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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平盼望着,以这样的方式,来换取顾英杰的回心转意。他什么贿赂都不要了,只要顾英杰能悬崖勒马。很显然,顾英杰既然去自首,肯定也会把他给供出来。

而这时,已经完全意气风发的张业也坐在了会场里面。他的旁边,是吴天德、伍文忠。而再往周围,则是几乎德京收藏界所有叫得响的人物。这可是一年只有一次的德京艺术品盛会。

拍卖会有条不紊、紧张激烈、高潮迭起的进行着。只是,陈海平此时已没有任何心情去参加竞拍了。

进行到高潮的时候,突然一幅画作被呈了出来。

当那副画作展开的时候,正无精打采地坐在观众席里的陈海平,眼睛突然瞪大了。

刘海粟的《山水荡舟图》!

当年他指使祁思派人去偷了张业的那幅画!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直觉得胸口透不过气来。他望向张业,只见张业此时也正淡淡地微笑着望着他!

毫无疑问,张业的这个眼神,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答案!

陈海平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他感觉到,他的末日似乎要到来了!

站在台上的拍卖师顾英杰说道:“这是一幅刘海粟先生的真迹,《山水荡舟图》。说起这幅画,还有一些渊源。下面,让我们有请德京市收藏界新晋的翘楚、吴天德老先生的关门弟子、现任德京市最大的艺术品公司诚义艺术品鉴定所总经理的张业先生,来为我们讲述关于这幅画的故事!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张业先生!”

顾英杰的话音未落,台下已是响起了排山倒海的掌声,观众们都面露微笑地望着这位口碑良好、年轻有为的收藏界大佬。

只是这时,有一个人,却是剧烈地呼吸着、头冒冷汗、脑袋一片空白,他就是陈海平。

只见张业站了起来,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容颜焕发,他挥手向观众们致了一下意,稳步大方走向拍卖台。

几年在收藏界的摸爬滚打,早已经练就了他非凡的气质。

张业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掌声停止,然后微微一鞠躬,从容地说道:“非常感谢大家的掌声。下面,请允许我来讲一讲关于这幅画的故事。

“三年前,我相信在座没有几个人认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再往前一个月,应该没有任何一个收藏界的人知道我。当年,受遗珠艺术品公司张玉佳小姐的推荐,对收藏一无所知的我,进了遗珠公司当副总……”

台下的陈海平听张业说起了话,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颓然瘫坐在椅子里,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一丝的锐气。而他旁边的祁思,也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十分的难堪。

“一个月后,我被遗珠公司的总经理陈海平先生派往河南出差,参加了河南电视台的《华豫之门》的节目,而这幅画,就是当年在这个节目上展示出来的画作。相信当年有人看过这个节目,应该还有印象。

“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回来以后,这幅画就在我手里丢了。在我的家里,失窃了。”

这时台下一片哗然。

张业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为此,我赔给了遗珠公司八十万元。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当年,我刚刚离婚,把钱留给了我的妻子,当然,我后来又和她复婚了。当时,我的身上只有两万块钱。是我的师父吴天德老先生,借了八十万给我,才让我免去了牢狱之灾。”

人们纷纷向吴天德投去尊敬的目光。

“而且,我也因为这事,被陈海平先生辞退,成了一个跑摩的的。不知道当年有人坐过我的摩的没?”

张业这句略带风趣的话一说出来,台下就哄笑了起来,还有人叫道:“我坐过!”此言一出,台下更是哄堂大笑。

张业也笑了笑,然后等笑声停止了,就继续说道:“当年,我不知道是谁偷了这幅画,害我是害得真不浅啊!多亏我的师父吴天德老先生,不离不弃,传我技艺,后来又介绍我进诚义鉴定所,我才一步步有了今天。

“如果没有他,可能我这辈子都完了,也许我去坐牢了,现在都不知道出来没有;也许我背上了巨额的债务,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抬起头来。吴天德老先生是我的再生父母,请允许我在这样一个公众的场合,表达一下我私人的敬意!”

张业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移出拍卖台,走到旁边,向着吴天德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人群几乎全部站了起来——当然除了陈海平和祁思——向这位德高望重的收藏界德艺双馨的前辈大师热烈地表达着他们的敬意。而吴天德也站了起来,微笑着向人群微微鞠躬。

掌声平息,人们坐下,张业走回拍卖台,继续讲道:“可能是老天有眼,一年之前,我和我们诚义鉴定所的老板伍文忠先生、也是我的师兄去新疆参加一个艺术品交易会,在那个交易会上,我居然见到了这幅画!”

“当时,我就买下了这幅画,所以,今天这幅画才能够在这里跟大家见面。而那位卖家,给我提供了一些当年卖画给他的人线索,我回德京之后,就把这些线索交给了公安局。

“也许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刚好在三天前,公安局抓到了这个偷我画的人……”

听到这里,陈海平已经坐不住了,他几乎要从座位上起身逃走。可他知道,他现在一站起来,那不也是不打自招么!

他的脸抽搐着,他所有的人生,很快就要毁于一旦了。

“这个小偷已经招供了,在背后指使他偷我画的人,就是——”说到这里,张业拖了一下,目光凌厉地望向陈海平的方向,手指一指:“陈海平!”

人群立马炸开了锅,一道道能杀人的目光射向陈海平。

陈海平咽着口水,剧烈呼吸,已经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了。他感觉,他的心脏好像已经快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