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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沈君瑜情况的陆嘉佳也算放下心来,心里对他和童夏的愧疚也稍微少点儿,只是不管怎样,他终究是欠了他们……

    乔易林看到陆嘉佳沉默不语,也理解他的心情,遂不再打扰,默默站在一边陪着他,只祈求他可以快点儿恢复过来。

    “童夏!你来了。”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乔易林觉得自己腿有些松,刚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万万没想到会出现的人。

    乔易林的声音不小,陆嘉佳自然也听见了,但是他却不敢相信,浑身慢慢地有些僵硬地回头,却看见那个本应该在医院的人真的站在灵堂前。

    “节哀顺变!”

    点香,鞠躬,插香……童夏按照一般步骤一丝不苟地祭拜,完事之后,才面朝陆嘉佳轻声说道。

    比起她的淡定,陆嘉佳和乔易林的表情似乎更正常一些。“你……怎么会来?”

    陆嘉佳睁着大眼,仅仅盯着她的眼神,生怕错过任何的变化。让他惊喜的是,童夏似乎真的是来祭拜的,完全看不见恨意。

    “死者为大!你不要太伤心,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认真祭拜之后,童夏一如既往的面色沉静,对陆嘉佳简单说了一句之后就离开了,让陆嘉佳和乔易林都觉得奇怪。

    事实上陆嘉佳猜测的并没错,本来童夏的确是在医院陪床的,只是没想到顾荷死性不改,硬生生是请了护工,还强行把她赶出去了。

    考虑到这几天自己实在是脱离了太多工作,再加上陆中赫的灵堂也在今天开始,于是她索性去了一趟,也算是对当初两个人相谈甚欢的一种哀悼。

    “你没事吧?既然她都来过了,说明她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怎么样,你不要想太多……”

    虽然知道自己的劝慰的话听起来很无关紧要,甚至像是挠痒痒似的无济于事,但这是乔易林能想到的最平和的话。

    “呵~放心吧,我没事的,没事……”

    明白乔易林苦心的陆嘉佳了然地点点头,而语气却透着一股颓丧的气息,让人捕捉不住却又时刻环绕。

    此后,又是相对无言,来的人很少,陆嘉佳跪了一上午之后,才渐渐回过神,“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吧。”

    乔易林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略显沉重的脚步,面上却依旧故作没事,她的心有些难受,那是一种名叫心疼的感觉。

    陆嘉佳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并没有察觉到乔易林的悲伤,两人一路静默,一前一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两个热陌生人。

    心底始终是挂念着沈君瑜的童夏,在陆中赫的葬礼上露过一面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医院。

    “人呢?君瑜,我来看你了。我今天去送陆中赫最后一程了,你会怪我么?”

    担心护工照顾不好沈君瑜,童夏回来直奔沈君瑜的病床,结果却没看见护工的身影,随口喊了几声之后还是没有听见回声,索性自己直接坐下来,和沈君瑜闲聊自己的一天。

    尽管沈君瑜还没有苏醒,但是在童夏的照顾之下,他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好,,看起来和平常人并没有两样。

    “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对不对,陆中赫氏做尽坏事了,但是平心而论,他对我还算不错的啊,是不是……”

    自从沈君瑜倒下之后,童夏一直承担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今天去见陆中赫也是费了好大的决心。

    在所有人里面,也只能和沈君瑜说一说,即便得不到任何回应。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童夏并没注意到病床上沈君瑜右手手指稍稍动弹了一下,幅度很小却真的存在。

    “君瑜,君瑜!我去喊医生,医生!医生,你快来看看,刚才他的手指动了,而且不是应激性的,我看的很清楚的……”

    说到伤心处直接埋头痛哭的童夏,迷迷糊糊感觉到了沈君瑜的动静。不仅如此,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发现沈君瑜是真的有动静之后,立刻兴奋的喊医生。

    “好的,好的,童医生,你不要太激动,先出去好吗,我们会好好检查的。”

    兴奋的童夏甚至没有认出来自己面前的医生是谁,只是一个劲儿的拉着医生证明,没办法的医生只好半劝半强制的把童夏请了出去,自己认真地位沈君瑜做检查。

    童夏一个人在走廊里来回转悠,心里迫切希望沈君瑜是真的醒过来了。“童夏!你怎么会在这儿,护工呢,你把我的护工弄到哪儿去了?”

    正在等候结果的童夏冷不丁被忽然袭击的顾荷一把拽住,劈头盖脸的质问直接砸下来。

    愣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的童夏努力地反抗,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解救出来,却看见站在一边笑的轻蔑的童馨。

    “说到这个,我还想问问伯母你呢,说好的请护工,可是为什么我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你知不知道刚才君瑜的手动弹了,要是没人发现的话,他就白白错过这个机会!”

    从沈君瑜住院以后,童夏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反击,顾荷被这样气势十足的童夏惊到了,倒是没能立刻接上话。

    “童夏,你不要在这儿危言耸听,即便一时没发现算什么,该醒来的还是会醒来,更何况是君瑜,他那么有福气的一个人呢!”

