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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书润的话题转得实在生硬,战寰恼怒于谈书润竟然敢在他面前提起阿柳这茬之余,倒是好奇她在卧室里头看见了什么,竟会激出一向不多事的她,这般反应来。

    动作比念头来得更快,思及此时,战寰便已经向前几步,走到谈书润面前,手一伸,便撑在了她身后的门扇上,低头瞧她,破天荒地起了好玩的心思,道:“你看见什么了?”

    男人气场迫人,掌风拂动鬓边碎发,被惊住的谈书润只觉得在那一瞬间,黑影罩下,将她完完全全地拢在了战寰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里头,战寰身量极高,她得抬起头,才能勉强与他对视。

    屋顶的灯,投射下的光线昏黄,如缀在天边摇摇曳曳,倾洒而下后,又为她眼前的男人的周遭镀上了一层溢彩,灯火折射在地上的人影相互交叠,绰绰约约,像极了她此刻不知所归,无处安放的心思。

    他们从来没有这般,和平宁馨的相处过。

    此刻,两人间的友好氛围,是她曾花尽一生所愿,却终一无所获的期望。

    看着这双极黑极亮的眸子,初见时的美好,却生生吓得谈书润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门扇上。

    “你,躲我吗?”战寰微微皱眉,谈书润不是一直渴望接近他,怎么此时反而像是怕了他的靠近,眼中的惧意,一闪而逝,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谈书润的脑海中,浮现出战寰站在门口,看向她时的怀疑,毫不掩饰,足以刺伤人心。

    他们在南京城这一路,还是与合作伙伴沾上点关系,有了隔阂总归不好,谈书润忙解释道:“没有,就是有点被吓到了,我胆子比较小嘛!”

    “哦,那就好。”战寰缓缓逼近谈书润的面前,谈书润的高度,正好瞧见他从衬衫领口处露出来的精致锁骨,在她眼前晃悠。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在卧室里面看见什么了?为什么要换到沙发上去睡?”

    谈书润见色起意,咽了口口水:“……”

    战寰见谈书润沉默不语,倒是对卧室里的东西更感兴趣。

    下一秒,战寰威胁似的,掌心使力,正欲推开门扇,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瞬间警觉,四目相对,两相对视,战寰率先开口,冷喝道:“谁?”

    “你兴爷爷,赶紧把门给我开了,我们阿柳找你!”

    来人恶声恶气,大声嚷嚷着,恨不得整层楼都听见,见屋里没人给他开门后,更是将门板拍得震天响,似乎大有要将门给拆了了事的架势。

    想到等会儿战寰即将面对的人生一大摧残,再想想从某种角度来说,战寰称得上是她重活一世,记仇小本上面的排名第一。

    谈书润想,若是忽视她心底那抹不该再出现的落寞和感伤的话,她倒是乐见其成,甚至还莫名有些小雀跃。

    “你很高兴?”

    “啊?没有啊!你看我这么严肃!”谈书润心虚地抿唇,视线看向别处,压低了声音,问战寰:“不过,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是去会一会呢?还是不去?”

    战寰挑眉,瞧着谈书润眉眼之间那股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情,心中郁卒,这女人先前跟在他身后,弄得整个战家的人都知道她对他的爱慕之情,此时这般,她倒看起来是无所谓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貌似有种受骗了的郁闷之感。

    “自然是要去。”

    话落,战寰收手,转身离开。

    谈书润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阖上的房门之后,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其实,就算战寰不走,她也无甚可担心的,战寰对她从来不喜,她根本不必担忧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白起那个死变态折腾的这一出情趣play,会在两人间激起何种水花。

    依照她对战寰的了解,纵然白起在水里下了春药,战寰怕是宁愿硬忍,也不会碰她一下。

    想通了这点,谈书润怀揣着看开了的心思,无所谓地耸耸肩膀,继而进屋去收拾白起送来的那些‘惊喜’。

    凌晨时分,谈书润将房间都收拾好,也清洗了伤口,这才裹着衣服窝在床上。

    窗外的月光从白色纱帘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撒了一地,剔透皎洁。

    谈书润盯着迎风而动的帘子,看得出神,不知怎么的便想起了越越,临别前,他受伤又委屈的眸子,无比清晰地印刻在她的脑子里。

    谈书润不由得担心起来,他脾气孤僻,总是沉默寡言,与高演、越修还有起澜他们的关系都不亲近,如今独自被留在那里,不知能否适应下来。

    还有她叮嘱越越的事情,第一是要他到战檬面前去刷好感度,第二是让他想办法营救被困在陈启河秘密实验室里的那只男丧尸。

    前者她的担心稍微小些,毕竟男人在爱慕的女孩儿面前,撩人技能堪称天赋异禀,时常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越越能成为丧尸之主,想必这方面必然是技能点满。

