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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宇泽伸手就去抓起了一个包子,但随即烫得他差点直接给扔了出去:“好烫!”

    他忙不迭地吹着气儿,一个包子在两个手里快速地倒来倒去,好几秒钟的时间,才能在一只手里稳稳当当地握住。

    他用大拇指把包子一分为二。

    香味扑鼻而来。龚宇泽只闻了一下,就马上判断出,这是仿了南方小笼包的做法,以前出差的时候,还专门跑到一家著名的包子店去吃了几次。

    那里的包子馅儿是选用猪腿精肉,为了取其鲜,不用味精,用隔年老母鸡炖汤。鸡汤煮肉皮冻拌进去,再加进研细的芝麻,取其香,另外掺入不同节令的蟹粉或者春竹及虾仁儿。

    龚宇泽心里说了句:谢天谢地!幸亏不是灌汤包。

    灌汤包那丰溢的汁水,非得把人烫个半死不可。

    龚宇泽咬下了第一口,滑溜溜的汁水,一下子流出来,雪白的面皮,透亮的汁液,粉嫩的肉馅,诱人至极。

    迟健也已经一个入口,并抬起头对领班说:“果然好吃!”

    龚宇泽边吃,边对旁边的领班吩咐道:“每次你在我的面前只放一屉,打开盖儿晾着就行了。”

    林甦文特意嘱咐他,刚出锅的包子温度高,如果同时在自己面前摆上好几屉,就会凉得非常慢。,如果包子凉下来,而自己还没有吃到,那包子皮儿就会变硬。到时候不得不依靠大量的喝水。

    所以每次只往桌上摆一屉。

    他先把包子一分为二,然后马上含一口冰水。

    “注意冰水只在嘴里含着,不要大口喝,这个目的只是让口腔里迅速了冷却下来。”这是林甦文的原话。

    龚宇泽含了一小口冰水,当嘴里变得冰凉的时候,他把已经掰好的包子,放进了嘴里。

    果然,刚才还滚烫的包子,现在在嘴里已经变得温度合适。并且显得更加软嫩香滑。

    龚宇泽正聚精会神的专注于自己的吃法。

    听到迟健对着领班喊了一声:“来给我摆上五屉包子!”

    这时正在观战的两位总经理,把目光一起转向了迟健:“五屉?!”

    李云忠看着自己的手下,这架势咄咄逼人。得意地对刘虎说:“刚才跟你说的,没错吧?这小伙子啊,以前曾经五分钟吃过60个鱼丸。”

    听到这话,旁边的领班,用手捂住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迟健头也不抬,用左手拿着已经掰开的包子。右手拿着筷子,把包子馅儿一口气全都给拨到了盘子里。

    他把包子皮扔进那只大白碗。

    片刻,大白碗里堆满了五个被他捏得烂乎乎,油腻腻的包子皮。只见他开始往那个大白碗里面倒水。

    他蓬乱的眉毛高挑着,张大了嘴,先是用一个白瓷勺,把盘子里的包子馅儿,呼噜呼噜的往嘴里送。不到四五秒钟的时间,那堆包子馅就下了肚。

    他鼓着腮,努力的咀嚼着,不时的往外呼着热气。然后端起了那个已经注满了水的大白碗。

    林甦文果然说得没错!

    龚宇泽自己刚才在电话里说起迟健这个名字的时候。林甦文的回答让他惊讶万分:“迟健?!我听说过这个人,曾经五分钟至60个鱼丸。而且我也知道他是怎么吃的。”

    “他就是往大白碗里放上多半碗鱼丸儿,然后用叉子把鱼丸戳烂,再灌上水。好像喝汤一样,连吞带吸吃进去的。”

    林甦文还告诉了龚宇泽,这个迟健在南方很有名,人送外号“”大碗迟”

    迟健这次用的吃法,也被林甦文猜中了。

    龚宇泽看着,对面被注了水烂乎乎的包子皮儿,禁不住一阵作呕。

    领班的那位女孩,看到迟健的这个吃法,目光也冻结了,她凝视着迟健那两只默然的镜片。好像又觉得不妥。然后堆了满脸的微笑,快活地鼓掌一样轻轻拍了拍两手,

    龚宇泽再抬起头,盯着迟健的那张面孔:发型乱了,衬衣的扣子敞开着,圆形的玻璃镜片反射出两道苍白的光。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依然冷漠,这个形象,无论如何不能让龚宇泽产生任何美好的联想。

    龚宇泽让一小口冰水充满了自己的口腔。

    他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为什么要和对面这样一个人比赛?

    如果这场比赛赢了,自己就会升职吗?就会在公司里出人头地吗?

    显然自己对这些都毫无奢望,入职公司这么久,他在同部门交上了几个朋友,也不是什么明确的朋友,只不过是为友谊的生根发芽,铺好了一层暧昧的土壤而已,

    他习惯冲着前后左右的人频频微笑,仿佛彼此理解般地频频点头,利用每一次的饮水机前倒水的机会,

    他用和善而快活的眼神去爱抚所经过的每个人,但那双才气焕发的眼睛似乎是注视着周围更重要的东西。

    他马上咽下了这口凉水,也压下了自己这些胡思乱想跑。

    迟建的脑子里,此时此刻正转着不同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在总经理的眼里,是一个非常棒的小伙子,好得一塌糊涂。

    李云忠能让自己比赛吃包子。从大老远飞到京城来,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总经理对自己的信任。

    他的手快速的往嘴里扒拉着包子皮儿的同时,产生了轻飘飘的感觉,轻的如同空气一样,同时他也看清了自己通向未来的路,是那么的无现开阔,畅通无阻。

    迟健吸完了包子皮儿,抹了抹嘴:“吃完了十个!”

    李云忠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部下是这样的吃法,他愣在那儿,迟健本想等着李云忠的夸赞,但却没有等到,他抬起头:“无论怎么吃都行,是不是啊李总?”

    李云忠看了满脸阴沉的刘虎,只是嘴里嗯嗯了两声。并没有明确作答。

    刘虎对着迟健礼貌地笑了一下,一边用他白皙苍劲的手指,抚摸着下巴。李云忠看到这个动作,他心里明白,刘虎每当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总会有这个动作。

    刘虎不再去看龚宇泽,也不去看迟健,他举起了茶杯,疲倦地坐了下来,然后伸直胳膊,他先闭上左眼,然后闭上右眼,继而再把茶杯挪开了几厘米远,人们不知他是在欣赏茶杯的花纹,还是茶杯的质地。

    龚宇泽吃下的包子数量,此时完全无法和迟健相比。

    他想起了刚才,林甦文的嘱咐:“虽然我希望你赢,但是,你必须听我一个忠告。

    对于大胃王的世界,你还是个门外汉。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否则你就是自取灭亡!”

    龚宇泽此时此刻,多么希望这些话不是在电话里听到,而是林甦文站在自己的身边对自己说。

    对面的迟健,端着盘子,继续往外掏包子馅儿。同时往自己这个方向轻蔑地看了一眼,好像在说:“这样比下去还有意义吗?肯定是我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