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推门进入大厅,满屋子都是酒精和香烟夹杂的味道,扑鼻而来,呛鼻难耐。

    台阶之上,男人翘着二郎腿坐着,普普通通的T恤衫休闲裤,偏偏穿出了奢侈睡衣的高级感,优越的长腿相互交叠,金丝细框眼镜搭在高挺的鼻梁上,丹凤眼微眯,用余光打量台下的战寰和谈书润。

    只一眼,谈书润便觉得这人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时,男人蓦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指尖抬起了她的下颌,嗤笑。

    谈书润不敢乱动,被逼着仰头看他,距离得近了,也就将男人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男人的脖颈处,蛇纹刺青,栩栩如生。

    谈书润在一瞬间,各种各样的猜测在脑海中翻涌滚动,紧握的手心,亦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来,她知道这个人是谁——铜雀阁排名第二的赏金杀手,白起。

    这位赏金杀手白起从不轻易接单,但接单必杀,而他声名大噪的原因,是他接了一单生意,潜伏进守卫层叠森严的战家大院,刺杀那时候,正处于司令官热门候选的战寰。

    那天晚上,北风凌冽,棉絮般的雪花落了一地,战家大院如无人之境,白起一路杀到了战寰所住的小楼院长,千钧一发之际,战檬冲出来替战寰挡刀,而不敌白起之时,她被战寰拿来当战檬的肉盾,沾了丧尸血液的刀刃划过手臂,白羽纷飞,染上鲜红的血迹。

    幸好那是冬天,她天生畏寒,便穿得厚了些。

    刀尖划破了她身上的羽绒服,却和肌肤还差着里层薄薄的衣料。

    那日之后,白起虽没能成功取了战寰性命,但那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能在战家大院见了血,却依旧全身而退的杀手。

    几乎是在想起眼前这人是谁的同时,谈书润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偏偏白起还越靠越近,呼出的热气带着酒精的刺鼻,扑在她的脸上。

    “单身吗?”

    谈书润的心紧张得砰砰跳‘单身’二字,几乎要脱口而出,这时,战寰陡然出声打破了沉默,淡然道:“你当着我的面,这么对我的女朋友,真的够意思?”

    白起笑声渐起,“女人如衣服,你看得不爽的话,我也可以把我的女人送给你,但是你再说话,我可就要认为,你有串供的嫌疑了。”

    话音落下,白起便搂住了谈书润的腰,谈书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敢动。

    白起明明笑得那么高兴,她却在那人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察觉到了一丝冷漠又阴狠的味道,和战寰性格使然的漠然不同,白起是对一切都无所谓,连生死都无视的目空一切。

    她猛然间想起来,刚刚白起说串供?

    等等!

    战寰在进来的时候,肯定会向询问他们来历的狙击手解释过,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所以现在白起肯定是打算套她的话来验证战寰说的是否属实?

    若对不上,顷刻之间便会将他们所有人都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但是为什么,这座监狱里的人,会对外来人如此戒备?连来历都要老大亲自查清楚?

    谈书润心底无奈,最后一个问题她是没办法深究了,此刻最重要的是,她接下来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必须和战寰说的一模一样。

    但是,战寰那时的说辞是什么?

    谈书润不由得看向战寰,四目相对,他漆黑幽深的眸中,波澜不惊,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接下来白起的问话有多危险,甚至是对于她说错话的可能性,也毫不在乎。

    “小宝贝,你真的是他的女人啊?那么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你们从哪里来?来这里是,打算做什么?你们身上还带着枪呢,是警察吗?还是军区那群废物派来的狗腿子啊?”

    白起俯身,凑到了谈书润的耳畔,眼睛却是看着战寰,吐气如兰,“你们还有枪哦,是警察吗?还是南京军区里头的那些痞子啊?”

    白起在她耳边的呼吸,恍惚间像毒蛇的信子,轻轻碰一下,便能要了她的命。

    随着眼前战寰的神色愈加凝重,剑眉皱得更紧,唇边紧抿,谈书润攥紧了拳头。

    她太清楚战寰的每个表情代表什么意思了,漆黑的眸中虽古井无波波澜不惊,但无一不泄露了他此时的焦躁,甚至还有不耐烦。

    突然之间,谈书润她想到了刚刚战寰说的那句话——这么对我的女朋友?

    他说的是女朋友,所以他们两人之间的角色扮演并没有结束,他们依旧是恩爱甜蜜的情侣,但是其他的问题呢,她又该如何回答?