    就是后者比较让人忧心忡忡,陈启河的秘密实验室戒备森严守卫众多,她去了一趟都只能知道个大概位置,越越从没去过,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凭借她给的线索,将人找到,救走。

    更别说,她和战寰离开之后,陈启河那个老头子,必定会将越越和越修、起澜他们更加密切地监视看管起来,越越要从陈启河的眼皮子底下离开铜雀阁,再无声无息地将人带回铜雀阁藏起来,难度系数怕是要上天。

    谈书润不自觉地摸上了手掌心,离开前,越越印在她掌心上的吻,似乎还停留着他唇边温润的触感,和他执拗的叮嘱。

    “傻子!乱讲些什么!笨!忘记叮嘱别被人欺负了……”

    谈书润捂住了脸,嘴角却忍不住挂上笑意。

    她这而行千里母担忧的即视感,感觉挺搞笑的,越越不是个孩子,也不会是别人能够随意欺辱的角色,她怕是又想多了。

    她现在更应该上点心的,是关于铜雀阁三十层暗室里面的秘密。

    她的心里头一直有个疑虑,暗室里头那具枯骨,以及他手腕上的手链,材质触感与她手上的几乎一模一样,这两串手链之间有何联系,或者说,手链和赵婕的关系,又是什么?

    若是能解开这道谜题,对于她找到父亲,触摸丧尸病毒来源真相,便更近了一步。

    自从重生以来,围绕在她周遭的,便是迷雾重重,毛线团似的线索相互纠缠,哪儿哪儿都理不出来个头绪,偏偏老天爷还不肯轻易给她喘息的机会,这边厢问题还未解决,那边厢便又插队塞进来了好几个,弄得她应接不暇。

    越想越烦躁,谈书润又揪着头发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直到最后迷迷糊糊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几点了。

    第二天,谈书润迷迷糊糊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日头从窗外溜达进来,照得被子暖烘烘,晨曦明亮,房屋整洁干净,有那么一瞬间,谈书润恍惚间觉得,这是病毒爆发前的日常。

    她早上醒来,洗漱用餐,前往学校,开始一天的生活和学习。

    然而,老天爷似乎看不得她白日做梦,还未来得及美滋滋,立刻便听见卧室外面传来了门关上的声音,仔细一听,连带着沉重的脚步声在客厅响起。

    谈书润的脑海中立刻拉响了警戒铃,暗恼身处狼窝,却还睡得香甜,真是要完蛋。

    谈书润急急忙忙地掀开被子下床,顺手抄起床头柜上的花瓶,拿在手里颠了颠,感受了下砸人的力度和角度后,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扇边,将门扇推开了一个缝。

    客厅中间的沙发上,战寰看向门缝中露出来的一颗毛茸茸乱糟糟的小脑袋,心里头的怒气不知为何便消下去了一些,压抑着怒火,缓声道:“是我。”

    听见这话,谈书润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干脆推开门,走到客厅,找了个靠窗,可以晒到太阳的沙发坐下,而后将花瓶抱在怀里,静静地看着战寰。

    她原本想着,在这监狱里,战寰的人物设定是有女朋友的人,且和女朋友关系还很恩爱甜蜜,就算被阿柳相邀共赴巫山,大地也不会做得太过出格,大约半夜便会回来。

    谁知这一通,便弄到了一大早上,万一白起那个变态派人盯着他们两个,岂不是平白惹来嫌疑?而且,接下来的戏码是不是该变变?难道她等会儿还要扮演吃醋到疯癫的女友吗?

    战寰看了眼乖巧状坐着的谈书润,奇怪她为什么看起来还能如此平静。

    若非他见过谈书润痴痴望着他的爱慕神情,他怕是要相信,此时眼前的这个女人,所表现出来的淡然,是真的。

    战寰想起了阿柳说的那番话,一个女人面对心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扯上桃色关系,都面不改色,无所谓。

    只能有一个解释,怕是故意使然。

    在A01号牢房前面,谈书润听见阿柳那些赤裸调戏的话,却无动于衷;昨晚上,她明明都笑了,还假装认真地问他,去还是不去。

    战寰忍不住心想,谈书润到底花了多少力气,才在他面前,维持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来的客气疏离的,欲擒故纵这套把戏,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果然,还是不应该小瞧了谈书润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