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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梯升至十层时,这颗巨大的钉状建筑,居然分成了内外两部分。

    一部分,是将我裹住的、呈直管状如钉芯的建筑;一部分,是往外扩伸、呈陀螺状的建筑。

    到了十一层时,陀螺状的部分和钉芯状的部分,已经分开了约摸一米的距离,到了十二层时,两者已经分开了三米多,到了第十三层后,两者已经空出了五米。以此类推,若到了十四层,两者该空出七米之宽。

    不过,当我乘坐直梯,到了十四层后,陀螺状的部分,已经到顶了。它的顶缘冲着钉芯的方向,平平的向里拓出了一个宽约五米的透明露天观景台。看上去,十分的惊险壮阔、巧夺天工。

    来不及多生赞叹,直梯已经到了十五层。

    十五层是个露天的圆台,边缘处由一人多高的玻璃护栏围成,立于边上,可揽星摘月、吹风望远。

    当我从嵌于三角形状的直梯内走出时,耳听“砰”的一声,那座立体的三面直梯,快速的向下坠去。圆台,归于平整。

    习习的凉风从上面掠过,吹起一身的惬意。

    “小华上来啦。”

    “来,和我们坐一起吧,等会儿开饭啦。”

    而后,他二人复又沉入了欢喜说笑的氛围中。

    我落寞的想:豆豆姐给我修剪了如此帅气的一个发型,你们俩就是装装样子,也该多看两眼吧?

    于是,我逆着他俩的意愿,围着露台转悠了起来。

    这座露台,还好不是透明的,不然站在三十多米高的地方向下望,头晕目眩在所难免。

    此处,足可以容纳二三十人,比十四层的透明露台,高出约有一米多点儿,因此立在地下往上看,目光会被陀螺状的部分挡的严严实实,自然看之不到。

    刹那间,我竟然生出一种狂热的想法,若是从十五层上奋力一跃,能否跳到十四层的露台上呢?答案很难获知,因为我很惜命。

    不论我走到哪儿,一回头,总能望见云姐和杨先生欢颜笑谈。一个是风姿潇洒,妙语如珠,一个是娇媚万千,莺声燕语。

    之后,我气恼的哼起了小曲。不过,却是将音调提到一个既能引人注目、却不显得浮躁的高度。

    当我遥望西边之时,太阳像是被浮于天空中的灼浪呛晕了脑袋,身不由己的垂垂斜仄。

    “咣啷”一声,一个侍从推着一架金黄色的餐车,从直梯内微笑着缓步走出。

    一股油乎甜腻的香味,像一条绵长的蛇信子,直搅的人肠胃打拧。

    杨先生高喊一声:小华,过来吃饭啦。

    “唉。”

    我居然十分及时的回了一句。按我时下的心境,我该装作置若罔闻。

    走近后,云姐一脸怡悦的望着我,笑说:你怎么也不过来同我们一起说话?自顾自的赏起景了?

    我欲诌个幌子搪塞过去,杨先生插上一句:这里美的很,小华看起来都有些魂不守舍了。

    我心里暗骂:就你能。我姐问的是我,你算……

    “对,是很美,我确实看呆了。”

    我咧开嘴,干巴巴的笑了。

    天呐,我几时变得这般虚伪了?心里想的,口中说的,完全不在一条轨道上。

    云姐没多想,将我让到了一方餐桌旁。

    餐桌是圆形的,恰能容下三人。

    坐下后,我一直在用目光度量云姐离我的距离及她离杨先生的距离,谁远谁近。

    当我看到她离我略近之时,心头窃喜,低下头,轻声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傻呵呵的。”

    云姐敲了敲我的脑瓜,问到。

    我憋住了笑,鼓起了嘴,将手指点向满桌的佳肴美馔。

    桌上,十分的丰盛:碳烤羊腿、牛排、大闸蟹、扇贝等,几样小炒,几种鲜果,几瓶清酒。

    说是三个人的量,估摸七八个人都不一定能享用的完。

    云姐白了我一眼,启开了一瓶清酒,给我们三人各斟了一杯,冲我说:这是杨先生亲自酿制的清酒,浓度不大,非常爽口,你先品一品。

    我是个素来喝不了酒的人,不论啤酒、白酒或是别的酒,入口即晕。不过,我是决计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让云姐难堪的。

    想到此,我一仰脖,将满杯清酒倒入了嘴中。

    登时,我觉得喉管像被无数只毒虫叮咬了一般,刺辣辣的疼。而流入肚腹中的酒水,没等喉管上的刺疼感稍缓,便不甘孤寂的燃烧起来。烧的我是热泪直冒,脑顶成空。

    云姐见状,急忙拍拍我的后背,疼爱中带着嗔责,说:让你品一品,没让你尽数喝完,瞎逞能。

    我“咳咳”了几声,笑道:没事,果然是好酒。

    杨先生倒了一杯清茶,递给我说:喝口茶冲冲酒劲。

    我摆摆手,咧嘴笑道:没事,再来个四五杯,我都应付得了。

    “恬不知耻”和“心口不一”,被我阐述的淋漓尽致。

    “哦,好,那咱们共干一杯。”

    杨先生说完,给我倒了小半杯的清酒。

    云姐温柔的夺过他手中的酒,忙说:你还让他喝,我的弟弟,你不心疼啊?

