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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吃一惊,急忙开门,“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

李翠玲连连摇头,小马辫左右乱晃,噘着嘴,“我没胡说,我爸爸就在家里...那样子...这里...全是血!”说着话,她往地上一躺,学她爸爸的模样。

我浑身一冷,这李二麻子昨天说要开棺,今天就死了,这也太邪门儿了。

急忙拉起李翠玲,“走!上你家去!”

李翠玲嘻嘻一笑,跟上了我,我心想这傻丫头没心没肺,自己爸爸死了也不难过。但转念一想,她爹娘对她非打即骂,就算智力正常的人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父母。

还没到李二麻子家,远远就听到李二嫂在嚎丧,“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就这么撇下我们娘俩儿走了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老天爷...你不如把我也带走吧!”

李二麻子家门口聚着好几个村民,我心头一沉,看来真出事了。

挤过村民,看到李二嫂瘫坐在院子里捶地大哭,在她身后几步远躺着个血淋淋的‘人’,躺地呈‘大’字状,浑身血迹斑斑,满是伤痕,尤其腹部被剖了一个大口子,肠子都露出来了,手上还握着一把柴刀。

我心中发寒,李二麻子虽说是个无赖,可到底也就干些偷鸡摸狗的下作事情,什么人杀的他?有必要下这么狠的手吗?

这时,村长也来了,见到李二麻子的死状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急忙请一个村民找了块布把李二麻子的尸体盖上。然后去安慰李二嫂,可李二嫂兀自哭着,什么也听不进去。

村长只好象征的安慰了几句,然后问身旁的村民,“报警了没有?”

村民摇头,“手机没信号,估计是昨天的泥石流把信号基站给冲坏了,现在人也出不去,报不了警。”

村长捏着胡子,一脸难色,“这么热的天,尸体放这儿一天就得发臭,还是先送到村东的荒庙里吧。”

村东的荒庙是离韩家村最远的建筑物,送那儿去是怕尸体发臭后熏着村民。

我看这明显是凶杀案,移动尸体会破坏现场,刚想出口阻止,但又想到警察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也只有按照村长说的做了。

“你!你来干什么?!”李二嫂突然怪叫一声,指着我,扭曲着面孔怒吼道。

我没反应过来,愣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向我发难,周围的村民也都朝我看来。

李二嫂站起来,颤抖着指着我,步步向我逼近,“是你爷爷!就是韩勇林那个老不死的害死了我老公!”

我没想到躺着也中枪,又听她辱骂诬陷我爷爷,也怒了,“李二嫂!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老公死关我爷爷什么事!”

“小混账!你还想狡辩!”李二嫂咬牙切齿,“一定是韩勇林干的!他昨天不让我老公开棺材,还要把棺材送回河里去,好独吞宝贝,见我老公不答应,就趁夜来杀了我老公!”

我听到她那牵强的理由,更是气疯了,“我爷爷不是那样的人!他根本就不贪图什么宝贝!况且,就算我爷爷真杀了你老公,他也得不到那棺材里的宝贝啊!”

“那好!把韩勇林叫出来!问问他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我爷爷他...”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我的确不知道我爷爷昨晚有没有在家,而他现在正赶巧出了远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呀!韩老头子死哪儿去了?!”李二嫂见我失语,更是张狂,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朝村长噗通跪下,“村长啊!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孤女寡母吧!一定要为我老公做主啊!你看看韩勇林把我老公砍成什么样子了!”

村长也皱起眉头看着我,“天霖啊,你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有文化懂知识,这是非黑白一定要分得清,你能老实告诉我,你爷爷昨晚去了什么地方吗?他现在又在哪里?”

事情已经朝着不利于我和爷爷的方向趋去,但我一时无法辩解,嗫嚅着道,“我爷爷...他出远门了。”

现场村民立即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不用听我也知道,肯定是在怀疑我爷爷杀人后,畏罪潜逃了。

“安静!”村长的声音洪亮起来,然后沉着有力的问我,“那他有说去什么地方吗?”

我摇摇头,“没有,他只留了一张纸条,说几天后回来,纸条就贴在他的卧室门上。”

村长吩咐了一个村民立刻跑去我家找纸条,然后对我道,“天霖,你别担心,我既然做了韩家村的村长,就一定会辨别黑白是非,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说着,村长又转头问李二嫂,“对了,你什么时候发现你老公尸体的?那口棺材你俩弄开了没有?”

李二嫂失神的摇摇头,“我们昨天在雨里撬了半天,连条缝都没弄开,后来我老公说有办法开棺材了,就先回家吃晚饭,结果吃完饭后,他就躺床上睡着了,我今天早晨刚出门,就看到他躺在这里...都怪那口棺材!还有韩勇林那个老不死的!我可怜的老公哟!”

