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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和袁珊见面。

目的地在十几里外,我一言不发地往前开。我现在是一只火药桶,随时可能不顾一切地爆炸,我能做的是不断告诫自己保持冷静。

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男子扶着袁珊下车,袁珊不太愿意,被男子强行抱下车。她醉得很厉害,披头散发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

我不能再忍了,下车不由分说给了男子一拳,将袁珊抢了过来。“你干什么?”男子捂着脸惊怒交加。我把袁珊重新放回后座。

然后指着男子的鼻子:“听着,我不许你碰她,现在你有多远滚多远!”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为什么不能碰她?你这个简直太不可理喻了!”男老外华语学得不错,冲我大吼大叫,神情非常愤怒。

我扭头一看,不由得有点傻眼,那女人不是袁珊,只不过长得很像。我鬼使神差之下,居然认错人了!这事真是太尴尬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朋友,刚才开了个玩笑,祝你好运!”我把女人抱出来还给他,赶紧溜之大吉。

老外抱着他的女朋友在风中凌乱。

其实只要多看一眼,我是不可能搞错的,但当时先入为主后怒气怨气上涌,不想看她,以至于弄出笑话。那么,她究竟在哪里呢?我叹口气。

滴滴呼叫又响了,前面有人叫车,我开过去,路边站在一个女人,不是袁珊是谁?

“小姐,你叫的车?”我在她面前停下,摇下车窗平静地对她说。

袁珊一直在看手机,匆匆瞥了我一眼,看看车牌,然后上了车,继续看手机。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她始终没有抬头正眼看我。

“从T市开到燕京,真是最敬业的滴滴好司机。”袁珊说话的时候也没抬头。

显然,她早就认出我了。

“没办法,我要接的人跑来燕京,只好跟来了。”我经过之前那场误会,心气平静多了。

“跟来又怎样呢?一个不务正业的司机,一个漫无目的的乘客,很快又要各奔东西吧。”袁珊眼睛盯着手机,像是在呓语一般。

我从后视镜死死盯着她:“为什么不能一直同行呢?也许司机很愿意陪她。”

袁珊摇了摇头,依然没有抬头,语气坚决:“不能,有的路非常窄,车子进不去,只能一个人走。”

我们不再说话。

直到车停在一个胡同门口,袁珊到了目的地,下车,自始至终没有看我。“司机愿意陪你一起走,哪怕再窄再难的路也愿意!”我对着她的背影说。

袁珊的脚步一顿,过了几秒后轻轻一叹,继续往前走。

她很快消失在胡同深处,那里如同无尽的深渊,将她吞噬在其中。

我坐在车里,注视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一直到天光放亮,一抹晨曦从东方升起。这一夜,我坐在车里什么也没想,脑中一片空白。

天亮了,昨天已经彻底过去,今天已经来临,生活的车轮永远不会停歇。

我把车开到洪霞包子铺,要了一笼汤包,坐在铺子门口闷头吃。洪霞双手托腮盯我看了很久,直到我抬起头,她才用担忧的语气道:“浩哥,你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

“没有。”我朝她勉强一笑。

“你心思好重,这样对身体很不好咧。”洪霞还是认定我和韩琦吵架了,“嫂子那么好的人,又漂亮又能干,我要是男人能把她宠上天,有什么过不去的呀?”

“真没有!”我摇摇头。

“不对!”洪霞将脸伸到我面前,仔细盯着我看,过了很久说道,“那就是你心里有人了,你很在乎她,但那人不是嫂子,是另外一个女人,我说的对不对?”

我惊讶,没想到这都被她看不出,不由得失笑:“你能当福尔摩斯,继续往下说。”

“我看过福尔摩斯的小说,他是个大侦探。”洪霞得意地笑了笑,“被我猜中了吧,我看人很准的,只要我愿意,能看出别人心里想什么。”

“不愿意就看不出来吗?”我好奇地问。

“废话,不愿意我看他做什么,当然看不出来啦!”洪霞好笑地白了我一眼,然后咯咯笑起来,“我娘说,我这本事能当大仙,给人相命拉灵媒。”

那边有人买包子,洪霞赶紧起身跑过去。早上这一阵是最忙的,买包子的人能排成一个长队。尤其最近,随着洪霞穿衣打扮的品位上升,生意似乎越来越好了。

我也发现,在韩琦的教导下,洪霞的进步很大,比她嫂子更有悟性,不算昂贵的普通衣服,经过她的搭配硬是能穿出大品牌的效果。

个人气质直线上升,甚至有好事者,把她卖包子的照片发到网络媒体上,被冠以“包子西施”的称号,如今已经成成了网络红人。

我听韩琦说,因为生意越来越火,洪霞打算把店面扩大或开连锁店,发展势头喜人。

身上传来震动,不是手机的震动,我的心头一惊,掏出卫星通讯器。

燕京分部发来指示,有紧急任务,让我半小时内赶到指定地点待命。指示后面有定位地图,距离我十几公里。我知道不去的后果很严重,将被划进组织黑名单,再有一次的话直接开除。

没必要和组织对抗,我匆匆吃完后朝那边赶去。

正值上班高峰,一路红灯不断,等我赶到指定地点时已经晚了十分钟。“佟浩,T市分部外聘人员,迟到一次。”负责人面无表情地记录。

然而,在我后面赶到的其它人,他却没有记录。

“为什么只记我一个人?”我提出疑问。

“我是负责人,我做事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吗?”负责人勃然大怒。

“我需要一个解释。”我坚持道。

“混蛋!”负责人不由分说上来揪住我的衣领,“这里不是在T市,容不得你目中无人,怎么记考勤是我的事,无须你说三道四,我也没有义务向你解释,听明白了?”

“不明白!”我盯着他的眼睛,毫不退让。

负责人更加恼火,指着迟到的几个:“他们都是我们燕京分部的精英,昨晚执勤了一夜,从执勤地点赶过来,这个解释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