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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喀喀!

这寂静刚维持了十几秒,突然从车头处,发出一阵好像机关运动的声音,有金属摩擦的感觉。紧接着,整辆车都开始颤动。我朝着车内四壁望去,发现车子的内饰从新变旧,又从旧变新,不停的变化着。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这辆车好像很痛苦一样,这番颤动就像一个病重的人在做着垂死的挣扎,我甚至能隐隐听到车里有人在呻.吟。

这种感觉很可怕,就像在一个强大的气场里面,整个人都被压抑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足足过了三分钟,这番颤动才结束了。我渐渐松开了心,也想这车里的人未免有点大惊小怪,这也没有多大的颤动啊,何必要让我坐稳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只见车子就像橡胶一样,被拉长了数倍,接着左右也如此变得极为宽阔。我望着自己的双手,左手手指变得又粗又短,而右手却变得又长有细,更可怕的是,这并不是幻觉,而是我的身.体在真真切切的发生变化。

“啊!天霖,你的脸!”就在这时,我身旁传来云娘的惊呼声,我忙捂着自己的面孔,发现左边的脸萎缩着,右边的脸却肿的像皮球。

“这是怎么回事?”我艰难的张开嘴,向前面大喊着,但其他旅客此时离我都很远,也不知听不听得到我的声音。

前面的车内地面,突然鼓起一个大包,向我和云娘这边快速的滚动过来。

“呜啊!”我惊呼着,忙抱紧了前面的靠椅,接着就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被猛的拱到了高处,又迅速落下。刚落回去,我又忙看云娘,她也刚恢复到正常水平。我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一切快要结束的时候,前面突然又有数十个如刚才那个大包一样的东西向我们鼓来。

“抱紧!”我大喊着,又死死的抓紧了前面靠椅。

就感觉自己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上一下,一起一伏,足足过了十分钟,这番动作总算停了下来,而我已经被抖得快要麻木了。过了一阵,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我才装着胆子睁开眼,发现车子已经变回了正常大小,又开始启动出发了。我感到胃里一阵翻腾,跪在了地上,张口就干呕了起来。

“天霖,你怎么了?没事吧?”一旁的云娘急忙过来为我拍打着后背,我张着嘴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站起身,走到离我最近的付冉屠身旁,“付哥,这车子其他时候还会这样发神经吗?”

付冉屠摇了摇头,“这车子只有中午的时候,像刚才那样变化一番,我们称之为‘打鸣’。到了晚上的时候,会变成一辆极为破旧的车,天一亮又恢复正常。如此而已,其他就没了。”我安下心来,走回到座位上,躺了下来,云娘为我轻轻的抚着额头,尽量让我舒服一些。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一边休息,一边思索着刚才所得到的信息。

土豪付冉屠看似是无意被车子带走的,但实际上他当时正准备去另一个街区,这车子的出现,正好满.足了他的需求。文人骷髅尤欣水是被一个朋友呼喊,然后才上了车。病死鬼范春祥的上车更是悬疑了,那车子直接开到了位处医院八楼的病房门前,让他上了车。卫若含也是在听到一番古怪声音后,想要回家的时候,遇上了这辆车,

我暂时询问到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意中上的车,可以说个个都是被大巴车有目的性的诱上车去的。也就是说,这车子并不是随机作案,它的方向性和指向性很强。可为什么我和云娘却是在无意之中遇上这两大巴车的?

等等!严格来说,我和云娘也并不是随机遇上它的。我和她当时正走在一片荒凉的道路上,准备去附近的小镇,这时候,无论路上出现一辆什么样的车,我和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上车的。如此看来的话,它能载到我俩,也并不是随机发生的事情,而是它找准了时机,而特地赶来的。

可它为什么要选择我和云娘呢?难道我俩曾经得罪过它?可我怎么可能得罪一辆大巴车?以前压根就不认识它,不可能与它发生过节啊?正如我不知道自己和云娘为什么被它选中一样,它为什么选中其他那些乘客,也是一个谜团。

我躺着想了许久,也只得出这么一点头绪。便不再多想,决定将其他几个乘客的上车经历也打听一番。

忙坐起身来,径直走到刚才还没来得及问话的老头子鬼跟前,“大爷,能和您打听个事儿吗?”

这老大爷看着很普通,表情也算和蔼,只是一脸死相而已,向我点头,“小伙子,你要问啥?”

