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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羽和言溪安坐在道边的一块石头上休息,不久后,陆羽听到远处传来的一阵马蹄声。

    确定是马蹄声,比牛蹄声更轻快,更密集,踢踢踏踏的正往这边过来。

    陆羽站起来对言溪安说:“我听到有人骑着马来了,咱先去树林里躲一躲吧。”言溪安也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一听,不过她却没有听到声音。

    道旁的林木并不茂密,陆羽和言溪安就分别缩身藏在一株大树的后面,能不让人轻易发现就行了,也不用藏得多么隐蔽。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言溪安也听清了,过来的一共是四匹马。

    在这个时代,能骑马的人非官即富,陆羽活了三十几年,也只见过寥寥四五次真的马匹。所以这疾驰而来的四骑,极有可能就是赵守备他们。

    等四匹马出现在视线之内,陆羽就看到其中一人正是赵守备,而其余三人都是便装打扮,陆羽猜想他们大半会是县衙里的差役。

    陆羽是不会让他们顺利的经过的。

    赵守备四人呼呼喝喝的催马前行,官道上也见不到其他行人。四匹马几乎齐头并进,马蹄翻飞,奔跑迅疾。

    忽然,四匹马齐声长嘶了一声,接着前蹄扬起,后蹄着地,几乎人立而起,生生的刹住了前行的脚步。

    赵守备应该不懂武功,骑术也不怎么精湛,马匹立起,就将他从马背上甩了下来。赵守备的其余三名伴当身手都还不错,轻轻巧巧的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一起过去扶赵守备。

    赵守备被摔的不轻,灰头土脸的爬起来,骂了一句:“这四头畜生,是要挨刀子么。”

    赵守备低头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又听到面前有个人淡淡说道:“赵大人,好久不见。”

    “陆……陆先生?”赵守备抬头看到面前的陆羽,脸色骤变。

    陆羽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赵守备身边的另外三人,问道:“四位都是林思摇的手下吧?”刚才赵守备四人经过的时候,陆羽暗中用了个小小的法术,拦住了四匹马,然后就和言溪安走了出来。他们两个脚步轻捷,无声无息的走到赵守备他们面前,都没有被发现。

    赵守备没有回答,他定了定神,说道:“陆先生,我不过是奉命行事,那个单田方和我无冤无仇……”

    “你别害怕。”陆羽摆手止住赵守备,自己却暗暗觉得好笑,赵守备此刻肯定是害怕极了。陆羽继续说:“我知道杀单田方不是你的主意,我也没说要你偿命。”陆羽笑了笑,又说:“至少现在不用你偿命。”

    另外三名便衣差役腰上都挂着长刀,但他们谁也没勇气去拔刀。

    赵守备看着陆羽,却又不敢触碰陆羽的目光,他迟疑了一会,说道:“那陆先生拦住我们,是有什么贵干?”

    “呵呵,没什么贵干。对了,你们是要去做什么?查我的底细么?”

    赵守备没有否认,他心里清楚,否认也没什么意义。

    陆羽忽然觉得有些意兴萧索,叹了口气,又说:“我本来想把你打残打废的,现在忽然又好像有点下不去手。”陆羽笑了笑,转头对言溪安说:“溪安,要不咱让他们回去吧?”

    言溪安也看了赵守备四人一眼,思索了起来。

    这时赵守备明白自己四人安危系于面前二人一念之间,尤其是那个言溪安,如果她说要拿自己四人怎么样,陆羽多半会答应。所以赵守备低声下气的向言溪安恳求着:“言姑娘,我们都是听人话,办人事,那单田方的死,真的不能怪我啊。”

    言溪安脸皮很薄,她只瞪了赵守备一些,低声骂了句:“你们又不是人,什么叫办人事。”

    赵守备忙说:“是是是,我不是人,我不该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赵大人,你说这些话,就不怕林思摇找你算账么?”陆羽看着赵守备,又想起初见他时他一副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模样,和现在战战兢兢惊慌失措的形象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赵守备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不妥。不过他应变也快,连忙对自己的三名伴当说:“你们说,咱们帮林大人做伤天害理的坏事,是不是不应该?”

