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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楚语而言,她不知道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若单为苦难而来,那又何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样的想法,在她父亲去世之后,达到了极致。全世界最爱她的那个人都抛弃她了,再找不到留下的意义,自杀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全身发冷的那一瞬间,楚语却后悔了。

    凭什么呢,浑浑噩噩这么长的时间,就在结束的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想让那些对不起她的人:想要的得不得,得到的都失去,日复一日的陷入恐惧当中,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的存在。

    美丽的身体,渴望的喘息,明明该是极致享受的时刻,然而谢匀却觉得全身一阵阵的发冷,他似有所感的回头,就看见原本应该禁闭着的窗帘不在了,窗子大大的敞开,他那刚离婚没几天的前妻楚语站在窗外,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谢匀心里一阵恐慌,忙跑到窗边想要关上窗,却看见他的前妻忽然笑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往后退去。十几层的高楼,她就那样直直的摔下去。谢匀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却在下一刻惊慌的发现正在摔下楼的人变成了自己,失重的感觉吓得他惊恐的叫着。

    下一刻,场景换成了他前妻的家中,也曾经是他的家。楚语坐在沙发上,听见他提出离婚时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心里忐忑,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

    “这房子是你爸爸给你买的,我自然不会要。存款多少你知道的,我会留一半给你,车子是我全款买的,也留给你。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了,你既然不反对,那就在上面签字吧!”

    楚语捡起桌上的笔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丢了笔,说道:“车子已经被我烧了,没了。”

    谢匀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被我烧了。”楚语忽然大笑起来,“就在你和你那小情人玩车-震的那条小路上,我一把火烧了。”

    “你!”谢匀被她话语里的疯狂还有内容吓住,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意思,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别污蔑人。”

    “污蔑?”楚语道,“要我告诉你那个地点的名字、还有那女人穿的玫红色外套是什么牌子的吗?”

    谢匀听她连衣服颜色都说出来,顿时吓得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什么,你别乱说,没有的事。”

    “呵呵……”楚语忽然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你以为你那些事情瞒得很好?要不是为了不让我父亲伤心,我早说个痛快了。你出轨自己学生,行啊!”

    谢匀看见那张嘴张张合合,不停的说出自己最害怕的内容,“谢匀我告诉你,不只是我知道,你学校都会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的,哈哈哈……”

    “别说了!闭嘴!”谢匀一步一步的后退着,然后就这样一直退到墙外,再次从高楼上掉下去。

    他尚且来不及害怕,就看见场景又变了一个地方,在他熟悉的、任教的学校里的操场上。

    空空荡荡的操场中央,有一张床,是一开始出现的那张大床,床上也有同样的人,在做同样的事。

    然后一群一群的人开始出现在操场上,他的同事,他的学生,他们看着他,嘲讽着他,一遍一遍的说着:

    “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谢匀,所有人都知道你那些事了。”

    “啊——”谢匀抱着头挣扎,“这是梦,是梦,快醒来!”

    可是无论他如何做,还是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这个梦境。

    “呼~呼~”钱荣拿着一张卡,满大街的跑着找银行,去查自己还有没有钱。然而无论去那家,别人都告诉他,你没钱。

    “怎么可能,你在看看?”

    银行里看不清楚脸的工作人员声音死板的道,“真的没有,别看了。”下一刻,那张看不清的脸变成了他出身富贵的妻子,有些肥胖的脸上满是嘲讽,“你个穷鬼,滚吧!滚吧!”

    之后场景发生了改变,他坐在街边,成了一个乞丐,他的名表,他的高定西服,他价值几十万的结婚戒指,全都没了。

    路过的人满是讥讽的看着他,一个接一个的说着:“没钱,你没钱!”

    “不!”他抱着头慌乱的叫着,“我有钱,我有钱的。”然而下一刻,他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还是记忆中熟悉的面容,满脸冷漠的看着他,说道,“没钱,你什么都没有了,从你亲手杀了你亲生孩子的那天起,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不是我杀的。”钱荣慌乱的道,“楚语,你别找我,不是我。”

    楚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遍遍的重复道:“就是你,你亲手推的我,你忘记了吗?”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小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央求道,“所以你把我的钱给我好不好?”

    “本来就是个穷鬼,又有什么是你的呢?”