    一个谎言开始后,伴随而来的将会是无数谎言的叠加,不断掩盖最开始的秘密。

    叠加到最后,谎言大楼危如累卵,死的会是所有人。

    “怎么,还要想想,组织一下语言才能回答?那我要不要给你点提示,看看刚才你男朋友跟我说的是什么?不过,小宝贝,我话说在前头,这里可是监狱,在正义的法律面前,你如果撒谎,后果你能承担吗?”

    白起摁住谈书润的肩膀,将她掰了过去,捧着她的脸,天生自带风情的丹凤眼中,眸光温柔流转,然而说出的话,却是步步紧逼的吓人。

    “兴爷,去把牢房里面的那些刑具都准备好,小宝贝想玩游戏了。”

    兴爷得了命令便要走,谈书润被逼得无路可退,想不通,猜不到,那就干脆什么都不管了,人生在世,精明的不一定干得过犯浑的!

    如此这般计划着,在白起毫无防备的时候,谈书润哇地哭出了声。

    她的哭声阻拦了兴爷的离开,同时也惹来了白起的皱眉,道:“别哭了!哭什么?!”

    谈书润哪里肯听他的,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照着白起的脸,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

    清脆又响亮。

    她的这一巴掌,直接把白起给打得一脸懵逼,站在原地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不仅仅是这巴掌的受害者白起,便是连在一旁的守卫和彪汉子兴爷,都愣在了原地。

    趁着白起还没有反应过来,谈书润转过身便飞扑进了战寰的怀中,一把搂着战寰的脖子,委屈地将脑袋埋在他战寰胸前,扯起了嗓子继续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呜!他摸我!亲爱的!他居然摸我!!!呜呜呜!!我不要活了啦!我不要活了啦!!!人家的清白!!亲爱的!你别不要我!人家没有让他不要脸地摸我!”

    自从九岁那年认识,战寰还是第一次瞧见谈书润哭得这般伤心难过,眼泪完全不能自己,愣是浸湿了衬衫的大部分,然而,下一秒,他心中除了震惊再无其他。

    战寰的脖颈后面,传来了谈书润的指尖轻点,力道不仅仅有轻重缓急,而且,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战寰心中顿时凛然,这是战家大院的专用密码,战老爷子亲自设计,除非是战家核心家族成员,否则不为外人道,谈书润又是怎么知道的?

    虽有疑虑,战寰还是很快便明白了谈书润的意思,出声道:“你别担心,我们只是来冒险的,枪也不是拿来对付他们的,他们不会把我们如何。”

    原来如此!

    几乎是战寰一说完,谈书润便明白了战寰的说辞,瞬间如吃了定心丸,心底踏实了许多。

    谈书润心底边盘算着等会儿可能发生的情况,喉咙里发出的哭声愈加响亮委屈:“我不管啦!他还威胁我!威胁要上刑具!怎么能这么过分!我才不是他的小宝贝呢!我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小宝贝!除了你,都没有其他男人摸过我呢!哼哼!呜呜~~”

    她对着战寰等会儿和美女阿柳下半身的幸福发誓,这是她这辈子说话方式最浮夸最矫情最想捂脸的一次。

    白起半晌才从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中回神,盯着谈书润,眼眸一凛,指节握的咯吱咯吱响。

    战寰任由谈书润抱着,看向白起,脸上十分抱歉,心底却是憋笑憋得难受,“不好意思,小女生,脾气大了点,宠坏了。请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一个小女生计较。”

    “呵呵,脾气是挺大的?大概是吧…”

    白起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死盯着谈书润的眸子里,怒极时的阴郁蓦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笑道:“这下子,我信了你们是情侣了,不过,陈兄弟你的口味还真的是,挺独特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白起却没有再继续纠结在战寰和谈书润两人口供的问题上面,而是一改之前极度蔑视和怀疑的态度,甚至是亲自给战寰解开了手铐,还哥俩好地拍了拍战寰的肩膀,说是为了替战寰出气,教训了兴爷一顿,斥责他弄不清楚事情状况就瞎鸡巴的汇报!

    总之,似乎他们进入南京监狱的过程有惊无险,竟然也就这么待下来了,还混了个单独的楼层,两人一间房,给战寰和谈书润的那一间,还是最大的。

    临走前,谈书润还看见,白起附在战寰耳边悄咪咪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竟然惹得战寰有些羞涩,这样的表情,瞬间登顶谈书润心中,年度恐怖片排行榜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