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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穆歆踏上了和他们一同前往天梁的征途。

    穆歆加入之后,他们的安全得到了更大的保障,最起码不会再发生之前时岁受伤的事情。

    可是时岁却高兴不起来,就好比现在——

    “诶,楼长云,你方才击杀白狼王的是什么招式?我看过这么多的比武,你这一招,我还是第一次见。”穆歆与楼长云一同烤着肉,蓦地,穆歆饶有兴致的询问。

    “这个啊,”楼长云抬头笑道:“我不是经常上山打猎吗?这一招就是我无意中悟出来的,歆姐要是觉得好,我教你。”

    时岁啃着果子,“咔哧咔哧”地极为用力。

    这样的场景还不止一次,可是他们话题多半与他们的玄士身份有关,时岁就算想插一句,都不知道说什么。久而久之,时岁便养成了他们说话的时候,不停的揉着点颜的厚厚的毛发。

    说起来,这几日点颜脱毛有点严重,每次早起时,帐篷里一层的或白或红的毛发。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后。

    在野外待久了,根本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时岁估摸着应该还有一日就是过年了。

    却不料这日楼长云早早的就招呼穆歆将晚饭给做了。

    时岁端着那碗专属于他的菜汤,他刚刚才啃了几个果子,现在还喝不下。

    “岁岁,你怎么不喝啊?”楼长云催促,“是今日的汤没做好吗?”

    楼长云的手艺自是没得说的,更别提这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了,定是极好喝的。可是这一来嘛,时岁目前肚子里根本就没有装这些汤的地方,二来嘛,天天喝着,哪怕是琼浆玉露也该喝腻了。

    “我才刚吃完果子,还喝不下,”时岁蹙眉,“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做晚饭?”

    “啊?”不知道为何,时岁觉得方才的楼长云拿着肉的手似乎颤了一下,差点将手里的肉腿颤出去。

    于是时岁又问,“难道今天晚上是有什么事情吗?”

    楼长云便呛住了,不停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这咳嗽可以算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吓得时岁连忙放下手中的汤碗,去给楼长云拍背,过了好一会儿这咳嗽声才停下。完了时岁又将汤碗端起,喂楼长云喝了大半碗,楼长云这才觉得缓了过来。

    时岁觉得很不对劲,难不成真的是被他猜对了?今天晚上有别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时岁看着楼长云,又偷偷的看了一下穆歆。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岁偷偷的打量被穆歆看到了,只听穆歆道:“反正这汤热在锅里也不妨事,等岁岁饿了再喝也成。”

    楼长云闻言,眼睛立马瞪了起来,“不行!”

    这两个人之间……时岁抿唇,有古怪!

    穆歆给楼长云递了个眼神,原本还一脸反对的楼长云,立马偃旗息鼓。

    他们两个自以为小动作做的很隐蔽,其实全被时岁尽收眼底,时岁本来是想生气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这般想着,时岁的眸光黯淡下来。

    而且……如果楼长云的身边有了其他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那么他时岁还要恭喜才对。可想是这般想,心里却莫名的泛起苦涩,且蔓延到了唇齿之间,苦的他快要落泪。

    有什么东西似乎从心底破土而出,这样的描述他曾在游记中看过不少次,如今他终于懂了,但是只能深埋心底。

    那两人只顾着“眉目传情”,倒是没有注意时岁一脸的失魂落魄。

    反倒是时岁注意了穆歆再同楼长云说完后,不知为何突然起身走了过来,但却不是朝着楼长云的,而是朝着时岁的。

    “岁岁。”穆歆朝着时岁一笑。

    时岁莫名,但是也下意识的挤出一个笑容,不过这个笑容才刚起了个头,便凝固在了嘴角。

    眼前的穆歆依旧是那般明艳动人的模样,且因为她是笑着的,所以更加好看,可是在时岁的眼中却变得有些丑陋。

    因为时岁眼中的穆歆渐渐的变得模糊了起来,重影交叠之下,笑容便变了味道。

    时岁昏昏沉沉的,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只有一个念头:他们迷晕我,是要去做什么不能被他知道的事情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昏迷中的时岁蹙起了眉头,原本樱色的唇瓣也紧紧地抿着变成了苍白的模样,整个人显得极为委屈。