我道,“想打听一下,您的姓名,还有你是什么时候上的车?当时上车的时候,遇到过什么怪事没有?”

“哦,我叫吕嘉华,是28年零156天前上的车。”

我听了有些纳闷,“这时间您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的呢?”

吕嘉华笑了笑,表情露出了一丝自豪,“我以前是数学老师,对时间和数字特别敏.感,记性也很好,上车后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就把这时间记得特别清楚。”

我这才明白过来,“那你还记得上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谁知,吕嘉华却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遇到其他人上车时所遇到的那些怪事,也不怨恨这辆车,相反的,我很感激这辆车的出现。”

“为什么这么说?”我有点好奇,难道他和卫若含一样,也因为上车后,治好了他身.上的某个缺陷吗?

“因为•••因为它让我恢复了男人雄风。”卫若含说着话,拍了拍自己的裤.裆。

我看着他的裤.裆,果然是鼓鼓囊囊的,不由后退了一些,尴尬的道,“卫老师,您的意思难道是说•••您之前,阳痿?”

他点点头,“没错,年轻的时候比较风.流,年纪大了,报应就来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不太理解,“那就算您上车之后,治好了身.体的缺陷,那•••那又有什么用呢?这车上几乎没有能和您办事的女人了。”

“我感激这辆车,除了让我恢复以外,它还救了我的命。”卫若含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匕首,轻轻的抚.摸着,眼神痴迷,就像看着无比心爱的东西,“看到这把匕首了,二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在坐上这辆大巴的三个小时前,用它杀了两个人。”

我一惊,“杀了人?是谁?”

他朝着我咧嘴笑,笑容狰狞,“一个是我老婆,一是是她的奸夫。”我明白过来,既然卫若含之前是阳痿,那他老婆必然受不了这种压抑的生活,找奸夫也是正常的。卫若含又低头看着匕首,面露凶光,继续说道,“那个贱.人,我跟她说过,如果她受不了我的缺陷,完全可以离婚。可她口口声声的说爱我,不愿意离婚。我被感动了,除了性生活以外,我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可没想到,她终究还是背着我找了奸夫。我不恨她背叛我,但我恨她戏弄我!”

我咽着口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那然后?你杀完两人之后,又做了什么?”

他收起匕首,却用着轻松的口气道,“没做什么啊,分别捅了这两人每人十五刀之后,我就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最近的专业人员所自首。去之前,还先去楼下超市买了一盒烟,然后来到派出所附近的一个公交站台处坐下,准备把香烟都抽完后就进去。”他的表情迷离,陷入了回忆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远远的看到一辆大巴车开到了我跟前,车门打开,那司机喊着我的名字,问我上不上车?”

“司机也喊了你的名字?”我皱眉。

吕嘉华道,“是的,我刚才说过,我的记性很好,不会记错这件事的。我以为那司机认识我,又想我背着两条人命,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便决定上车,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自绝,后来的事情就和其他人一样了。”

我愣了半响,心中猜想着,这司机除了知道病死鬼范春祥的名字外,还知道吕嘉华的名字。至于骷髅文人尤欣水,虽然没有直接叫他的名字,但他看到了自己的朋友在喊他。这些更证明了司机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他是受了指令特地来接的,说不定他知道我们所有人的名字,但因为有些人容易诱骗,便连名字都没喊,就直接接上了车。

我谢过吕嘉华,也没心思再问剩下的两个鬼,默默走回到云娘身边,把刚才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她,然后低声道,“这车里的司机有问题,那售票员说不定也和他一伙的,你注意一些,我想办法控制住他们,然后问出真相。”

云娘有点担心,“那售票员大姐也懂法术,你能做到吗?要不然我帮你吧。”

我说不用,“这车里空间小,人太多,动起手来,反而不方便。你在一边帮我照看着,除我遇到了危险,否则你尽量别出手。”

云娘也只好点了头,我便慢步向车前面走去,手悄悄摸在了腰部的水云刀刀把上。走过了一个个靠椅,终于来到了车子的驾驶位处。售票员大姐扭头看我,“怎么了?”

我笑了笑,“两位好,我想问一下,这车上的乘客上车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他们的情况?所以去接的?”

售票员大姐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心想这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都喊着他们的名字让他们上车的,这会儿居然改口说不知道。但也没发作出来,仍是一脸笑意,“那司机师傅呢?他知道吗?”

话刚说完,那司机也扭头看了我一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