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理智如枯叶般凋零，李茂利的眼神就变得越来越像野兽，甚至还发出了野兽般的重重鼻息声。

抓起地上的石块，打着伞的李茂利就迅速走向茅房，张玉佳已经走进去并掩上了门，昏黄的手电筒光芒还透过墙上的裂痕传出。

雨滴悄无声息地打在雨伞上，一波又一波积水随着李茂利那轻轻的脚步溅向两侧，离茅房越来越近的他面目狰狞异常，就像幼崽被捉去的野猪般。

“李哥。”

听到小花的声音，李茂利身子都哆嗦了下，他就急忙侧过身，就看到小花倚着门，正在朝他招手。

看到小花，想起昨晚敲晕并强上了小花的事，李茂利眼里就出现了恐惧，但他还是问道“怎么了？”

“过来帮我个忙，”微笑着的小花招了招手。

李茂利不知道小花要干什么，但他还是走了过去，并将石头扔到了地上。

李茂利走向小花的时候，上完厕所的张玉佳刚走出茅房。

看到不远处的李茂利，张玉佳就道：“我已经用完厕所了。”

李茂利没有回应张玉佳。

“总感觉李茂利这人有些荫森，”嘀咕着，拉了拉衣领的张玉佳就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滑倒。

张玉佳当然不知道，因为小花的突然出现，她捡回了一条命，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变态就是李茂利，就活在她眼皮底下。

走到小花面前，看上去很憨厚的李茂利就道：“你身子弱，怎么不好好休息，还站这，水汽多重啊。”

“我厨房有一处漏雨了，我想让李哥帮我把上头的瓦片弄好，”停顿了下，还是笑得非常甜的小花就道，“虎子伤了脑袋，今天老是喊疼，这下刚睡下，我就不想吵醒他了。”

小花都这么说了，李茂利当然不能再说什么，所以就跟着小花往里走出，还顺手将雨伞搁在了门边。

看着小花那略显消瘦的背影，想到之前对她做的事，李茂利又开始后悔了。可再多的后悔也没用，他确实把小花的孩子弄没了。幸好，小花还活了下来。

如此一想，李茂利就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做错的是赵爱虎，他干嘛要拿小花开刀？

很多事都是做完后才会后悔，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所以就算李茂利再后悔，时光也不会倒退，他更没办法将那还没有出生就逝去的小生命还给小花。

走进厨房后，李茂利就听到了啪嗒啪嗒落水声，随后就看到了泥巴砌的灶台上方正在不断滴水，将大半个灶台弄得湿哒哒的。

屋顶太高，就算踩着灶台也够不到，所以李茂利就拿来梯子架在一侧，随后就让小花扶着。

爬到上头，见是一瓦片往下滑了些许，所以他就将那瓦片往上推了推。

确定不会漏雨了，李茂利就下到地面，并将梯子放到了后门的屋檐底下。

“谢谢李哥，我给你泡杯茶。”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见小花去倒茶，还笑得那么的腼腆，李茂利就问道，“身子现在如何了？”

“就是有些虚，总觉得肚子下坠得厉害，”将温热的茶水送到李茂利手里，小花就继续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可就是苦了我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下午老中医还说，我最近半年都不能要孩子。”

“那个变态真是太可恶了！”

“总是有原因的，要不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你还未他辩护？”

“我只是说实话。我相信每一个坏人做坏事都是有原因的。比如，他穷得实在是没办法；比如，他要一笔钱给妈妈治病；又比如，他老婆被人欺负了，他想要报复。”

听到最后一句话，李茂利都抓不稳茶杯，茶水就瞬间坠地粉碎，玻璃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李茂利的手还被茶水烫到了。

“你瞧我，都老了。”

“不碍事，就是个杯子而已，”拿着扫把，小花就开始扫着，还让李茂利走开一点。

小花清理地面期间，李茂利变得极为恐惧，因为他总觉得小花知道昨晚犯事的是他，要不然小花不可能举出那么接近的例子。李茂利自认为自己没有留下什么证据，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跪在地上忏悔时，小花有听到他的话。那时候小花虽然昏迷着，可这并不能保证她就听不到声音！

意识到小花可能会报警，李茂利就退到了灶台前，眼睛时不时盯着菜刀。

清理干净后，小花就站在餐桌前剥着豆角，依旧是背对着李茂利。

极为细心地剥着豆角，小花就道：“所以呢，我觉得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不知道李哥你是怎么想的。”

“但他确实犯事了，这是不可原谅的，”李茂利正在冒冷汗，眼睛更是频繁地盯着菜刀。

剥着豆角，小花道：“从法律的角度来说，那确实是不可原谅的。可是呢，我总觉得从人性的角度来说，其实还是可以原谅的。别人欺负到他头上，要是他不做点什么，那他就是个窝囊废了。”

“呵呵，”李茂利已经抓起菜刀并藏在身后。

“我总觉得应该是虎子先做错事的，”停顿了下，早就透过影子知道李茂利已经拿到菜刀的小花继续道，“我虽然不太清楚，可我猜到虎子应该动了他老婆，然后他就用锄头去敲虎子脑袋。再然后呢，他还是觉得不解气，就趁我一个人赶路的时候对我下手了。”

“做错事的是虎子，这个变态不应该动你的。”

“或许，他做完之后就意识到这点了，”摇了摇镂空的塑料小篮子，小花继续道，“要是一事抵一事的话，我觉得他可以被原谅。”

“他是个神经病！你原谅他做什么？！”李茂利提高了音量。

“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好人，非常好的好人，而且他是因为自己的老婆被人上了才那样子的，”说到这，小花就缓缓转过身，用坚强的目光看着李茂利，“李哥，昨晚我被人敲了，可我还是能听到声音，然后我就听到你说的那些话了。”

“既然知道是我干的，你干嘛不报警？”

“因为你是可以被原谅的。”

心里咯噔了下，李茂利就一脸狰狞道：“你就像现在的我，我是做完之后就觉得不应该这么做。你是原谅之后就觉得不应该原谅。所以，你睡一觉就会发觉自己是个傻逼，就会打电话叫警察抓我！”

“不会的，”小花依旧是面带微笑。

“绝对会的，我就不信你被我搞掉了孩子还会像个傻逼一样原谅我，”说着，亮出菜刀的李茂利就慢慢逼近小花，“反正已经开始了，就不差你一个了。等你到了阎王爷那里，就说是我这个神经病杀了你，让他派牛头马面来勾我的魂，我也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