    在昏过去的时岁快要倒地的时候,楼长云从穆歆后面冲出,赶在穆歆前面将即将摔倒在地的时岁揽进怀里。

    穆歆一愣,随即又展开笑颜,“你瞧,这不就行了,还找什么往汤里下药的馊主意。”

    事已至此,楼长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伸手抚平时岁眉间的褶皱,随后将他抱起……

    ……

    穆歆下的迷药不是很重,没过多久时岁便醒了过来。

    入目时干枯的树木,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最上方是星河,偶尔有风儿吹来云朵将其遮掩,但随即又将云朵吹走,只有漫天的星子或明或灭。

    这里是陌生的地方,不是他们方才扎营的地方。

    且周围除了时岁,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时岁又想起了那日早起时,楼长云不在身边的恐慌感,且这次更甚。

    好歹上次醒来还是在帐篷里,而这次却是在一个荒郊野外。

    寒风在耳边刮来“呜呜”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时岁将头埋进双膝中,手中则紧紧的抱着双腿,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呜呜咽咽的哭着,但是因为极小声,而风又大,听不真切。

    也不知哭了多久,竟有温暖覆住了时岁因寒冷而被冻得通红的耳朵。

    时岁一愣,一时间忘了伤心。

    最重要的是,这个温暖他极为熟悉,是他每夜被其搂在怀中的温暖。

    下一刻响起的声音更是证实了他的感受。

    “岁岁?”楼长云焦急,“你怎么了?别哭呀!”

    但是时岁以为是又冷又饿下,产生的幻觉。

    是的,现在时岁饿了,果子不怎么抗饿,已经消化完了。

    于是时岁哭的愈加伤心,都出现幻觉了,他肯定离死不远了。

    会不会到时候下雪了,他会被雪覆盖成一个雪人?这应该还是比较好的猜想,更大的可能是,他葬身于野兽的腹中,或许不该说可能,而是必然。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时岁发觉似乎不是幻觉。

    熟悉的温暖将他整个人都拥在怀中,捧起他满是泪痕的脸。

    “岁岁,”楼长云连忙擦拭时岁脸上的泪水,可是动作却又轻缓,生怕擦破了他娇嫩的肌肤,“对不起,吓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脸上的触感太过真实,让时岁愣了许久,只除了不停流泪的眼眶证实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良久——

    “楼长云!!!”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从时岁小小的身躯里发出。

    哪怕是壮硕如楼长云,也被吓得从抖了一下。

    “你去哪里了?”时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质问,“你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来?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后面的话因为时岁一时间被哽住了,所以没能问出来。

    楼长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今晚上是除夕,我想跟你守岁,所以……”

    时岁这才注意到,前方的树枝上挂着红色的布条,有些还打着各式的结,总之都是寓意平安、幸福、喜乐这些寓意着美好的结。

    更里面则有灯火散发着蒙蒙的光亮,照着一条蜿蜒的小路,不知通往何处。

    他之前只顾着内心的惶恐,丝毫没有注意前方的景象。

    “那里是……”时岁呐呐开口。

    楼长云苦笑一声,看到时岁这样的表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解释道:“过年嘛,总是要布置的喜庆些。我原本是想,你一醒来就会看见前面不同的场景,到时候出于好奇肯定会走过来,而我就在路的尽头给你一个惊喜。”

    “哪知道我左等右等不见你来,反而等来了风中你的哭泣声。”

    时岁依旧哭着,但是这次则是被楼长云的一番心意感动的哭泣不止。

    “我说过,我一定会在你身边,”楼长云苦笑着接住滑落时岁脸颊的一滴泪,“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换成了时岁不停地道歉。

    不过没说两句,就被楼长云按住了唇瓣,让他熄了音。

    其实楼长云心中隐隐有了时岁这般不安的由头。

    更何况他前几日才做了那样的一个噩梦,倒是他做出这样的一件事情,缺乏了考量。

    但是楼长云不想再提起那日的梦境,免得让时岁又忆起了梦中的惊恐。

    于是楼长云伸手覆住时岁的眼睛道:“不要哭了,我们去看看我们守岁的地方好不好?”

    手心中的湿意渐渐停止,但是时岁却摇头,没有被手掌挡住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意来,“不好。”

    ???

    不好?这和时岁的笑容不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