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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韩天霖,自幼在韩家村长大,韩家村是个座落在花棠山下的穷困山村。我父母为赚钱去广东打工,不料遇上车祸双双去世,留下我与爷爷相依为命。

爷爷是个以编竹器为生的孤僻老头,很少与村里人交流,但村里人对他总存着一种敬畏,传言说他懂得风水道术。

我问爷爷是不是真的,爷爷总不回答,问多了还会呵斥我。

我便认为那都是风言风语,当不得真,直到上初中后遇到的一件事,改变了我的看法。

那天放学回家,肚子却越来越疼,上茅厕什么也拉不出来,最后疼得满地打滚。

这时,采竹回来的爷爷看到我,吃了一惊,急忙扶我到床上。本以为他要送我去镇上找医生,谁知他只是撑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又在肚皮上听了听。略一思量,找来筷子,让我闭眼不动。

我强忍痛苦躺着,爷爷掰开了我的嘴巴,筷子插进喉咙里搅动,弄得我不停干呕。

与此同时,我听到爷爷口中在低声嘀咕着什么,手指在我肚皮上滑动,但我肚子疼得厉害,没太在意。

突然,肚中似有东西被抽走,剧痛瞬间消失。

我刚一睁眼,看到爷爷用筷子夹住一条黑乎乎还不停扭动的虫子,有泥鳅大小。他急忙将虫子藏到身后,然后起身出门。

过了会儿,爷爷空着手回来了。我问他刚才是什么东西,是它害我肚疼的吗?

爷爷没回答,只告诉我以后别在荒郊野外的河里喝水,我一惊,问爷爷是怎么知道的?他摆手不说话,坐下来开始编竹子。

经此事后,爷爷在我心中也变得神秘起来,尽管我与他相依为命多年,但我对他的了解实在不多。

后来,我考上省城的大学,离开家乡。

这年大三放暑假,我本打算实习,谁知遇到意外,左腿轻微骨折,爷爷担心我一人在学校无人照料,坚持把我接回了韩家村。

在村里休养几天,腿好的差不多了。

半夜,天气炎热,我辗转睡不着。

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唱歌,“鬼娘娘!鬼娘娘!八月初八下花棠!花棠山下男儿壮!哪个少年成相公?”

这是一首流传于花棠山附近的歌谣,传说花棠山里藏着个仙宫,宫里住着鬼娘娘,鬼娘娘每隔六十年的八月初八就会下山觅婿,将选中的男子带回仙宫中成亲。

这歌谣白天听着还行,大半夜的听到就很慎人了。

朝窗外看去,不远处的大槐树,树下三个小孩的影子围着树又蹦又跳唱歌谣。

我看下手机,已是凌晨两点半,谁家孩子这么晚了还放在外面疯?

正纳闷时,那歌声停了,三个小孩定定的站着,都举起手指着我,异口同声道,“找着鬼相公了!”  

我一惊,猛然醒来,浑身大汗,原来是一场梦。

再看窗外,槐树下空荡荡的,我松了口气。

第二天,我正睡懒觉,有人用力的敲门,起床一看是傻丫头翠玲。

翠玲姓李,和我年龄相当,长得十分俊俏,可惜是个傻子。她本来不傻,只是父母重男轻女,小时候发高烧没及时送医,结果烧坏了脑子,从此都是六岁孩童的智商。

“天霖哥!天霖哥!那边...那边...”翠玲一脸焦急的在门口又蹦又跳,小马辫儿甩来甩去,想告诉我什么,但气喘的说不出话来。

我端来一杯水给她,“别着急,慢慢说!”翠玲在村里跟我的关系最好,大概是只有我把她当大人看待,有人欺负她时也帮她,因此成天的腻在我身边。

翠玲一口气喝完水,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小河说,“那边的...河里...漂来一个...大箱子!”,说着,她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形状。

我闲的无聊,想跟爷爷打个招呼后去河边看看,却发现爷爷早就出门了,桌上放着早餐和纸条,说进山采竹了。

吃完早饭,我跟着翠玲到了河边,才发现她说的大箱子,居然是一口紫色的棺材。

这时河边已聚集了不少村里人,连发须花白的村长也来了。

我听两个妇女的交谈才知道,她们刚才在河边洗衣服,这棺材顺流而下,到她们面前的河中间就停住不动,很是奇怪。

几个壮年淌水把棺材扛上了岸,这才发现棺材外面还雕刻着许多花纹,有龙有凤,有花有鸟,还有一些人物,互相牵连,围绕在棺材四周。

有人就嘀咕了,说这棺材看起来挺贵重,别是文物,还是报警上交吧。

这话一出,旁边有人嚷起来,“屁个文物!这玩意儿最多几十年时间,咱们打开看看,要是没东西就扔回河里算了!这点小事还报什么警啊?”

