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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流逝中,四周无人,绝对的安静之下,担心越越和罗玛等人安危的心情,几乎要将谈书润击垮。

    身后的水流哗哗流过,偶尔会带来些许的黑影,但都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谈书润不是没有想过回头去看看那些是什么东西,但一想到地下室的井里,袭击海姆时伸出来的那只泛着青黑色的指甲,便不寒而栗,再多的好奇心也都随着恐惧而烟消云散。

    蹲在贮藏区纠结许久后,谈书润还是决定去看看,不进主控制室,就在廊区与主控制室交界的那扇大门附近,找个地方等着,至少,越越出来时,第一眼便能见到她。

    ……

    合作协议签订后,安顿好族民们的罗玛走近了越越,压低了声音,问道:“阿越,就你一个吗?小书呢?她还好吧?”

    “她没事。”

    听此,罗玛放心了些,又问:“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越越随手将协议丢给了罗玛,“分了贮藏区里的粮食,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罗玛见越越自然而然忽略了前面两个问题,有些郁闷,但转念一想,却好奇越越刚刚说的那些‘伪装’,还有他隐约听见他们两人似乎在讨论一个人,那位战大少,好像很着急要找到那个人的样子。

    罗玛支吾着,犹豫该不该循着好奇心问问看,然而未等他想清楚,高遥远便在那边催促着他们赶紧交出主控制室的密码。

    “着什么急?!又不会少了你们的!”罗玛没好气地吼了句,随即被高遥远瞪了一眼。

    两人互相敌视,却又心知肚明,目前暂时,他们还不能再次打起来,至少在主控制室内,对高遥远来说,没拿到粮食前,他都得夹紧尾巴做人;至于罗玛,为了保护全族人性命,纵然对这群杀人凶手再憎恨,亦得委曲求全。

    两派人马都在等,等合适的时机,从对方身上讨回被踩在地板上的尊严。

    越越将主控制室密码交给高遥远后,便先行回了廊区,而五分钟后,高遥远亦是领着人出现在了廊区栈道内,在罗玛的带领下,一路沿着栈道,进入了粮食贮藏区。

    甫一进入,除了原先曾来过这里的六个族民外,其他人均是惊愕不已,赞叹连连。

    午后三四点钟的太阳正是最绚烂温柔的时候,昨晚的连夜暴雨,虽然将整个河面拔高到了二楼的最高处,但沉寂了一早上的河底浑浊,此时已然变得清明起来。

    阳光如碎钻,在水底波光粼粼,如同巨大的水晶球,将缤纷的水底世界笼罩其中。

    高遥远走向前面顿住脚步的男人,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不远处,只见原先阴森冷冽的黑衣男人,此刻正动作温柔地为一个女人戴口罩和帽子,那个女人的身形看着有些熟悉,高遥远想了想后,联系到刚刚黑衣男人手执的软剑,脑海中突然晃过了一个可能性。

    高遥远不确定道:“那是,越越……和谈书润?”

    话落,高遥远很不能将说这话的自己给拉出去枪毙了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而且从搜查员送上来的报告上看,那一带是淳青山脉,就在地震那天,淳青山脉内部发生了史无前例的洪水和山体滑坡,死着无数。

    所以他才会劝战寰不要再继续寻找谈书润的下落。

    高遥远正处于巨大的震惊与自我怀疑中,却听身旁的男人,从喉咙深处,咬牙蹦出了两个字:“很好。”

    高遥远背后一凉,下意识瑟缩了脖子,问道,“什么??很好?”

    然而,这个问题却没等来战寰的回答,而是见战寰缓步走向不远处,高遥远顿时暗叹不好,生怕战寰和那个黑衣男人,或者现在说是越越,再干上一架。

    “我去!”

    高遥远深深感叹了句,随后忙紧跟着战寰的步子追了上去,而罗玛见此,怕越越两人吃亏,便也和琪琪快步跟了上去。

    ……

    谈书润乖乖地站着,虽然对越越去了一趟主控制室,回来后便神经质地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口罩和帽子往她身上招呼这件事情,有些奇怪,但还是安静地任由他折腾。

    “你有受伤吗?”谈书润关心道:“他们那些人,没有欺负你吧?”

