观看艳舞的人群中,罗世豪那边的人也有不少。那些似曾相熟的面容,任他们跑哪罗简都是认识的。罗简当时看到这两拔人聚在一起看这草台班子的演出还感觉好笑,这罗世豪和尚得喜之间的两拔人,因为之前的互相斗欧,真是老死不相往来。平时的时候,两拔人几乎没有加入对方的队伍活动。想不到这看艳舞这一条件,瞬间将两拔人亲密地聚在一起。这力量,可以说是任何人来做工作,都难以做好的。

“罗主任,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过了几分钟,尚得喜终于打毕了电话,笑咪咪的扬起脸凑过来。

“尚总,你坐,我这迎雨过来,想向你反映件事情。”罗简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就说。这等他打了十几分钟电话,让罗简肚子里憋了一肚子气。

“什么事,你说,请指教。”尚得喜以前从不将罗简放在眼里,但自从发觉这清泉县县长顾雪桦来了两次工地,特别是找罗简说话之后,他对罗简还是稍稍客气了点。毕竟在他想来,这得罪人的事,还是少做为好。今天人家不给你添堵,但保不定下次人家给你添堵。日子长着呢,谁求着谁,真还说不定。

罗简望着尚得喜,然后佯装很认真地那样说:“尚总,你听听,听听嘛。”

外面虽然依稀有那跳舞和吵闹的声音传来,但毕竟隔得远,真是模糊不清,而淅淅沥沥的雨声,却如鼓点一样击打着这铁皮车厢的车顶。这声音还特别响。

“没有什么呀,外面下雨了,我知道啊!”尚得喜听了会儿,认真回答罗简。

罗简一听,这都哪跟哪呀,真是牛头对不止马嘴,自已指东他打西去了。索性,也不要尚得喜听了,而是说:“你工地上来了一拔草台班子卖唱的,卖唱是假,卖淫是真?你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