说话这人叫李二麻子,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闲汉无赖,好赌又贪财。估计是见这棺材贵重,想打开后浑水摸鱼。

村里人都讨厌他,我也不例外,不过我对他最大的成见,却是因为李翠玲是他的女儿,就是他夫妻两口子把李翠玲耽误成了傻子。

“村长,这棺材的木料可不像普通人家用的,保存得好也是正常,我觉得还是别开了,万一里面有害人的机关怎么办?”一个中年黑脸汉说道,他叫赵新杰,年轻时没考上大学,后在附近的学校教书,是个语文老师,为人耿直。

“哟!赵哥!你一读书人还懂棺材上的事儿呢?还说什么机关?哎哟哟!当拍电影儿呢?”李二麻子身后钻出个尖嘴猴腮的妇女,她是李二麻子的老婆李二嫂,和老公是一丘之貉,贪财又刻薄。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新杰气极,想要反驳,村长摆摆手制止了他,然后捏了捏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这贸然报警是不妥当,看一看也是对的,真要有文物,咱们谁也不许动,立刻上交,要是只有尸体,我们就当做好事,埋到花棠山去。”

说定后,村长让周围的村民都退出五步远,然后让刚才抬棺材的几个壮年拿来务农的铁器去撬开棺材。

铁器刚准备插进棺材的缝隙,远远跑来一人,大声喝止了他们,

“住手!”

我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爷爷,奇怪,他不是进山采竹了吗?

爷爷气喘吁吁的来到跟前,焦急的道,“村长!这棺材不能开!”

“凭什么不能开?”李二麻子本来都伸长脖子等着开棺了,被爷爷临门一脚打断,很是气忿。

爷爷也不理他,继续道,“村长,这棺材...”他欲言又止,“村长,原因我不能说,但这棺材绝对不能开!否则会出大事,咱们还是将它送回河里吧。”

“这...”村长有些为难,他为人挺好,就是年纪大了,有时拿不定主意。

“送回河里?”李二麻子更不高兴了,拿腔拿调的道,“万一这里面有文物怎么办?这不是给国家造成损失了吗?”

李二嫂也在一旁帮腔,尖着嗓子讽刺道,“哟!韩大爷!这有什么原因不能说啊?难不成里面还能跳出个僵尸不成?那不正是您的老本行吗?将它收服了!也算救我们全村人的命!”

我刚才一直没说话,此时见爷爷被人讥讽挖痛脚,忍不住开口,“李二嫂,我爷爷在村里这么多年,虽然话不多,但什么时候害过你们?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别含沙射影!”

李二嫂被我一个后辈当众指责,下不来台,有点恼怒,“你个小屁孩,还大学生呢?书都让狗念去了吗?一点教养都没有!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说完,又见李翠玲藏我身后,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在那干什么?赶紧给我死回家去!”

我感到李翠玲紧紧的攥住了我的胳膊,我也挺起胸膛,拦在她身前。

李二嫂见女儿不动,脸色一青,双手叉腰,还想接着骂。这时,李二麻子怒喝一声,“你个死婆娘给我闭嘴!吵死了!”,然后快步冲到棺材前,抢过一根铁锹,“吗的!一个破棺材,开了又能怎么样!”

他刚要撬动棺材,一只手如铁爪般握住了他的手臂,“住手!你想害死全村人吗?”

爷爷一只手握着李二麻子的手臂,另一只手压在棺材盖上,面色铁青的瞪着李二麻子。

李二麻子想挣脱开来,却根本无法动弹,惊怒的瞪着爷爷,“韩...韩勇林!你想干什么!你给我松开!”

爷爷扭头看着村长,苦心规劝,“村长,这棺材真的不能开,开了会死人的。”

李二麻子怒极反笑,“韩勇林,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那点鬼心思能骗过我吗?全村人都知道你会点旁门左道的把戏,你一定是瞧上棺材里的宝贝了吧!想让我们把棺材丢回河里,然后自己偷偷把它捞回去,好独吞里面的宝贝,是不是?!”

爷爷一点一点的转回脸看着李二麻子,脸色阴晴不定,冷冷吐出一句,“自作孽,不可活。”,随后松开手,朝我走来,“天霖,回家!”

我答应一声,刚转身,看到李翠玲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我心一软,拉住她的手,一起向家走去。

这时,天空中闪过一道白光,接着雷声轰鸣,一场急雨转眼就落了下来,雨滴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