    “这……”一名官差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附和赵守备。

    剩下的两名官差,看了眼一脸笑意的陆羽,心里惊慌却更甚,连忙说:“赵大人说的对,林县令不做好事,我们可不能跟着他干了。”

    陆羽摆摆手,笑着说:“这别,你们要是不跟林思摇了,我让谁给我带话去。”说完这句话,他神色一凛,正色道:“姓赵的,我本来想打断你一条腿一只手,但念在你并非罪魁祸首,今天就先放你一马。”

    赵守备四人连忙连声道谢,差点就要跪下来了。

    陆羽又说:“你们回去吧,不用想着再打探我的底细了。凭林思摇请来的那几个人,还没本事探清我的师承来历。”顿了一顿,他又说:“你们回去告诉林思摇,告诉他,我一月之内,必定登门取他性命。”

    赵守备四个人面面相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陆羽本来想夺了四人的马匹回去,但想着自己又不是盗贼,抢人财物的事情不适合去做的,更何况自己也不会养马,带回去也没啥用,所以就和言溪安手拉着手,转身离开了。

    赵守备四人在原地悻了好半天,才上马再往金华城方向回去。

    陆羽和言溪安走了一会,待再回头时也看不见赵守备他们,两人又传送回了安定谷,接着又回到家。

    回到家,正好是午饭时间。

    陆羽心情不错,他虽然没有向赵守备动手,但他们肯定会将自己的话带给林思摇,又相信林思摇必定会如临大敌,一段时间内,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林思摇请来的三位高人或许不怎么将陆羽放在眼里,但林思摇自己,肯定是对陆羽畏之如虎。

    言溪安绘声绘色的向家人描述了陆羽拦截赵守备的经过,又对陆羽说:“大叔,刚才我还以为你会揍他们一顿呢。”

    陆羽说:“本来是想揍来着,后来有点不忍心。”

    言溪定则说:“要是我在,肯定让你打他们,打的他们屁滚尿流才好。”

    陆羽说:“赵守备是杀害单田方的帮凶,就算打他一顿,打残甚至打死,也是应该。只不过和他一起的另外三个人,不一定都是坏人,我不想乱伤无辜。”

    “哼,他们无辜么?他们帮着林思摇做事,就不无辜。”言溪定又转头问兰摇芳:“摇芳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兰摇芳头也不回的说:“对,他们是坏人,应该打他们,咬他们。”

    吃了午饭,陆羽歇了一会,要出去放羊。

    最近因为单田方遇害的事情,陆羽一直很忙,好些天没有放羊了。好在有言溪定在,言籍白每天都催他和兰摇芳出门放羊。

    下午放羊,就陆羽一个人去的。言溪安是大姑娘了,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好再跟着陆羽漫山遍野的去放羊,就留在家里帮母亲整理菜园。

    出门后不久,陆羽发现一群羊里,有只母羊看着比较胖,他再仔细一看,那只羊似乎怀怀孕了,肚子鼓鼓的。

    “咦,要有小羊了么?”陆羽心里挺高兴,摸了摸唯一那只公羊的脑袋,鼓励着说:“不错,很给力,你要当爹了。”

    如果不是因为单田方出了事,陆羽还会再去启初山庄买几只羊羔,扩大羊群的规模。现在因为要专心对付林思摇,陆羽得等解决了林思摇他们之后,再想着买羊买牛。

    但不管怎么样,四个月之后,陆羽家都会有新的山羊了,可能是一只,可能是两到三只,如果那只公羊努力且给力的话,最多能增加十只羊羔。一切都顺利的话,那明年的秋天,陆羽家可能就总共有二十几只羊了。

    二十几只山羊,好大一群呢。

    傍晚回去,陆羽第一时间将一只母羊怀孕的事情告诉了言溪安,言溪安也挺高兴,找到那只母羊,诚心的勉力了一番。

    言溪定和兰摇芳也从后院拔了几颗青菜,说要去犒劳怀孕的母羊。他们不懂,其实最厉害的,功劳最大的还是那只公羊。

    再过两天,就要开始种玉米种大豆了。陆羽本来不想再种红薯,只种大豆和玉米,但言溪定却说红薯好吃,必须要种一些,并且还要多种。

    种红薯,需要先种苕种。苕种也叫母薯,就是将前一年的收上来的红薯,挑几个最大的,保存好,等来年春天,再埋进地里,浇水施肥,然后就能发芽长藤。苕种的藤能长到数丈长,十分的枝繁叶茂。

    新的红薯,就是将苕种发出来的藤叶,用剪刀剪成带叶子的一小段一小段,然后再像种树一样的挖小坑将薯苗插进地里,再浇水施肥。

    如果要种红薯,这两天就得开始准备苕种了。陆羽家去年的红薯被送被吃的一个都不剩,也没留种,所以他得向村里的其他人家买几个回来。

    然后陆羽发现,阳山村其他的村民今年种打算红薯的还是不少,他有些纳闷,去年一整年风调雨顺的,今年看起来年景也不坏,他们干啥还要种红薯这种难吃的东西。

    再一想,陆羽又明白过来了,今年秋收后要交三倍的租子,这些人估计是想用红薯来交租。陆羽心想:“村民们毕竟还是不怎么相信自己能把林思摇赶跑或者杀死,他们显然是做好了交三倍租子的准备。虽然。那天他们每个人都气势汹汹的,对方大平,对那胖瘦二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