找纸条的村民很快跑了回来,却两手空空的说,“我找遍了韩勇林的卧室,也没看到纸条啊!”

“什么!不可能!”我差点跳起来,本来我爷爷的嫌疑就很大了,这么一来,还不得被冤枉死。

果然,别说周围村民了,连村长看向我的目光都充满了怀疑。

“看到了吧!我就说是韩勇林做的孽!”李二嫂仿佛获胜了一样,接着脸一变,又开始哭丧,“村长!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老公死得好惨呐!”

村长嫌李二嫂聒噪,向我走近,“天霖,你确定你爷爷真的给你留了纸条?”

我用力的点点头,“我用自己的生命做担保,绝对有!”

“好吧,那你回去再找找,其他人帮忙把李二麻子的尸体抬到荒庙去。”说完,他又扭头对其他村民和李二嫂道,“这件事人命关天,大家都别胡乱议论和猜忌,过几天等出村的道路通了,警察会来给我们一个真相的。”

我在心里对村长感激着,他这么说,等于还是给了我爷爷一丝信任。

村长临走还对我嘱咐,“天霖,你回家再好好找找那张纸条,找到的话对你爷爷有利。”

李二麻子的尸体被抬走后,村民渐渐散了,我刚要回家,听到身后李翠玲‘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然后嚎哭了起来。

我转身看,李二嫂按住了李翠玲,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她女儿的身上,口中恶狠狠的骂着,“死丫头!赔钱货!傻子!你还敢跟害死你爸爸的仇人混在一起!我和你爹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李翠玲捂着脑袋扭动身子挣扎,边哭边喊,“呜呜!天霖哥!天霖哥!救救我!”

我急忙攥住了李二嫂的胳膊,“你给我住手!”

李二嫂见我拦她,眼睛红了,张口就朝我手咬来,我急忙松开。

她又往地上一躺,泼妇一样,对着天空大喊大叫,“没天理啊!欺负寡妇了啊!能不能来个雷劈死这个挨千刀的啊!”

我拉起浑身颤抖的李翠玲,“走,跟我回家!”

李翠玲虽然被她妈打了一顿,但还是舍不得的回头看着李二嫂,问我,“天霖哥,我妈不会有事吧?”

我说,“没事的,你妈过几天会想通的,但怕你会受欺负,还是先住我家吧,我给你弄吃的。”

李翠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嗯!最喜欢吃天霖哥做的饭了。”

回到家里,我给自己和李翠玲做饭吃了,又把她支到一边去玩,然后在爷爷的卧室里到处找。

门上,地上,床上床下,我仔仔细细找了个遍,那张纸条就像消失了一样。

我疲惫的就地一坐,心情沮丧。那张纸条贴在门上,没理由好端端的消失啊,除非...有人进来拿走了它?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今天带着李翠玲去她家时没关门。可是,韩家村除李二麻子两口子外,其他都是憨厚朴实的农民,谁会做这种事呢?

想得我头疼,长叹一声,爷爷到底去了哪儿呢?赶紧回来吧,不然就解释不清楚了。

李翠玲听到我的叹息,走过来关切的问,“天霖哥,你别叹气了好不好?你要是难过的话,我唱歌给你听好吗?鬼娘娘!鬼娘娘!八月初八下花棠!花棠山下男儿壮!哪个少年成相公?”

我听到这歌谣,想起那天梦中的三个小孩,不由打了个寒颤,急忙让李翠玲别唱了。

李翠玲撅起小嘴,“哼!我唱的没有你爷爷好听吗?所以你不想听是吗?”

我一愣,“你听过我爷爷唱过这歌谣?”,印象里,爷爷连话都很少,怎么会唱这种小孩才唱的诡异歌谣呢?

李翠玲点点头,“当然听过了,我昨晚还听他唱了呢?”

我猛地站起来,“你昨晚见过我爷爷?”

李翠玲被我吓了一跳,我急忙蹲下摸了摸她脑袋,“对不起,天霖哥吓着你了,你能告诉我,你昨晚什么时候见过我爷爷的吗?”

她想了想,“就是天最黑的时候见的。”

我估计她弄不清楚时间概念,问也白问,又道,“那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爷爷的?”

李翠玲伸手朝小河的方向一指,“就在大箱子那里!”

我一惊,爷爷昨晚去了棺材边上?他去那干什么?

我想继续问她,我爷爷当时在干什么时,她又接着道,“我爸爸也去大箱子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