    如果说顾荷的出发点还是真的为沈君瑜好的,那么童馨自以为挺身而出说的这番话不是蠢就是真的心怀不轨了。

    童夏轻轻瞥了一眼童馨,对她如同傻子似的发言根本不屑一顾。不过这并不代表周围看热闹的人会放过她。

    “你怕是文盲吧,不懂能不能不要乱说话,真不知道会误导多少人。各位家属注意了,我们之所以要时刻关注病人的情况,就是为了及时进行救治。

    就像刚才童医生说的话,我们发现病人有动静之后,必须要立刻检查救治,这样才能判断出病人的好坏。”

    出声反驳童馨的是一个小护士,看样子是有一定资历的了,不然的话不会有胆子管事。

    “这样啊,真的是耽误人呐,真是……”

    “现在的小姑娘啊,长得那么好看,心肠真的不行了哦……”

    按照固有的才会思想,大多数人和童馨其实是一样的想法,只不过是因为心切,才会第一时间喊一声,却不知道背后这么多的隐患。

    听明白了得众人纷纷开口指责童馨,虽然没有当面拆穿她的不耻行为,但是众人若有似无的目光让童馨觉得很不舒服。

    “伯母,相信你应该也听清楚了,护工的话还是算了吧。”

    一心担忧沈君瑜状况的童夏并不愿意花时间和顾荷、童馨多费口舌,于是冷冷地转头说道。

    此时此刻最尴尬的就是顾荷了,她自己花钱雇的护工擅自离职,自己一直看好的童馨会让她这样丢脸!

    看戏的人渐渐散场,童夏和童馨各自占据一边,全部紧紧地盯着病房门。“医生,怎么样了?”

    早就冷静下来的童夏第一个冲到医生面前,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医生详细了解情况,而童馨和顾荷只能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

    “你的意思是说,大概不超过今天晚上他就会醒过来了,是嘛?太好了,太感谢了,谢谢你!”

    和医生确认过知道沈君瑜最晚今天晚上也会醒过来的时候,童夏喜极而泣,为了以后自己的光辉形象,硬是强忍着泪,不停地对医生说谢谢。

    一旁的顾荷和童馨同样得知了消息,互相对视,确认了彼此的眼神。医生走了之后,顾荷就是病房中最大的长辈。

    “童夏,虽然护工不在,但是现在我和馨儿都在这儿,你可以走了,这里并不需要你了。”

    一言不合就下逐客令的顾荷丝毫没有感激,更加没有愧疚感。不仅如此,她和童馨两人还理所当然地坐下,直接无视她。

    “终于走了,真的是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人!”

    看着顾荷和童馨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童夏并不想和她们争论,索性自己直接回了办公室。

    童夏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顾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说话时鄙夷的神色自然流露,童馨一脸认同,丝毫没有为自己的亲妹妹觉得被羞辱的感觉。

    “馨儿,待会儿就麻烦你了,我这个老骨头估计是等不到他醒过来就要走了……”

    虽然顾荷处心积虑把童夏赶走了,但是她却同样不能留下来,只好拜托童馨留下来照顾,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童馨自然是开心的,一想到刚才顾荷那样不给童夏面子,她就忍不住开心。“伯母,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君瑜的,绝对不会错过任何动静。”

    在顾荷面前信誓旦旦保证的童馨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多后悔这次的答应,但是此时此刻却非常开心。

    “乔主任,回来了。”

    正在和同办公室的医生探讨最新案例的童夏,忽然一抬头就看见慢慢走进来的乔易林。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匆匆地移开,乔易林也加入了探讨,一时之间气氛热烈,大家各抒己见。

    “好了,今天就先说到这里,你去把会议记录整理给我就行。童夏,你留下。”在座的医生都是很有天赋和热情的一些人,沉迷于案例的讨论,却丝毫没注意时间的溜走。

    虽然这样的精神值得嘉奖,但是身为主人乔易林有义务提醒和监督自己的属下好好休息,这样才能更好的为病人服务。

    “乔主任,找我?”

    同在一个医院,大家对童夏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更不要那些负责主治的医生。听到童夏被要求留下之后,纷纷投以好自为之的眼神。

    看着童夏不慌不乱的模样,乔易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事实上,留下童夏也只是下意识地反应,却没想好说些什么。

    明净的办公室里,童夏和乔易林相对而坐,却没有人先打破局面。“是想和我说陆嘉佳?”

    光是看着乔易林的表情,童夏就大概能猜得出来她想说些什么,既然人家问不出口,索性自己直接说出来。

    乔易林错愕的抬眼,看见童夏一副了如指掌,尽在掌握中的模样,顿时哑然失笑,差点儿忘了童夏也是一个通透的人。

    “是啊,你猜的没错,我看的出来你早上能够去送陆先生最后一程,让他稍微的缓了一口气。不过,我想说的是……你有空的话可以多联系联系他么?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他,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

    既然已经被人说破了,乔易林也不扭捏,稍微在脑子里组织了语言之后,就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只是童夏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担心陆嘉佳,“这样说来,陆嘉佳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你不正好可以趁虚而入,毕竟陪伴一个人走出伤心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看着一脸担忧的乔易林,童夏揶揄道。倒是乔易林没想到这个时候了,童夏竟然还会有心情开玩笑。

    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她之后,乔易林决定忽略童夏的问题,重新把问题拉回正常的轨道。

    “现在沈君瑜就快要苏醒了,我也不逼迫你,就是希望你可以把陆中赫和陆嘉佳分开来,不要混为一谈。”

    说到陆嘉佳的问题,乔易林会不自觉地变得严肃,感觉像是在说一件国家大事一样的认真。

    “你放心吧,我从来没有把陆中赫的罪过强加到陆嘉佳身上,朋友这么多年,我还是了解他的。”

    知道乔易林对陆嘉佳的认真,童夏不由地也开始认真起来,说出来的话句句真心。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去陆中赫那里祭拜了。

    不过话说到这里,童夏还是很关心乔易林和他之间的进展,“话说,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都知道彼此感觉了?或者你说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正经不过一秒,童夏马上把话题转移到了陆嘉佳和她之间的关系上,想到某种可能性,一张脸笑的格外灿烂,意味深长。

    乔易林情不自禁地颤抖了几下,看着童夏的笑容,让她简直毛骨悚然。知道童夏德性的她,毫不犹豫地就把人赶了出去,不想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