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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抹黑来到二楼,正好看到邹静美的所在的卧室门‘吱吱嘎嘎’的关上,里面的床上果然躺着一个人。我忙推开门,走了进去。床上的人把自己满身都蒙在被子里,只能看到一个人形轮廓,而看不见她的面孔。我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邹静美!是你吗?”

这一声喊出后,被子里的人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但没回应。我皱了皱眉,想去揭开被子,但生怕有危险,便没冲动,握紧了水云刀,又诈道,“邹静美!你儿子儿媳和你老伴都来了,你不出来看一看吗?”

被子开始动了,我一喜,但随即笑容凝固了。被子里面的人并没站起来,而是开始膨胀着变大,好像一个人形气球正在充气。

我意识到不对,急忙向门退去,但还没出门,床上发出一阵无数人的狂笑声,“哈哈哈哈!”,接着被子就被挣的撕裂开来,有一百多个半透明的‘人’就怪笑着从被子里面飞了出来,原来它们都把自己压缩变小后,藏在了这里。

看着房间里正漫天飞舞的恶鬼,我也顾不得细寻邹静美的身影,转身就冲出了门,又把卧室门给锁上。然后掏出几张黄符,念咒后一撒,就都贴在了卧室门上,这是‘困鬼符’,可以将百鬼困住一炷香时间,正好够用。

冲到一楼,上面的百鬼并没追下来。我喘着气,心中猜测邹静美是本尊,不太可能与这群妄想夺舍的恶鬼混在一起,她一定藏在其他地方,可问题是我没多少时间了,该上哪去找呢?

一时情急,我也顾不得多想,仰头就朝着四周大声喊魂,“邹静美!邹静美!快出来吧!你家人来找你啦!”

刚喊几声,一楼的窗外的风声中就夹杂起一个微弱的声音,“儿子???儿子???”

我猛得扑到窗口向外看去,见村子通往后山的地方,正有一个白衣女人蜷缩在山口上,似在轻声哭泣。我顿时一喜,忙推开窗户,跳了出去。刚一入外面世界,身体差点没站稳,因为风实在太大了。我顶着风一步一步的向山口走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了山口那白衣女人的附近,看她的模样,倒和邹静美那六十岁的女人有点相似。我本想再试探一番,但估摸着时间不多了,加上这里除了百鬼外,就剩下她一个,应该不会错。

便忙走上前,拨动了下她的肩膀,大声问道,“邹静美吗?”

她一回头,我差点吓了一跳,只见她面容枯槁,双眼深陷,肤色蜡黄,显是身心都受了极大的折磨,“你???是谁?”她的声音幽幽飘到我耳中,无力又无助,夹杂着痛苦绝望。

“我是你家里人委托来救你的驱鬼术师,快告诉我,你是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的?”我将心中的疑惑一吐而净。

“我???我???”她皱着眉,用力的回忆着,“我记得不太清了,我只知道???有天晚上,我在睡觉的时候,突然有人敲我窗户,让我跟他去后山祖坟一趟,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迷迷糊糊就跟着去了,可我刚走到这山口,周围突然就刮起了大风,我想回家,却发现我怎么也走不动了,我这才发现,我的双脚已经没了。”

“脚没了?”我有点诧异,向她的脚看去,还真是,两只脚到脚腕处就没了,而是像树一样长出根茎扎在了土壤中。我心中一惊,看这情况,她并不是因为意外才被那群恶鬼缠身的,而是被人故意陷害。这‘足下生根’之术不会无端端出现,有人是想把她的本尊困在这里,可是谁这么做的呢?目的又是什么?

忙又问她,“你还记得叫你去后山祖坟的人是谁?能记得他的声音和样貌吗?”

“好像有点熟悉,但是???”邹静美奋力思索,但只能想到这么多,最后摇了摇头,“我实在记不住了,你能救我出去吗?我好想回家!”

我望着她的双足,咬着牙,却只能安慰道,“邹阿姨,您再忍一忍,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这话刚说完,头顶传来一声巨响,抬头看去,只见一面巨大的由金色线条勾勒而成的时钟出现的天空中,上面的秒针正在走最后一圈,这是提醒我,还剩下一分钟了,时钟的中心处还有一个黑色的通道。

我只好又安慰了邹静美两句,然后又看头顶,脚下用力一跃,身体便如火箭般,向那黑色通道直直升去。

滴答!滴答!

秒针转动着,发出巨大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周围的风声。就在我快要钻进黑色通道时,身后传来无数诡异的哭叫声,回头一望,顿时变了脸色,怎么可能?一百多个恶鬼正从秦家屋子冲出向我飞了过来。它们是怎么突破我的‘困鬼符’的?

危急时刻我也顾不上疑惑,急忙振动着身体,更快的往上升。却感到左边脚腕一紧,低头看去,一只恶鬼已经抱住了我的脚,张口就要咬下。我忙用右脚踢了过去,踢中恶鬼的脑袋,‘喀嚓’一声,恶鬼脑袋如干柴般脱离了脖子,也松开了我的脚。

谁知,又立刻有两个恶鬼分左右抓住了我的两腿,我只感到两边大腿都钻心一疼。低头看,它们都咬住了我的大腿肉。也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秦家二楼的阳台窗户中正静静的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抬着头望我,但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面孔。我却一惊,这人看着不像恶鬼那样凶恶,难道是人,是迷惑了邹静美的人?那我‘困鬼符’也是他揭掉的吗?

