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陈月每天交出的2块钱累计起来也快上百了。他盼望的就是学期早点结束。不过现在确实快结束了。然后呢，度过一个寒假后，继续挺过一个学期？

    因为他每天都要早饭钱，母亲也开始起疑心：为什么我每天早上煮得热腾腾的粥，他都不愿吃了，偏要2块钱出去买早点呢？

    一天，母亲为了给自己儿子一个惊喜，早早在前一天买好红豆。今天，母亲煮的是陈月求之不得、期望已久的红豆粥。可结果令母亲十分吃惊，“陈月，这可是你最喜欢红豆粥啊。”母亲诧异又生气地说道。

    陈月坚持要2块钱买早点，母亲也决意儿子喝粥。最后，陈月竟蹲在墙角里哭起来，他哀声地恳求母亲。母亲则在厨房与客厅间忙乎着走来走去不再理睬。哭声越来越大。传到邻居家里。江阳背着书包跑出来，走进陈月家。他看见陈月卷缩在走廊的墙角里大哭着。“怎么了？”江阳走来安慰地问。

    陈月没支声，停下哭泣，不停地擤着鼻子。江阳走近弯下腰，一只手在他背上安抚，“到底怎么了，陈月？”他小声地在他耳边问道。

    陈月还是没回答。此时，母亲走过来搭上话，“这孩子是疯了，你不用管他江阳，你去上学吧，我倒看看这孩子赖到什么时候。”

    江阳看看陈月母亲，惊讶地沉默半响。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位慈爱的母亲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江阳走到陈月身边蹲下身，一手抱住他，“别哭了！”“别哭了！”江阳再一次安慰道。“怎么了哦这是，至于这么哭吗，起来！”江阳说着伸手托住陈月的胳膊把他拉起身。

    “阿姨，我们上学去了。”江阳朝着屋子里喊道。

    “不，2块钱，2块钱。”陈月拖着步子，不愿离开。

    “你要2块钱干吗？”江阳问他。

    “买早点吃。”

    “行了行了，我回去拿钱，今天请你吃。”江阳说着把陈月带到门口，自个跑回家，出来时伸手给陈月看。“瞧，走，请你吃。”他抱着陈月肩膀，两人一起上学。

    “你还是没变呀，那个长不大的爱哭鬼。不就是早点嘛，你妈妈不给，就算了呗。”路上，江阳一心一意安慰陈月，好让他精神起来。

    确实，受到好朋友江阳的真心劝慰，手里拿着那份江阳亲手递来的饭团。他已经不在哭泣，但他内心依然恐惧，这恐惧感直至进入学校后，他控制不住说出实情。

    “其实其实...”陈月停在种植柏树的路基边吞吞吐吐。

    江阳好奇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其实我是要钱给成鹏的。”

    “给他？”

    “嗯，我骗了妈妈，也骗了你。”陈月说到这里鼻子又酸了起来。

    “你欠他的？”

    “不是。”

    “天哪，那你给他？”

    这时是上学高峰期，来来回回有各年级的学生从他们身边穿过。江阳听完陈月的话，明白这里有隐情，他四处张望一下，警惕地把陈月带去图书馆楼下，那里不会有学生路过，也很安静。

    “什么？你难道真的愿意听他话，叫你给你就给。”江阳给陈月一番解释气昏头脑，“好个成鹏，竟欺负我朋友。你也真是，早点不告诉我，偏让这小子赢上这回。以后不用给他，他还缠着你，就说我说的，来找我，我给你做主。”江阳说这话时昂首挺胸，信心满满，这让陈月感到无尽感激。

    上午课程，每当下课，江阳都会回头看下成鹏。只要看他稍有前去陈月位子的举动，就会站起来随时准备。终于，他看见成鹏在课间活动有20分钟的下课期间走到前排去了。

    麻烦找上门。陈月正埋头看书，“咚，咚。”他的课桌给来者敲了两下，“来吧”成鹏说着往教室外走去。陈月把头转向后排看了看，他希望江阳这时候来主动帮助他，很幸运，江阳已经来到面前。

    “他喊我出去。”陈月站起来迎上江阳，小声地说。

    “好，我知道了，你就待在这，放心好了。”江阳边说边朝顾灵微笑着招招手。

    顾灵此刻倾着身子，在背书，见江阳来了，便投来目光，嘴里却没停下背书。她把需要背诵的内容背完之后，江阳已经提着步子走开了。她急忙询问，“陈月，刚刚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事，没说什么。”

    “跟我有关系吗？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顾灵追问着，“是不是说我最近不理他了？”

    陈月抓抓头，本想回答她：不是的。可他还是挺在乎江阳的感受，“你为什么不理他啊？”他反问她。

    “都怪他！”顾灵抱怨道“谁让他先不理我的。”

