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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母忍着气,赔着笑脸道,“衡哥儿,这天冷,你快点吃,吃完了,我给你把碗拿出去,省得你又跑一趟,麻烦”。

    凌玉衡看了她一眼,退开几步,拿着碗又坐回书案后,不紧不慢吃了起来。

    恁的屋子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就是普普通通的一间房,不大不小,放了一张床,一张书案,一排书架后,就没多少空间放其他东西了,凌玉衡要吃东西,只能用书案。

    好在他开门前已经将书笔等物都收拾妥当了,倒是不怕弄脏书笔。

    书案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摞书册,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写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几个大字。

    凌母认出那字迹是凌玉衡的,讪讪问道,“这是翰林院的差事?我见你这段日子一直在写这些东西”。

    “不是”。

    “不是?”

    凌母愕然,“那你写这些东西做什么?”

    凌玉衡快速吃完了碗里不多的几个元宵,将碗筷塞给她,拿出帕子擦嘴,又去擦书案。

    凌母拿着碗筷,追问道,“不是翰林院的差事,你这么日赶夜赶的,是在写什么?”

    凌玉衡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是为娇娇儿准备的”。

    凌母猛地抡起碗筷,像是要砸他,然而,她将碗筷举到半空,却是砸到了地板上。

    青瓷粗碗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没有碎。

    凌母脸上的肌肉神经质的抽了几抽,才恢复了冷静。

    “你们已经退亲了!”

    “是,我记得”。

    凌玉衡讥讽一笑,“拜母亲和妹妹所赐!”

    凌母忍着怒气,“衡哥儿,那件事是我和你妹妹说话不当心,你妹妹已经跟你认错了,你的亲事也退了,你难道还要跟母亲怄一辈子气不成?”

    “原来,在你看来,那件事,只是你们说话不当心——”

    凌玉衡笑容凉薄,伸手去拿最上面的书册,“母亲出去吧,我赶时间”。

    “赶着去给那狐媚子献殷勤吗!你好好的正事不做,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凌母说着就要去抢凌玉衡手中拿着的书,凌玉衡避开,她又去抢书案上的。

    凌玉衡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她,“母亲,你适可而止!”

    凌母厉声大喊,“该适可而止的是你!你为了个女人忤逆母亲,就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凌玉衡冷笑,“母亲若是觉得我丢了亲事不够,还要我丢了头上的乌纱帽,大可再喊大声一点”。

    凌母噎住,气的浑身发抖。

    凌玉衡扫了手中微有些皱的书,只觉浑身的暴戾因子都在沸腾着叫嚣,盯向凌母的目光竟带上了三分阴狠之色。

    “母亲,我警告过你,我的事,你不许再插手!”

    凌母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声音却下意识压低了,“你警告过我?你警告过我!听听,你身为人子,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就是这么跟生你养你的母亲说话的!”

    “生我养我?”

    凌玉衡的目光越发冰冷,“母亲是不是不记得到底是谁养的我了?”

    凌母浑身一抖,凌玉衡仔细将书褶皱的地方抚平,坐了下来,翻开,提笔加快速度写了起来,今天就是十二了,要快点!

    凌母在原地站了半天,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她心底还期望着凌玉衡能和她说点软话,哪怕就是回头看她一眼也好。

    可她等了许久,凌玉衡连头都没有回,耳听着凌玉晚叫丫鬟的声音传来,她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碗筷,出了门。

    ……

    ……

    这一年,年前还飘飘洒洒的不时下点小雪小雨的,开了年就一直是好天,温度也迅速回升了上来,有那不怕冷的都换上了春装。

    林娇娇就将待客的地点放在林家郊外的马场。

    林家兄妹几个作为东道主,自然一大早就赶了过去安排,呃,其实主要是去看看下人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巡视过一圈后,林延平就叹道,“说起来,延昭,宗广你们能有块马场跑马,还是沾的娇娇儿的光。

    不是娇娇儿爱跑马,大哥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出那么大的风头,在京郊买一块马场下来的”。

    林延昭撇嘴,“那不是她,我还住在铁帽子胡同,我们林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呢!

    跟君谦只几步远,跟安之住隔壁!离学堂也近,现在,我天天要早起小半个时辰赶着去学堂!”

    京城布置四四方方,泾渭分明,城南是皇宫所在之地,皇城外围住的都是高官贵勋,像安南王府,安平侯府,景国公府都在城南。

    按理说,像锦乡侯府这样的老牌勋贵也应该在城南才是。

    而事实上也是,锦乡侯府的府邸原本的确是在城南,与景国公府一墙之隔。

    现在林家众人却住在一般官宦人家聚集的城东,原因却是原来的邻居景国公府。

    景国公府的男人克妻!

    本来这跟锦乡侯府也没多大关系,反正锦乡侯府全是光头,想寻摸一个女儿嫁到景国公府都寻摸不到。

    而且锦乡侯府众人都在风雪城,只有极偶尔的时候才回京办点事,不几天就走。

    直到五年前,林家的宝贝疙瘩金蛋子林娇娇要回京守孝。

    自从林娇娇出世后,老锦乡侯就对隔壁住着一屋子克妻的男人心里膈应的不行,几次三番怪自己老爹不会选宅子,选到一窝子克妻老男人家隔壁了。

    本来,大家天南地北的,膈应就膈应吧,可现在娇娇儿要回京守孝了!

    这可不是三天两天的事!

    这要是被他们家那一屋子命硬克妻的克着了怎么办?

    听说他们家那个大姑娘就身体不好,连门都出不了!

    肯定就是被克的!

    疼妹妹无极限的锦乡侯大哥想来想去,怎么想也不放心,大手一挥,重新买房!

    买到城东去!

    离那家子命硬克妻的远远的!

    锦乡侯拍板,锦乡侯府上下全票通过,于是,锦乡侯府就从高档豪华的老宅子搬到了不怎么高档,却一样豪华的新宅子。

    林延平就笑眯眯睨了林娇娇一眼,“大哥买宅子的时候,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娇娇儿竟然就爱和霍家的兄妹玩儿,离的再远也没用”。

    林娇娇心头微跳,装作不在意撇嘴,“我才不信什么命硬,什么克妻的,安之很好,霍妹妹也好,就是霍二哥,虽然脸冷了点,人也很好的”。

    林延平就捏了捏她脸蛋,“你个小没良心的,大哥花了近十万银子换了宅子,你还就要跟大哥对着干了”。

    林娇娇继续撇嘴,掉头就跑,“我去看看有没有人来了”。

    林延平跟上,走出一段距离,估摸着林延昭几人都听不见了后,郑重开口,“娇娇儿,安之也就算了,他一出世,就戴上了抹额。霍将军却是五岁了才开始戴的,我不要你绕着他走,但平日也不要过于亲近了”。

    对,霍家命硬克妻的命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小一些的如霍安之等,一出世就戴上了抹额,跟大一些如霍宁之等没有一出世就戴的,在大陈人心中命硬克妻的程度绝对是不一样的!

    林娇娇停住脚步,转头诧异看向他,“五哥,你还真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