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愣，不由得有些恍惚，真的还没有走到穷途末路的那一步么？

“楚亦殇！”

我开口，心里堵得难受，他起身，将我抱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脊。

“相信我，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

一场手术，整整持续了四个小时，主治医生出来的时候，手术室里的灯还没有亮。

我急忙迎上去，拽着那医生开口，“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他正摘手套，抬眸看了我一眼，随后道，“你是病人的家属？”

我连连点头，“恩恩，我是她女儿。”

他看向一旁的护士，开口道，“准备让她签字，病人脑神经受阻，颅内出血，要进行大手术。”

“好的！”一旁的护士开口，随后匆匆离开。

我愣住，那医生朝另一边疾步走去，远远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回荡着寒气。

颅内出血，脑神经受损。

我是学医的，清楚的知道，病人颅内出血和脑神经受阻的结局是什么？

在脑袋上开一刀，危险有多大，我们心里都清楚，有三种结果，最幸运的就是醒来，但醒来后大脑麻木，心动迟缓。

怎么努力治疗也不能恢复同常人一样，简单点说，就是会成为一个智商退化为零的孩童。

另外两种结果，不是死就是成植物人。

我妈没法恢复正常了。

“啪嗒！”

眼泪滴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疼。

手术再次开启，又是一场漫长无助的等待。

楚亦殇向来话少，他静默在一旁，中途有人给他打来电话，被他挂了，我无心看了一眼，是林潇潇。

眉眼微微挑了挑，也不去多问了。

许久，大概是空气里太过安静了，他突然开口，“疼么？”

我愣住，不明所以，转眸看向他，“恩？”

他喉结上下滑动，久久才吐出几个字，“孩子....走的时候，疼么？”

我僵硬了身子，心跳停止。

心口，像被尖锐的刀剑，一刀一刀的剜肉，鲜血淋漓，许久，我压抑住疼痛。

微微开口，“都过去了！”

是啊！多过去了，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因为疼痛，所以，每一次提及都会悲伤撼动。

他低眸，双手交织着。

“以后，我们还会有的。”

声音很是低沉，有些微微的哽咽。

我努力扯出一抹笑，看向他，“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他猛的将我拉入怀里，紧紧将我搂住，“我知道的.....不疼！钟璃，你真傻。”

脖颈有些湿湿的，我愣住，那是眼泪，我知道的，不是我的，是楚亦殇的。

他.....哭了！

“楚亦殇，我真的不疼，孩子还没有发育成形，引流的护士说，未发育成形的孩子，不会有疼觉，所以，他不疼，真的。”

见他哭，无疑最难受的是我。

将我搂紧，他不语，脖颈处的湿意依旧在泛滥着。

爱是什么呢？爱能感同身受。

许久，我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怀孕的？”

我以为，我妈回保守得很严实，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知道，他一直在隐忍。

按照他的性格，怕是从一开始知道这件事情就恨不得想要杀了我妈吧！

只是，他依旧隐隐压在心里，以为深爱所以顾忌，她是我妈，纵然她可恶，可她依旧是我妈！

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楚亦殇怒着，却也只能假装不知。

许久，他松开我，目光里恢复了清明，“出事的那一夜我便知道了，你从小区里跑出来，一路上都是血迹。”

我愣住，抬眸看他，“那么晚了，你还在小区里？”

他低眸，并没有开口倒是答非所问道，“孩子我见过，很小，只有拇指那么大，肉色的，他身上还沾染着血丝。”

“别说了！”我开口，心口扯得生疼。

他继续开口，“钟璃，你也许不知道，我大概已经着魔了，你被她关在房间里，而我就整日整夜的守在你的楼下，她折磨你，也折磨着我，可我没有办法做什么，因为她是你母亲，所以，我得敬重她，可，我没想到，她会拿了我们的孩子。”

男人的疼，是不动声色的。

他声音很轻，但越是轻，越是显得阴冷，我看到他的疼痛，也看到他的冰冷。

我开始庆幸，那人是我母亲，否则，我无法想象楚亦殇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她。

这一夜，注定无眠，凌晨，手术依旧还在继续，我瘫软了身子靠在椅背上，楚亦殇在一旁。

担心他要上班，我催促了好几次，但他都只是应着，但也没有走，而是一直站在一旁静候着。

隔日早上八点，关闭许久的手术室终于打开了。

出来的依旧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大概都是见惯了生死离别的人，看待生命和背疼也冷漠了几分。

见我焦急拉着他问，他也只是将我妈的情况将给我听，算不上一个好的结果。

颅内出血，脑神经阻塞，他们能尽力的都已经尽力了。

目前还没有过安全期，过了安全期，如果能醒过来，自然是好的，如果醒不了。

那也就是命了！

多么残忍的结果啊！

我点头，心口揪得疼，楚亦殇扶着我朝手术里走，穿上无菌服，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

那股悲伤无力汹涌而来，疼的时候，像是万箭穿心。

“妈！”微微一声，无人应我，想来也是悲哀，我们撕心裂肺的朝，嘴巴里那些恶毒的话，在口无遮拦中破口而出。

如今灾难真的来了，我们却是心力搅疼。

站了许久，床上的人带着氧气罩，双眸逼着，脸色惨白，心跳图上电波晃动。

我们不能在手术里呆太久，所以只能看一眼便也离开了。

熬了一夜，都精疲力尽了。

看向楚亦殇，我开口，声音沙哑，“你也回去吧!”

他未语，倒是拉着我朝外走。

我不解，“楚亦殇，你要带我去那？”

“吃饭！”他开口，隐隐有些霸道。

这种时候，我能吃得下东西么？使劲将他的手甩开，我拧眉，“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话语霸道，隐隐含着担忧。

见他这样，我倒是不由想笑了，盯着他道，“楚亦殇，我真的不饿，我现在有点困，我就在医院里休息一会，你去公司吧，你手里那么多事情，别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