    据陈月这几天了解，从他们两人关系变得僵硬算起，顾灵不是不在意他，而是相反，更加在意他。连上课，她还会分心呢。

    江阳走出门外，马上看到成鹏，双手插在裤袋里，侯在那。

    “成鹏，我想你一定是在等某人，”他走到他面前，“等谁呢？”

    “哟！你好。”成鹏狡黠地笑了笑说，“怎么，我等谁也要你来管？”

    “我当然不想管，谁愿意管你，谁管去好了。不过——”他说到一半停下来，注视着对方，脸部蹦得紧紧的，眼睛里闪闪发光。

    成鹏把双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掠过江阳的脑袋朝门口看，似乎明白了什么。“那小子还不过来？”成鹏心里暗算着：原来如此，今天有骨气了。敢不出来，还请来这么个人物，以为这样就能躲着我不来交差？以为我会怕他，怕这个江阳？

    “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成鹏说着绕过江阳，准备回班上。刚走一步。“不用了，没那个必要。”江阳后退一步，一只手搭在墙上堵住去路。“我说呐，”他露出轻藐的眼神说，“咱俩之间的事情咱们解决就好，把问题转到别人身上，你好意思？”

    听到这里，成鹏笑出声来。面对这个江阳，不管从哪些方面想，他都乐意在教室里、走廊上、街道上跟他来个对决。

    “敢挡我的路？！”成鹏大吼一声，江阳并没有让开。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成鹏俯视着脚底，“我数到三！”他说完就真开始数了。“三！”说完的那一刻，成鹏便挥起拳头来，紧接着是江阳的反击。两人打斗起来。

    班级里、隔壁班级里走出来的人全一惊。那形势，千万不能上前阻止，理智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做。

    最后，以江阳的获胜告终。“别大呼小叫的。”江阳提醒道，“以后若让我再知道你欺负陈月，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不要总以为我们老实，就能任你摆布，走点心吧。”他说这话时，成鹏不停地动着全身能动的地方，尽着全力在反抗。可是主要部位被他锁住，手翻不过去，根本抓不住身后的人。

    “之前给你的钱就算了。”过分的话，江阳是说不出口的，他希望的只是成鹏下不为例，不要再犯。

    “行了，我知道了，放开你的手。”快要上课时，成鹏才甘愿败下。

    手松开了。成鹏立即转过身，再次扑上去，幸好江阳早有准备，及时防着呢。

    第三堂课已经开始了，老师从教室门里探出头，“喂你们，上课了。”

    老师的话还是管用的，两人这才一一进入教室。班上的同学看着他们：裤子、上衣、上衣领子皱成一团，脸上红一块青一块。虽然不是所有学生都这么认为，但大多数人都明白，他们本就各不往来，准是出去打架了。坐在前排的顾灵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细细地的盯着他的脸部，一阵担忧。

    江阳坐在座位上盯着课本中的图片发呆，想心思。同桌从旁边投来好奇的目光，找他搭上几句话。坐在他前面的张萍萍时不时回头看他。“没事吧？”张萍萍第三次回头时问道。江阳没有回答她，看了看她轻轻摇摇头。过了一会，他的课本上扔来一张纸条。他打开后，纸条上写着：脸上还疼吗？

    要怎么回复她呢，江阳拿起笔挤挤鼻子，想了想，最后在纸上这样写着：谢谢你，已经没事了。写完后他抬头时，张萍萍正回头看他，他把纸条递过去。在受到伤痛时，有人给予关心，总是令人感动的。但他还是在回复她时，尽量表现得平常些、礼仪些。时刻提醒自己，以免让这感动过了头。

    下课后，顾灵跟陈月一起走到后排，来看看他。不过顾灵走到一半停在了过道上，她忍声吐气地在不远处盯着江阳。他跟张萍萍又你前我后的聊天，而且看样子他好像非常的开心愉悦。顾灵站那看着，心中对坐在他面前的女孩产生了一阵妒意。

    “江阳。”陈月走到江阳课桌边站住喊了他一声。

    “闪开！”有人突然跑过来，把陈月向一边一推。陈月没站稳，一下倒在江阳的桌子上。见势，江阳扶了扶他。只见那人在过道上横冲直撞，把人向两边甩，直冲出教室外。

    “打架了？”陈月问道。

    “嗯。”

    目前的情况来看，江阳已经帮助他讨回公道，他也不用每天再去母亲那撒个谎言，可这样连累从小玩到现在的朋友，他实在于心不忍。当然，他希望的并不是：江阳不来管他，一直自己来应付。希望的是：他能替他分担一些烦恼。

    陈月没有丝毫笑容，他总觉得这事其实还没完结，更多的麻烦还等在后头。他低下头拍了拍江阳肩膀。江阳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有事的。”