这几个念头飞快转过,容不得我多想,就感到腿上越发的疼痛,痛极生怒,我张开双手分别握拳打下去,两个恶鬼脑袋也掉了。挣脱开来,又有一个恶鬼来到我脚下。我不等它攻击,就两脚猛蹬了他的肩膀,借着这股力向上飞去,终于钻入了通道中。

“呜啊!”我呼了一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然后大口咳嗽着,一旁的陶凤月忙过来为我拍打背后,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时又感到两条大腿微微发疼,但还吃得消,就忍着没说。走去开了门,秦浩军一家人忙涌了进来,俞柏秀和秦浩军父亲到邹静美那边去看,秦浩军则期待的望着我,“韩大师,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我点点头,但带着他和陶凤月到了一楼去,才把刚才的事情仔细的和两人说了一遍,最后又问秦浩军,“你母亲的情况明显是被人害的,你们家在村里有没有什么仇人?那个人很有可能懂得法术之类的本领,你好好想一想。”

“这个怎么说呢。”秦浩军有些为难,“我们和村里的人关系都还可以,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说动手拌嘴之类的人肯定是有,但严重到会要我妈性命的应该没有。”他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忙低声对我道,“对了!除非是因为祖坟的事情,要不然我真想不到还会有人会对我妈动手了。”

“祖坟?”我想起这时,急忙道,“你说的是后山的祖坟?”

“对!”秦浩军说到这件事,顿时气忿起来,“因为我妈百年以后进不进祖坟这件事,和村里人的矛盾很大。我爸是内姓,有资格进祖坟,他和我妈感情很好,便也想让我妈以后进祖坟。却遭到村里老一辈人的阻扰,说我妈是外姓又是女人,没资格入祖坟。我妈开始也不在乎,尤其在听了那些老人的话后,她就更不愿意进了。可我爸却非要坚持让两人都进去,这么一来二去,事情就谈崩了,现在还僵持着,所以我怀疑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村里那几个老家伙搞的鬼。”

我见他恨不得立刻就要冲出去找人算账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太激动,事情也只是在推测阶段,不要胡乱下定论。况且就算是村里人动的手,他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动的手,就这么冒冒失失出去发泄一通,不仅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打草惊蛇。

他也知道我说的对,点着头用手洗了把脸,“韩大师,我听你的,那下一步怎么安排?”

我摇摇头,“我也是刚知道这些情况,给我时间想一想,这件事目前就我们三个人知道,你得保密,连你父亲和妻子也不能告诉。”

秦浩军离开后,和陶凤月回了卧室,我找了把椅子坐下,静静思考着,把刚才得到的线索一一理清,慢慢拼凑连接起来。邹静美是独自一人晚上在家睡觉的时候被叫走了魂魄的,叫走她魂魄的人,让她感到熟悉但却无法回忆。如果能让她感到熟悉,那无非是她丈夫,儿子,和儿媳三个人。可事发时,这三人明明都在城里,能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没有机会赶来做法。而且这个人还懂得一定的法术,否则他不可能迷惑了邹静美,然后又给她下‘足下生根’术。

慢慢的,这个人的形象就清晰起来。他是个村里人,懂得法术,但周边的人都不知道。与秦家并无太大的过节,因为祖坟事件才对付邹静美,极有可能是个老一辈的村里人。

我脑海中立刻冒出一个人,便是昨天在村子门口和秦浩军争辩了两句的‘韩大爷’,眼下来看,他最符合这些条件,嫌疑最大。

虽然有了嫌疑人,但我心里还有一个地方想不明白。那就是我从邹静美脑海世界中离开的时候,在秦家窗户中所看到的那个人影是谁?是韩大爷吗?他为什么也在那个地方?如果他的灵魂也被困在了邹静美体内,那现实中的韩大爷又是谁?

带着种种疑惑,我兀自想不通透,便决定亲自去查探一番。让陶凤月在房间等着,我又出去找到了秦浩军,问了他韩大爷家所在的地址以及他现在家里的状况。

他的情况对我很有利,韩大爷早年丧偶,一直未娶,有一子一女在城里工作,目前独居。一个人在家里待得闷,所以他白天一般都在村头晒太阳,或者骑个自行车去镇上打麻将打牌,到傍晚才回来。

秦浩军疑虑我打听这些干什么,问是不是韩大爷搞的鬼?

我没回答他,又让他不要外传,这件事我还需要检查。然后回了卧室把我的怀疑和陶凤月说了一遍后,最后告诉她,我决定潜到韩大爷家一趟。陶凤月立即表示她也要跟我去,我想了想,觉得有人照应也好,便答应了。但没同意她跟我一起去刺探,只让她在韩大爷家门外做眼线,要是韩大爷突然回来就给我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