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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姈彤这样一说,祁逸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放下筷子便要叫人来,被苏姈彤制止了:“这菜是我买的,你打算叫人来抓我吗?”

    祁逸珩一听这话方才作罢,可是正如苏姈彤所说的,这菜可是她买的,如何会出了问题?而先前苏姈彤对他的态度,往好听了说是性子寡淡,说难听了,便是面冷心硬,总之怎么说,都躲不过一个冷字,独独今日竟是破天荒的留下来与他一同用饭。

    “你早就知晓了?”虽是问语,可祁逸珩心里早已是肯定了的。

    “我也不比你早知道多久。”

    苏姈彤看都懒得看他了,这人的脑子是猪脑吗?她若想害他,有千万种方法让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她用的着这样明目张胆的?

    “适才我的人来报,我先前出去买的吃食,全被你的人又重新买了一份,我就纳闷了,着人去问了才知晓,并非完全复制了我买回来的菜,而是在菜里多加了一样东西,鱼枯草!”苏姈彤慢条斯理的说着。

    “彤儿,我并非怀疑你,你若要害我,何必多此一举告知于我?”祁逸珩转眸,看向那几道菜,竟是少有的沉下脸来:“这鱼枯草有何作用?”

    “鱼枯草可称为药膳,切成末也可佐料,用处颇多,故而随处可见,若单单鱼枯草自然没什么大事,可怪就怪,你身中了寒焰之毒,再加上这屋子里的乌沉香……”苏姈彤扯唇笑了笑,透着一股子阴寒的味道:“要不了多久,你体内的寒焰便会再次发作,这一次的发作远比之前更甚,而我这里的解毒丸所剩无几,能不能压制得住还真不好说呢。”

    既除了宁王,又能将这脏水泼到灵絮谷上头,这幕后之人打的真是好算盘啊。

    “你方才说,他们在你之后重新购买一份相同的东西,若只是加入一味鱼枯草,直接将鱼枯草加入即可,何苦这般?”祁逸珩忍不住问道,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不过是加一味药,而且还是这样寻常的东西,何至于如此麻烦?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鱼枯草虽是寻常,可若是用于佐料,必然是要特殊处理过的,否则贸然加入吃食中,回口苦涩,极易被人所察觉,而且这样苦涩的东西,你若吃过一次后,可还愿意继续吃着?答案是肯定的。”说完,苏姈彤不疾不徐的说道:“宁王殿下,看来想要你死的人可真是不少啊。”

    “看来,你的朋友是不能如期将灵絮草带来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祁逸珩玩味的笑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姈彤:“你就不担心你那位朋友吗?”

    一听了这话,苏姈彤笑了。

    担心?开玩笑,安染是谁啊,打小便和毒物厮混在一块的毒女,身后又有师傅的人保驾护航,甭说杀她或者从她手里抢东西了,你先试试能不能近的她的身再说吧,竟还有人会担心她。

    “她,你就别担心了,一群小喽啰还伤不了她,没得落在她手里,还指不定受到怎样摧残呢。”苏姈彤唇角牵起一抹晃眼的弧度,眉眼间具是笑意,明眸生辉,道:“说来,我倒是更为同情那些被派去对付她的人呢。”

    自再次遇上苏姈彤,祁逸珩是第一次见着她笑的如此开怀,说是倾城倾国亦不为过。

    见祁逸珩看着自己发愣,苏姈彤将目光移开,避过那道灼人的视线:“眼下九音受伤,你身边也没个人侍候,原想让紫菀过来的,又怕到时打草惊蛇,让那人藏得更深了,所以这些日子你只能受些苦了,他们送来的东西,你且先不要动,随后我会给你备些别的东西充饥。”

    说话间,苏姈彤已是上前扶起祁逸珩,往床榻边走去。

    “原来你对我还是有几分上心的。”听着苏姈彤在耳边碎碎念,祁逸珩心情那叫一个好啊,他能在别人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别人自然也能在他身边安插人手,只是如今想要引蛇出洞,那必然是要下些本钱的,他果断的拒绝了苏姈彤的提议:“至于这些吃的,我还是照常吃着,那人既是我身边之人,必是时时刻刻在暗处看着,我若是不吃,对方难免起疑。”

    “可是这样的话,你的身体……”苏姈彤没料到祁逸珩会这样做,有些迟疑的开口。

    “不是还有你吗?再则,你方才所言,那东西只是为了引我毒发,既然你的朋友能如期到达,我又何须再惧这区区寒焰之毒?”祁逸珩看着苏姈彤,缓缓而言:“若真是赶不及,最终毒发而亡,那也是我的命数所定,怨不得你。”

    一句话,盈满了柔情的味道,听得苏姈彤好一番不自在,可眼下扶着他,又不好直接撒手。

    苏姈彤只得撇撇嘴,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话虽这样说,可苏姈彤心里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让祁逸珩出事,倒不是对他存着某种感情,而是他的命关系到灵絮谷,他若死,秦家和柔妃必定会将这一罪责怪到灵絮谷上,当年她承师傅之恩尚未报答,怎能再给灵絮谷招祸?

    两人用着极低的声音一番商议下来,达成了某种共识。

    离开屋子后,苏姈彤一个人漫步在院子里,思索着刚刚得到的消息,先前只查到姨母出逃后被抓了回来,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姨母和汤氏玩了一出金蝉脱壳?

    与汤氏啊……

    “小姐,你怎么了?”见苏姈彤面露疲色,紫菀担忧的开口。

    苏姈彤扭头,清亮的眼眸染上了几分复杂的神色,原以为柳家尚有一人存活,母亲当是高兴的,可若这一人的存活乃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那母亲可还会开心?

    “紫菀,你且说说,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伤害至亲的事儿?”苏姈彤喃喃启口。

    至亲……苏姈彤反复咀嚼着两字。

    听了苏姈彤的话,紫菀扭头看了过来,却见苏姈彤神思不在,仿若在想着什么,紫菀撤回视线,低低的开口:“既是至亲,怎能伤害?旁人紫菀自是不知,但紫菀绝不会伤害自己至亲之人。”

    是啊,既是至亲,怎能伤害?

    不知为何,脑海中竟闪过那日梦中所见的那双眼,那双充满妒恨的目光。

    “紫菀,传信回去,彻查汤氏,我要知道柳家出事前后,汤家的一切事情,包括我那位姨母……”苏姈彤目光凌厉,重重的说出那个名字:“柳纤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