    从后排走回来时，陈月看了看黑板左下方：期末倒计时7天。

    中午放学后，顾灵默默整理好书包离开，陈月本想上前叫住她，却被她一句话打断了。他只好独自等在座位上。

    “她人呢？”江阳走过来问。

    “先走了。”

    “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应该是还在生气吧。”

    到了中午上学时间点，他们又走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完完全全养成了某种习惯。不一起走，就感觉身边缺点什么，少点什么。

    他们老样子在一条小径上等顾灵，可是他们等了许久，顾灵也没出现。“怎么还没来呢？”他们朝顾灵家走近了些，江阳好奇地问。

    他们继续等了一会。陈月朝旁边一个巷口拐弯，走近一家零食店。只见他慌忙地跑出来，“江阳，不好，已经两点二十分了”他边跑边朝江阳喊道。

    “啊，两点二十，没看错吧？”

    “错不了，老板亲自看时钟告诉我的。”

    “那快走吧，已经迟到了。”江阳匆匆招招手。

    “不等顾灵了吗？”

    “不了，一定是她比我们来之前先去学校了。”江阳说完，两人飞速地跑开。

    其实不然，他们来这里的时间已经算是挺早的，当时路上的学生也都才刚出门而已。

    很可惜的是，他们等待的位置是看不见顾灵家那扇门的，也就是说，她打开门的瞬间，他们是不知道的。那时：顾灵出门时，他们还站在那里。她看见他们等在以前的老地方。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之前走过去迎接他们，而是经过了一段思想斗争后，转身向后，穿过田野来到街道，绕了很大一圈，躲避他们的路线。竟多此一举-是在生气，打心里彻底生气了。

    上了坡道，便快到学校了。两人捂着鼻子，面部给风刮得通红。

    其他班级已经就坐，老师也站在讲台上授课。他们这才大步大步蹬着台阶上了二楼，在自己班级门前刹住脚，等进了教室。他们真的打开门进入时才想到今个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随后是两节英语。但是在他们累虚虚地走到自己座位时，教室里并非空无一人，还有一个同学。那同学趴在后排座位上睡觉。

    江阳走了过来，“喂，你怎么了？”他摇了摇睡觉同学。

    又摇了下，那同学晃了晃头脑眨眨眼睛，“我肚子不舒服”

    “都去操场了，对吗？”

    “是的，你还是赶紧的，现在应该刚跑完步，听说今天有操练。”那同学说完就倒在桌子上，把脸塞进胳膊里。

    “陈月，我们走吧。”江阳说着同陈月马上奔去操场。

    他们走后，那趴在桌子上的学生慢慢抬起头，醒了。现在，他成了教室里唯一的学生。只见他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看楼下，又看看通向操场的路口，直到亲眼看见江阳跟陈月从那路口消失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学生像猫一样走在教室过道上，把门关好，检查一遍，又像猫一样在教室里转来转去。他走到一个桌子前蹲下，双手往课桌里摸索着。他这是在干嘛？他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不好听的答案。

    他回到自己座位时，把手里得来的他称之为“今天的收货”放进书包的最里面的口袋里。然后他想：我可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他立即拉开教室门，走了出去。

    体育课上，一片整齐的队伍和着老师的手势、口哨声翩翩起舞。

    自由活动后，顾灵正和几个朋友围在一起聊天。江阳想找机会同她说上几句话，可一直没机会。回班级的路上，顾灵仍然和同学们聊得有来有回，他默默地跟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

    英语课上课前，同学们坐在教室里，倒是陈月找到了顾灵，“顾灵，今天你几点走的？”他跟她都坐在课桌上时，陈月问顾灵。

    “早就走了，谁知道几点呢。”顾灵边写字边随意回答。

    “嗯，那难怪我跟江阳去你家时没看到你。”

    “谁要你们等我了，真是的。”顾灵放下笔，看着陈月。

    “这....”陈月也看着她，有些难为情地说“你不想他等你呀？”

    “哼，他还是去等别人好了。”

    果然，陈月感悟很快。他终于弄明白是什么原因他们一直等不到她，他不确定顾灵是绕开路走了，但是她的本意是不想见他。

    “你们闹翻了？”陈月不解地又问。

    没有回答。

    陈月把凳子移了移，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江阳那次是粗心忘了跟你一起回家，现在他已经改过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握住着笔又放下了。顾灵投来迷茫地神情，她要么是感到惊讶，要么就是没明白陈月话中的意思。

    “但我并没有见他来认错。”顾灵说道。

    “他是不好意思，上个星期，他亲口感到懊悔，和我说他对不起你。”

    听了同桌的话，她心里萌生许些高兴：明白他其实还是在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