    这句力度较小的埋怨中,竟夹带着一些让人心动的娇气。让我,在莫名中,又生起一股怨气。

    我端起酒杯,抢过话说:姐,杨先生盛情款待,怎能推却呢?

    云姐见我无碍,当即转怒为喜,端起酒杯举在了面前。

    “咣”,三支酒杯相碰,清亮的酒杯声在圆台上响起,飘在了空中。

    用餐之时,我故意寻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茬,牵住云姐的注意力。

    我忡忡的心想:我若不在,这瓶清酒大抵会变成红酒,手中的酒杯会变成高脚杯,三个人的聚餐,会变成两个人的烛光晚宴。唉,若真如此,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啊。

    当我将一垛油黄的肥肉,两三口的塞进了嘴里时,云姐睨了我一眼,啧啧道:少吃点儿油洼洼的东西,别肥了肚子,瘦了脑子。

    倘在平时,她说啥我都乐意去听。可当外人的面,我只盼她话中留情,莫折了弟弟的男儿气概。

    一旁的杨先生,似乎能洞悉我的想法,说道:小华难得来一次,只怕咱们照顾不周,你就让他尽了兴的吃喝吧。你这个姐姐……

    杨先生欲说之话,被云姐丢来的一个白眼,生生的咽了进去。

    云姐瞅瞅我和杨先生,笑嘻嘻道:你们俩若在一起,定是关系极好的一对兄弟,哈哈。

    “哈哈,一定。”杨先生开怀大笑。

    “嗯,哈哈。”我咧开被油水呲花的脸,应到。心想:姐,我若和杨先生在一起,只怕会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瞧之不起的小人,天天给他使绊子。

    想到此,我居然又是忍不住的“嘿嘿”一笑。仿佛已经身临其境的体验了一把做小人的乐趣。

    “傻冒。”

    云姐瞧我一脸的憨笑,轻轻的骂了一句。

    不知是杨先生在装儒雅,还是云姐在秀贤淑,当我吃个半饱的时候,二人已经用完了餐,挪到了圆台的边缘处,乐不可支的说起笑来。

    念在美味佳肴的面上,我姑且不给二人添乱了。

    过了十多分钟,我终于吃饱喝足,揉揉肚子立起了身。

    云姐见我吃罢,向杨先生说道:那你忙,我们先去了。

    杨先生起身送别,意味深长的说:既然想好了,就不要怕,不要悔。

    云姐望了一眼西边的万道霞光,平静的点点头。

    我跃上几步,故作难舍的说:杨先生,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杨先生温和道:不了,我和同学们要抓紧将仙龟雕完。

    “嗯,好,那你忙。”

    话毕,我急忙将笑脸别过。

    当我和云姐下到十层时,她带着我走向了一侧的房间。

    云姐指了指一侧的屋角,说:里面有套衣服,你去换好。出来后,姐有话对你讲。

    “嗯,好。”

    我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怪怪的。

    当我走到那个屋角,轻轻一推,启开了一扇虚掩的木门。而里面,藏着一间小型的更衣室。一张木凳上,放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一件黑色的衬衣、一双黑色的皮鞋。

    我快速的一脱一换,末了,还不忘整整自己的发型。

    当我走出更衣室时,恰好和从对面走出来的云姐打了个照面。

    刹那间,我与她均是欣喜的打量着对方。

    云姐满面欢喜,啧啧道:嗯,我们家小华是个美男子嘛。

    “哪里哪里,姐,你过奖了。”

    我连忙谦逊的回到,心想:那可不,杨先生固然有学问,论模样,和我差的远呢。

    让我惊喜的是,云姐穿上黑色的西装之后,宛若变了一个人,清秀的眉宇中,多了一些俊朗之色,匀称的体姿中,多了一些英武之气。一个字:帅。

    云姐将我拉到窗口,顿了半晌,牵起我的手,柳眉微蹙,说:不管怎样,你都是姐的亲弟弟。

    “姐,你怎么……”

    我觉得很奇怪。

    她扬手捂住我的嘴,道:听姐把话讲完。

    “嗯。”

    我点点头,放缓呼吸,生怕漏听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云姐复又攥紧我的手,眉头皱的更紧了,说:今晚,你就知道姐姐是做什么的,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想让你知道。明白吗?

    “嗯,我明白。”

    我不忍她难受,斩钉截铁的回到。

    可是,我真的是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难道只是她的职业?

    如她所说,今晚,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我的心里既憧憬,又害怕。

    下楼时,云姐交代道: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叫阿华,对我要称呼为“夫人”。不管你经历了什么,都要保持镇静。

    她不住的说,我不住的点头。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临上场的运动员,被教练在耳边不停的叮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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