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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什么。”

见他下来,靳汉江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说道,“手下人办事不机灵,我正训人呢。”

“是吗?”

启星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靳汉江点点头,看向他,说:“对了,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参加葬礼。”

“葬礼?”

启星有些诧异,问道,“谁的?”

“我大哥。”

靳汉江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去了。”

边说边看着启星,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不寻常的反应来。

启星只是微微一滞,瞬间便恢复了漠然的表情:“我去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血缘上,你是大哥的儿子。靳氏集团,怎么说也该有你的一部分。我带你,认祖归宗。”

说完,靳汉江的脸色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我不需要。”

启星冷冷地拒绝了他的提议,说,“我从来不是他的儿子,也从来没想过要分得他的财产。”

“你不需要,但是我需要。”

靳汉江突然变了脸色,说,“你是我养出来的,你争取来的,就是为了给我的。所以,你觉得你有权利拒绝吗?”

启星呵呵一笑,点了点头,无所谓地说:“您希望如此,就按您说的办吧。”

说完,便拿着衣服往外走。

“又要去哪?”

靳汉江板着一张脸,沉声问道,“这个家就这么让你待不得吗?才回来几分钟又要出去!”

启星敷衍地回到道:“有些事要处理。”

说罢,便离开了。

靳汉江冷着脸看着他走出门,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手下,问道:“他见过靳汉源了?”

“有极大的可能性……”

“我是问见过没有,不是听你分析可能性!”

靳汉江气得暴跳如雷,手下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那些医生护士口风实在太严,打听不到……”

“没用的东西!滚蛋!”

靳汉江怒吼一声,手下立刻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靳汉江把玩着手上的血玉扳指,自言自语道,“不到万不得已,我可是舍不得弃了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狠戾的神色,紧紧攥着手中血红色的血玉扳指。

启星离开之后,突然觉得有些无助。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心知靳汉源给他的文件里所写的东西可信度有多高,可就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的恨意,就像个笑话。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也许他还能跟靳薄衍公平竞争。

可在做了这么多不光彩的事情之后,他已经没有脸面再去争取安悦虞了。

那个在他灰暗的人生中出现的唯一一束光亮,曾经拼了命地去追逐,想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和他之间再无可能。

看着手机上铺天盖地的关于靳汉源去世的消息,他笑了。

笑着笑着,却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谁允许你死的?啊!谁允许的!”

像疯了一般,声嘶力竭地狂吼着。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他却丝毫不在意。

这是他唯一的宣泄方式。

恨了那么多年的人,与其说是恨,倒不如说是爱而不得。

幼年时候的事情,很多都记不得了。

可有一件,他根本无法忘记。

他大笑着抚摸着自己手上的疤痕,就连这个伤疤,也在时时提醒他那样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那时候,母亲带着他在福利院,生活虽然很拮据,却也大致是快乐的。

唯一的不快乐可能就是在上学的时候,班里的人都有父亲,只有他没有。

各种难听的流言,针对他和他的母亲,虽然那时候还不懂那些话的意义,但就是很清楚,不是什么夸赞人的好话。

手上的这个疤,就是跟那些人打架留下的。

那天,他并没有赢,这个疤就像是一个耻辱,时刻提醒着他,这些都是因为谁。

那天,他被那些人按在泥水里,他们一边骂着“野种”,一边嘲笑他的母亲是个没人要的妓女。

他愤怒极了,可他又瘦又小,根本无法战胜那些人。

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心里,有了恨。

对于那个,他血缘上的“父亲”,后来,又发展到了对于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不甘心,为什么都是一个父亲的儿子,靳薄衍可以得到一切,而他,不被承认,还要被人侮辱,践踏!

可靳汉源告诉他,他曾经找过他们母子,但是没能找到。

他给他看的东西,告诉了他一桩桩一件件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他按着靳汉源给他的文件上面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住宅。

真相,就在那里面。

他轻轻敲了敲屋子的门,里面有人应声:“是谁啊?”

“我找玛利亚,请问她在吗?”

里面的人显得有些紧张,问道:“你是谁?找玛利亚做什么?”

“我是孤儿院的孩子,听说玛利亚院长住在这里,想来探望她。”

“她身体不太好,不方便见客,谢谢您的关心了。”

那个声音礼貌而疏离地说道。

这样的反应,更让启星确定,里面一定有秘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请您代我向玛利亚院长问好。”

“我一定转达。”

启星假意离开,暗中躲进了旁边的草丛里,不一会儿,他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出来查看。

当他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之后,没有过多的意外。

那张脸,虽然不是他极为熟悉的人,但他也曾经见过一次。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记人的长相记得特别清楚。

那个人,他曾经在靳汉江的身边见过,虽然只是匆匆一瞥。

而靳汉江明明告诉过他,玛利亚院长不知所踪了,现在却和他的手下在一起,或者说,根本就是他的手下把玛利亚院长控制了起来。

一切再清楚不过了……

启星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么些年,信以为真的全是谎言。

而那个他一直渴望却又憎恨的父亲,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被他误会着……

“爸……爸……”

他有些失神地低声呢喃着,离开了。

天地那么广阔,他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哪里。

他无法再回到那个“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面对靳汉江。

就这么失神地走着,等到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靳氏集团的大楼外。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他不由得苦笑。

这个地方,也是不属于他的。

刚转身准备离开,却看见靳薄衍冷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

“你来做什么?”

靳薄衍语气有些不善,对于立场不同的人,他向来没有好语气。

更何况面前这个启星,本就是他第一次见面就颇为不爽的人,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走错路了,我马上就走。”

说完,启星便要绕开他离开。

“来都来了,就上去吧。”

靳薄衍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现有多别扭。

“不了,那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那是爸爸的意思。”

靳薄衍面带不屑地说道,“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好感,但爸爸的遗嘱我不能违背。”

启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问道:“遗嘱?”

“是啊,我也很无奈。一想到这偌大的家产还要跟你分,我就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你。”

“呵呵……”

启星冷笑道,“那就弄死我试试看,也许大家都解脱了。”

“你想解脱?”

靳薄衍也跟着冷笑一声,说道,“别妄想了,你把靳氏集团搞成这样,现在想把烂摊子留给我,你自己解脱,哪有那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