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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淅淅沥沥的毛毛雨,不知何时在天空飘飘洒洒。清泉县城两旁的树木,在雨幕里显得格外青葱碧绿。罗简的心情,在这雨幕中并不见得多好,透过车窗望着雨幕,他直愣着发呆。

约摸十六七分钟,罗简到了中医院城西分院的工地。工地上很大,但路很稀,全是泥泞。罗简刚进工地,就示意的士停下。站在雨幕里,他付了车费钱给司机,再往前走到工地的中间,察看阵势。

刚才打架斗殴其实也就是一会儿的工夫。两拔人见出了事,尚得喜的人将豪哥那边的秋子打得有点狠,这心还是有余悸的。现在,两帮人各自归到自已的施工处,两处相距其实有二百多米,也算远。

这段距离,就是以后建成后的住院部大楼和家属院之间的距离。按照施工图纸规划,住院部大楼和家属楼之间,要修一个小花园供病患散步,这两拔人,争的就是在这小花园里堆放材料的使用权力。

这当然总归也是利益的事。两拔人随便哪拔,占着这场子堆点物料,架台搅拌车什么的,那施工自然轻散很多。这就那样高手过架一样,能拉开势头。

本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两拔人会为这点事给争执起来。虽然双方闹事的北河建筑的尚得喜和天安建筑的豪哥两帮人,但两位老板并没有在场。这尚得喜,承包的也不止这一个工地,他们也通常是将这施工又包承包给别人来做,而自已只负责公关更重要的关系。

所以这真正打起来的,就是他们手下的,二个包工头的手下人。

本来最初的预算是中医院城西分院的主体大楼盖起来后,再盖家属楼。但后来开工时院长郭高善和卫计局副局长邓桂伦都来工地指示过,要一起盖,一起施工,以后好方便装修,也能间接地加快施工进度。这样,施工场地的狭窄才会造成施工中的冲突。这其实也是为了利益,郭高善特玛的与亲戚专门注册成立了一个公司,就来做这装修的活的,这早一天做完,也好早一天拿钱,免得夜长梦多。

这两拔人,虽然罗简不是全部认识他们,但他们肯定是认识罗简的。他在这指挥部里负责安全生产,那也是挂了工牌的。在指挥部的墙上,他的大名在指挥长杨志军的下面,那是公示出来的事。

罗简刚在那泥泞的工地上站了不足分把钟,从北河建筑那边就急匆匆地走过来一个人,那个人罗简一时还叫不上名。这工地才开工几天,有些包工头,特别是那些工程下面的小包工头,他真是叫不上名字。

这个人四十多点,门牙突出,他急匆匆地跑到罗简面前,然后扬着笑着与罗简打招呼:“罗主任,可把你盼回来了。”罗简朝着他点点头,也算打了招呼。

“怎么回事?刚才!”罗简问他。这门牙哥一听罗简问他的话,便站直身子指责豪哥那边的人做得不对,他气愤地说:“罗主任,你不晓得,那帮娘卖皮的,真是好欺负人呢,明明就是我们用着的地儿!现在还强占着呢,你看,罗主任,那堆沙石,就是他们的,但那以前,是我们摆放一挖机的,现在没办法了,挖机只得停得远远的。你说,我们跟他们理论,他们就不还给我们,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该揍!TMM的P!”

这门牙哥面相看起来憨厚老实,很淳朴的样儿,而且打扮也是做活人的样,一身的泥浆也不洗一下。但是他说起话来,却是很不客气,尤其是说到那骂人的话的时候,门牙露风让他吐字都不清晰。一口一句娘卖皮,简直让罗简都忍不住想问问他到底娘卖了P没有?卖给谁了?

罗简对这样靠做活为生的人原本有些好感,特别是淳朴老实的民工,他都觉得他们来城里谋生特别的不易。但是听他说话,他知道眼前的人的素质实在不敢恭维,这心头的好感顿时全无。

罗简本来准备教训他几句,别一口一个娘卖皮,这是对别的人不尊重,也是对自已的折损。他正准备说这些话,问他些别的事情。而这个人也正准备向他说些别的话的时候,豪哥那边也走来二个人,一个年近四十的样子,这下雨天还赤着膊子,虽然春风料峭中仍有寒意,但此人不觉似的。而另一个约摸二十来岁,头发的发型削得尖尖的,有点拽。而且他们还走得快,一不会儿就到了罗简的身边。

不用想,这两人也是来找罗简,定是准备当着他的面,来与对方辨理或者诉苦来的。

罗简在不熟悉双方的情形下,也不好替哪一方说话,他心想,我不找你们,你们还找上门来了。正好,就要借着这口儿,将当事双方给找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当面说清楚,该赔的赔,该道歉的道歉。毕竟这以后处事的时间还长,免得为以后的日子埋下隐患。

当天杨志军之所以打电话给罗简回来处理这事,是他没有时间。他当天上午在罗简出去之后便接到通知,上午十点得去县里开会。杨志军在电话中向组委会说要请假,要在工地帮着罗简梳理这工地上民工们闹矛盾的事,无奈组委会开的就是县里人大代表对十大项目施工进展的督办会。这样一来,作为指挥长的杨志军就要去现场汇报工地的进展情况。这样,他才喊罗简回来。

罗简对走拢来的二拔人说:“走吧,有什么问题,办公室谈!这毛雨天的,站在这也不是办法!”

听罗简这么一说,三个人互相瞪了一眼,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意见。毕竟淅沥毛雨看着不湿身,但站久了,身上就潮润了。大家就一前一后,跟着罗简朝着指挥部的办公室走。指挥部的办公室,离这稀泥满地的工地,还有三百米这样子,在一农户家里。

哪知道才走百来米,罗简走得快。其余三人走得慢。也不知这门牙哥在后面嘀咕了几句什么,直接就将这豪哥手下的那个年轻仔给惹毛了。他不知发得是哪门子神经,从背后起了一个飞脚,直接将北河建筑的门牙哥这个看似憨厚的男人给踹倒在地,那段路恰好还是泥巴路,这门牙哥一倒地糊得是一身的泥。

而这年轻仔显然对踹倒门牙哥还是不解恨,他嘴里还骂骂咧咧:“妈奔的,你还瞎BB个球,你们将我表弟秋子给打成什么样呀你们,下手可真狠呐,王八羔子!他没命,老子就要了你们的命!操你M。”

罗简想不到这两人这么不给面子,会这么没有素质,不仅当着他的面开战,而且这骂出来的话不堪入耳。人家都说民工素质差,这差成这样的,也难怪别人看不起咱们。罗简出身农村,农村里的很多闲壮劳力也到城里当民工,可样的人,让罗简这个跳出农门的人都感觉脸红。他看着骂骂咧咧的那年青仔,又看看那趴倒在地糊得一身泥水的门牙,这让他的脸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