    楚语忽然笑起来,身影缓缓往后退去。接着一个又一个看不清楚脸的人走上来,在他耳边重复着:“乞丐,你没钱,乞丐!”

    “别说了!别说了!”钱荣惶恐的奔跑着,想要逃离这些声音,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由自己继续挣扎在这梦魇里。

    “之前拜托季当家给的联系方式。”坐在对面光着头的姑娘道,“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楚姑娘客气!”孟婆一道,“直言便是。”

    光着头的楚言明眸善睐,看起来极有气势,闻言说道:“我妹妹前夫近日似乎遇见了些不妙的状况,想烦劳孟小姐去看看。”

    “可以。”孟婆一点头。

    楚言道:“不知孟小姐何时有空?”

    孟婆一道:“现在吧,方便吗?”

    楚言笑道:“自然可以,孟小姐,请!”

    两人出了门,雨还未停,保镖立即举着伞迎上来:“楚总小心路滑。”

    元岸抱臂靠在门后墙壁上,看见孟婆一出来便给她撑开伞。

    孟婆一道:“怎么不进去?”

    元岸笑道:“我也才到,然后看见这两位大兄弟气势很足,便想着也保持一下队形。”

    楚言笑道:“让元先生见笑了。”

    元岸道:“元某玩笑之言,楚小姐还请见谅。”

    前往楚言前妹夫的路上,楚言邀请孟婆一坐自己的车,也方便路上说些具体情况。

    楚言这位前妹夫据说是个大学老师,才和她妹妹离婚没有多久,然后前段时间突然一睡不醒,医院也找不到原因,怎么看都像是睡着了。

    “我跟这人也不熟悉。”楚言说着,语气不是很好,“不过我妹在和他离婚之后就自杀未遂成为植物人躺在医院里,所以我得找他谈谈。”

    她和楚语同父异母,姐妹两感情颇为投缘。这几年她为了照顾母亲便把公司大本营搬到了母亲所在的城市,只在小语结婚时候赶来过一次,对当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谢匀并没有太多印象,没想到再一次回来却是因为父亲的丧事以及听说小语自杀的事。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以为找不到病因,家人也没办法只能先把人从医院接回来。而且显然之前楚言已经派人来打点过,守在门口的人看见楚言一行人便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子面积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照顾谢匀的家人已经被支开,几人直接走到卧室。

    窗帘被打开,屋里并不昏暗,一眼便能看见躺在床上的谢匀。除了有些消瘦之外,呼吸正常,面色平静,确实和睡着了一般。

    想着楚语自杀可能和这人有关,楚言颇有些厌恶的扫了一眼,然后问孟婆一道:

    “孟小姐可需要些其他东西?我让属下去准备。”

    孟婆一道:“不用。”

    楚言道:“那这人还能救吗?”

    孟婆一道:“若楚姑娘只是问话,可以先让人醒来。”

    楚言点头,她只是想知道妹妹自杀的原因而已,自然不会关心谢匀死活,“行,有劳孟小姐。”

    孟婆一走了过去,拿出一根蓝色丝线绕成一个奇怪的符号放在谢匀胸口。然后让楚言保镖捂住他的口鼻。

    那保镖愣了一下,想了想拿起一个枕头堵住谢匀口鼻,然后有些茫然的问孟婆一道:

    “然后呢?”

    元岸接道:“然后他就会醒了。”

    “就这么简单?”楚言颇有些不可思议,若是这么简单,那么之前何必昏迷那么久。

    孟婆一道:“之前是中了梦魇,我暂时消除了梦魇对他的影响,喘不过气来自然就醒了。”

    果然,下一刻就看见谢匀咳嗽几声挣扎着醒过来。

    楚言见此,颇有些赞赏的看向孟婆一。实际上她之前在找了一些所谓神经方面的专家无果之后,也找了些方士奇人的,不过都束手无策。

    然后一次和季汇无意中说起这事,对方便告知了孟婆一的联系方式。

    不过一开始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倒不是信不过季汇推荐的人,实在是对方除了这个颇有些奇怪的名字以及那一身充满神秘感的衣服之外,实在是太过好看以及年轻了些。

    谁知让一众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奇人异士绞尽脑汁都束手无策的事,这位既好看的姑娘随随便便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