    谈书润心底很是不安,这些天正好是越越那个奇怪病症发作的时候,且她不确定是否在这座粮仓,越越与战寰的首次正面对抗仍旧会按照前世的轨迹那般发生,因而问出这话的时候,担心使得她分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听到从越越口中说出些不好的消息来。

    “没什么事情,你不要担心。”

    话落,越越像突然想起些什么,突然便顿住了手里为谈书润整理帽子的手,姿势怪异地从半空中极快地缩回了身后。

    这一切动作,全部被谈书润看在了眼里,她分明看得清楚,越越这是对她有所隐瞒,否则何必缩回手,此地无银三百两!

    难道伤在了手上?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命运哪里是能轻易便改变的!!!!

    谈书润急了,忙侧过身,一把抓住了越越的手腕,小心地检查起来。

    指腹摸上越越的袖子,有种黏腻的触感,谈书润反手一看,指腹上赫然是些红色。

    “你受伤了?!”

    谈书润低声惊呼,心底懊恼不已,是她倏忽了,越越穿的是黑衣,纵然受伤了流血,黑衣染血,若是不仔细检查,根本看不出来。她顿时紧张起来,抬手便要撩开越越的衣袖,谁知指尖刚碰上意料,便被越越一把摁住了手腕,只见越越手下一用力,谈书润便一整个人站不稳,扑进了越越的怀中。

    随即,越越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别声张。”

    谈书润窝在越越的怀中,鼻息之间,闻见的俱是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越越的话,她是明白的,不远处的那群人正朝这里走来,难得地没有将枪口对准他们。

    如此境况,不知是越越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得来的,若是令战寰、高遥远等人知道此时越越受伤,难免会引出以必要的麻烦来。

    “我知道,但是你的伤口得好好地处理包扎下。”谈书润闷声,坚持道:“等会儿找个机会,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身高差使得谈书润视线所及之处,只能到越越的胸膛,因而,她看不见嘴角否勾起一抹极浅极浅弧度笑意来的男人,颇为认真地想了想,声线低沉沙哑道:“好。”

    ……

    就在距离越越和谈书润还有两米远的地方,战寰停住了脚步,眸底的惊喜逐渐冷却冰封。

    高遥远被吓得猛然刹住车,心中暗叹大事不好,问,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女人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亲密相拥,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大概是……春风十里,绿草如茵?

    “或许是认错人了。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谈书润她的生还机会十分渺茫,那柄剑或许只是偶然被那个黑衣男人捡到,说明不了什么。”

    战寰听着高遥远的解释,只觉得很是想笑,什么时候,他战寰沦落到了因为谈书润那个恶毒又自私的女人,需要别人来安慰可怜他了。

    不可能……不需要……

    这段时间,因为谈书润那个女人,他已经做了许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够了,早就足够了。战寰握紧了手里的枪,自嘲,早就该明白,背叛过一次的人,绝对不能再有信任。

    “带上人,将贮藏区一半的粮食做好标记,准备返程。”

    高遥远有些讶异,这就算完了?他听着战寰古井无波的低沉嗓音,发布命令,暗叹,该说不愧是战寰吗?此情此景,竟能如此迅速地便将情绪调整到最理智的频道上来?

    “好,我明白。”高遥远应下后,不禁又多问了句:“战寰,你,真的没事?”

    “你觉得,我该有什么事?”

    如此反问,高遥远被梗住,讪笑了两声,便转身忙活了。

    周遭又只剩下战寰独自一人,看着不远处,已然分开来的两人,那个他派了人寻找了无数次的女人,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

    记忆中,好像,她也曾这般亲密的挽过他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五年前?七年前?时间距离现在很久了,久到他都差点便记不清楚,那一天,会场晚宴喧嚣热闹,而在静谧的小花园中,她挽着他的手,皎洁如霜雪的月光下,她笑得傻乎乎的模样。

    一首卡农,音符相缠,奏出极好听的乐曲。

    “阿寰哥,对不起,我又踩着你了!”

    “没事没事,我是你阿寰哥啊,被踩这不是应该的嘛!来,咱们再多练几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