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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的光线透过衣柜门的缝隙,射到柜内。借着这一点点光亮,叶双奇顺着九灵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件挂着的衣服后面藏着一块镜子,镶嵌在柜子的后壁上。那镜子既不是方的,也不是圆的,而是月牙形状的。但除了形状有些古怪,叶双奇也没看出来什么,小声问道:“怎么古怪了?”

    九灵道:“这表面上一块镜子,实际上是玄家法门,可以通向另一个空间的入口!”叶双奇大惊,随即又是一喜,心想:三个月前,父母是不是也发现了这块镜子,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呢?想到此,不禁有些激动,对九灵道:“那咱们怎么进去?”九灵道:“这倒不难。”说着拉住叶双奇,运起玄功,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语。叶双奇只感觉自己和九灵直奔镜内飞去,瞬间便被白茫茫的光束围绕,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了。但很快,光束消失了,叶双奇感觉身子一沉,竟然已经落在一块空地上。

    放眼望去,这一片平原竟然没有边际,鲜花绿草,流水清溪,竟然是一派仙家境界。叶双奇不禁感觉到,这里和灵狐胜境虽然大有不同,但却是一样的颇有灵胜之感。兀自踌躇间,九灵喊道:“你看!”叶双奇顺着九灵的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赫然写着六个大字——云吉玄狐胜境!

    叶双奇大喜道:“九灵,看来到了你的本家了!”九灵道:“看这石碑是不假,但怎么没听爷祖提起过呢?”叶双奇寻思着,不知父母什么机缘,定是在云吉班中发现了那块镜子,这才进入云吉胜境,他二人一直没有走出云吉班,那定然是还在这云吉胜境之中!想到此处,不由得大声呼唤起来:“爸爸,妈妈,你们在这里吗?——”

    哪知,他这喊声一起,四下里顿时风声大作,天空中顿时云翻浪涌,仙境瞬间变成了地狱一般。伴随着两声凄厉的叫声,两道黑风急旋而至!九灵惊叫道:“小心!”已经扑了上去。九灵本想敌住两道黑风,但哪知被其中一道黑风拦住了去路,另一道黑风已奔叶双奇而去。叶双奇暗叫不好,想要闪避,但已然不及。只觉那黑风中探出一只毛茸茸的黑色爪子,迅捷无伦地抓住了自己的肩头用力一扯。喀哧一声,叶双奇褂子已被撕开,左肩留下五道爪痕,顿时血如泉涌。九灵怒喝一声,逼退自己面前这道黑风,瞬间从腰中取出一物,正是爷祖赐给她的法器——太白樽!

    李白字太白,诗仙酒圣,诗风浪漫、激情豪迈、纵酒放歌、豁达超脱。据说,李白死后入了圣人界,不是以诗为因,竟是缘酒而起。后来,元始天尊从道界入圣人界,同李白有一次欢饮,临别互送礼物,天尊用玉竹扇换了李白手中的酒杯。这酒杯到了元始天尊手里,变得法力无穷,因得自李白之手,便称作太白樽。后来爷祖从狐界入道界朝见元始天尊,不知什么机缘巧合,竟被赐了太白樽。爷祖回到东山灵狐胜境后,算知九灵以后身负重任,就将这法器赐予了九灵。九灵凭借太白樽练功,不仅功力大进,酒量也日渐增加。上次,在铁树斜街四合院内,黑褐两只恶狐合力来犯,多亏有这法器,九灵才大败强敌。

    今天危机时刻,太白樽又大显神威,只见金光灿灿,射向那两道黑风。那两道黑风知道厉害,瞬间逃遁得无影无踪。九灵赶紧给叶双奇止血,只见他牙关紧咬,显是疼痛异常。九灵不禁掉下泪来,道:“这里十分凶险,今天不能硬来了,不如先回去养伤,再从长计议。”叶双奇虽心念父母颇有不甘,但知道九灵说的不假,便点点头示意赶快撤离。

    九灵抱着叶双奇,施起法术,又从那镜子中回到衣柜里。九灵不敢停留,辨明方位,施展穿墙术,从小风仙的房间跳到后面的胡同里,三转两绕,回到二人租住的四合院中。

    九灵把叶双奇平放到床上,见他左肩伤口颇为严重,便施展法术为他治疗。不一会,只见叶双奇左肩的伤口,肉生皮长,竟自愈合,完好如初。叶双奇大喜,活动活动,感激地看向九灵,但见她神情萎顿,香汗淋漓。叶双奇知道,刚才一番大战,还要为自己担惊受怕,更是耗费真元为自己治伤,九灵劳累过度,才变成这个样子。叶双奇赶紧起身,将九灵扶到她的房中躺好。又用热水洗了手巾,给九灵擦去脸上的汗水,突然想到,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想罢,他跑到厨房,把那日剩下的白酒拿来,一碗一碗地给九灵灌了下去。说来也怪,九灵喝了白酒,不多时便精神起来。

    叶双奇见她好转,非常高兴,嘴上却打趣说:“你这个名字中,九灵的九是不是喝酒的酒啊?”九灵啐道:“你说我是酒鬼吗?”叶双奇呵呵地笑起来,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九灵话题一转,道:“这里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叶双奇深有同感,刚到这里住下,就遭遇两次突袭,父母失踪在云吉班中,小凤仙的屋内藏着古怪的镜子,镜子中藏着玄狐胜境……这一系列的事情错综交织,千头万绪,真是不知从何处下手,才能拆解迷局。

    叶双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道:“玄狐胜境中的那两道黑风,和来咱们住处偷袭的是不是一伙的?”九灵摇摇头道:“绝不是一伙的。”叶双奇感觉更难了,这样的话,至少有两股势力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玄狐胜境很有可能是困住了父母的地方,那么偷袭住处的又是什么来头呢?

    九灵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道:“你认为小凤仙怎么样?”叶双奇不假思索地答道:“绝世美女,色艺俱佳,身在青楼,却……”说到这里,叶双奇突然哑口,他意识到自己当着九灵的面夸别的女人大大不妥。九灵醋意大发,哼了一声道:“你是被迷了心窍了,什么都看不见清了。我问你,那镜子为何在她的衣柜里?”叶双奇大惊,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不能让他接受的是,小凤仙怎么能和玄狐胜境沾上瓜葛呢?那两道黑风如此凶恶,小凤仙竟和他们有关联,那她……?叶双奇简直不敢想了。但转念又一想,似乎也是不对,小凤仙名在青史,怎么可能是那样的坏人呢?

    二人沉默了,各自思考着迷局,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门前便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声音道:“双奇,你回来了么?”叶双奇一听,知道是大哥杨乃雄到了,也不知他昨天躲在梅泽香奈的衣柜里什么时候才得脱身,赶紧让九灵隐住身形,自己大步向外迎去。

    到了院中,才看见原来是袁博古陪着杨乃雄同来的。叶双奇高兴地道:“大哥!”杨乃雄道:“兄弟,昨晚大乱把咱们冲散了,你没受惊吧?”叶双奇看他这么关心自己,格外感激,心想:这结拜的兄弟竟然胜似亲兄弟,我没有哥哥弟弟,今后便把他当作亲生哥哥一样!嘴里答道:“大哥,昨天被冲散后,我本想去吴府找你,但天色太晚了,便回家来了。咱们到屋中小坐吧。”杨乃雄道:“不了,不了,哥哥身为参谋,为官不自由啊,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去吴旅长家,方便时再和兄弟痛饮。”说着,急冲冲走到门口,又转回头来,道:“对了,兄弟,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我!”叶双奇感激地应道:“多谢大哥!”

    目送杨乃雄离去,叶双奇依旧在巷口摆摊。到了中午收了工,他悄声地让九灵回去休息,自己又来找忘年大哥袁博古。

    袁博古也正想见他,二人又落坐攀谈起来。袁博古详细地询问了叶双奇昨日给吴佩孚看病的经过,叶双奇将经过讲了一遍,只是将九灵的功劳都算在了自己的身上。袁博古不时点头称赞,对叶双奇的医术深感佩服。

    叶双奇也有一肚子的话要问,等袁博古话音一落,他马上开了口:“袁兄,我跟你打听几个人,你可知道?”袁博古道:“你且问来,我若知道的,绝不隐瞒。”叶双奇大喜,问道:“你可知这陕西巷中的樱花落和小凤仙么?”

    袁博古大笑起来,打趣叶双奇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来叶老弟也想吃这花酒喽?”叶双奇脸一红,心想:花酒虽好,价钱太贵,一张坐票就三百银元啊。袁博古手捻胡须,道:“这小凤仙,听说本名朱筱凤,本是杭州一位官员之女。后来家道中落,被一位张氏婆婆收留,又改名张凤云。”叶双奇暗想,原来她两次起名,都有个凤字,怪不得叫小凤仙呢。

    袁博古继续道:“哎,这也是个苦命的女子,这年月兵荒马乱,她几经辗转,到了北京,竟然做了云吉班的姑娘。那老鸨子见她貌若天仙,更是着力培养,一出道便力压群芳,红遍京城。把好多达官贵人都迷得神魂颠倒,梦想和她良宵一刻。可此女极是倔强,卖艺不卖身。凡遇强横,便以死相逼,据说她身在青楼,却仍然是冰清玉洁。”

    叶双奇点头,心想:从那夜小凤仙和蔡锷的谈话,就可以看出她不是寻常女子,颇有男子的志向和胸襟,在妓院还能守身如玉,也是当真了得。转而又问:“那樱花落呢?”

    袁博古突然面色紧张,压低声音道:“她是个日本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