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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过后,清源市全市的招商引资通报结果出来了。

顾雪桦所领导的清泉县,在招商引资的考核中,还是没有调档,依然排名在全市倒数第二。与倒数第一的差距相差不大。

排在全市倒数第一的那个县,是因为在上一年度出了问题,也就是当地县委书记因为买官卖官的事被省纪委通报,全县干群呈现一片惊弓之鸟之势。且这买官卖官牵涉到很多局的很多岗位,这让县里边的工作停滞不前。

县委书记的被查,在干群关系中受到重大挫折,才会形成这样的结果。否则,清泉县还真有可能直接垫了底。

在清源市区县招商引资考评会暨全市的经济工作会议上,顾雪桦一直坐在后排,听着念到清泉县的名字,这脸色都不好。

当然,将心比心,这事儿崩说是领导,就是换谁,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顾雪桦本来不想去这个参加这个会议,但市委市政府在通知上已经注明不能缺席,也不能请人参加,第一责任人必须到场。

顾雪桦一想是市委市政府部署的下一年经济工作会议,也没办法,不想参加,也得参加。在会议之后,市长程以刚或许有发现了坐在下面神色黯然的顾雪桦,也看到了那份通报中的排名。

在会后,他便打电话顾雪桦,跟她说:“顾县长,上回你跟我谈的事儿,以及清泉县的一些现实情况,我在常委会上也讨论过,但几位常委就是觉得修改也没什么大的意义,所以就这一次定下来了。”

他顿了顿,安抚道:“考评只是一个程序,有时候与实际工作有所脱节在所难免。在这点上了,你也别气馁,招商引资是一个方面,目地就是促进清源市社会经济的发展经济总量的增长。作为你清泉县这边来说,全年的考核,还有计划生育、安全生产、农业生产、精准扶贫等,所以说,丢了一项,也没有关系。你别在别的哪一项应当都是强项,你只要在计划生育方面抓好不掉分,在全年的考核应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程以刚压根不知道顾雪桦因为清查清泉县人大副主任李新源和县委副书记蔡晓岚的事,得罪过市委常委杨长江。他以为顾雪桦遇到的事,都是秉公办事的考核,还在给顾雪桦指点迷津,给她鼓励,让她在农业生产、计划生育、安全生产等方面抓严抓实,这样,即便在招商引资方面稍有失势,但在综合考核中分数不会靠后。

顾雪桦接了程以刚给她打的电话后,虽然心里七上八下,依然不是滋味,但细细想来,倒也有些安慰。

毕竟呢,程以刚虽然是市长,那也不可能是一言堂呀,整个常委会上,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特别是听说他在常委会上为自己争取过,这人情还是要领的,虽然事情可能事情没办成功。但人家也是顾及到罗简和罗盈的面子,才会答应帮忙的,不然,他一介领导凭什么给她打电话。

从清源市经济工作会议中回来,按照惯例,清泉县委县政府也布置召开新一年底的经济工作会议。因为在上一年度,大家的付出,他们都没有获得一个市委市政府的认可,清泉县负责招商引资的干部情绪出现了很大的波动。

“有什么鸟干头,没劲!”

“是啊是啊,什么狗屁领导,以前不是那样评吗,我们还能争到先,现在可好,干好了,相反落后了!日!”

有人甚至愤然说不干了,这有人说往年干得差的时候名次还好一些,现在努力的干好了,相反排名垫底?!

顾雪桦心里明白干部们的心思,但不能将对市里的不满说出来,更不能将得罪人大主任杨长江,是他悄悄给清泉穿小鞋这些事儿说出来。

为这事,顾雪桦只得打落血牙往肚里吞,任凭别人埋怨和不理解,也只有自已独坐窗前空流泪。

她倒也找过招商局局长蒋强、分管副县长龙文生谈话。对他们的谈话莫过于就是鼓励加安慰,毕竟人家做了那么多工作,到头来却落不到好,虽然市里不认可,但她作为一个县长,给他们鼓励,给他们加油安慰,也是应该的。

招商引资不过关,其它工作做起来就比较被动了。

如果别的工作再不过关的话,清泉县在全年全市的综合考核中排名靠后,这对清泉的发展有着显著影响。对清泉县的干群关系,打击比较大。

因此,安全生产、农业生产、计划生育等方面,再不能出岔子,不能让把柄捏在杨长江手里,这是最大的保障。

在找招商局局长蒋强、分管副县长龙文生谈过话后的第二天,顾雪桦便叫上清泉县农业局局长辛海、卫计局局长许栖伟,赴胜利乡调研工作。

顾雪桦之所以将他们两人喊上,一是胜利乡还算是一个平原乡镇,上一次顾雪桦和辛强在调研农业冬播冬种的过程中,她到胜利乡袁家山村去看种粮大户冬种的情况,看到胜利乡冬种的面积确实有不少,种有品种也多,但就是积极性不高。这不,前些天顾雪桦在看招商引资汇报时,知道有一项意向性的合作项目,那是一家粮食深加工企业想落户清泉。

这回,她要带农业局局长辛海下去落实一下。看看胜利乡有没有条件将这企业吸纳进来,实现农业的订单化生产。

叫上卫计局局长许栖伟,也是她前一段时间在胜利乡的时候那回事。那天,她在袁家山村种粮大户老刘家里走访,老刘接待了顾雪桦等人,而他媳妇当天避而不见,窝在家里没有出来见客,说是她引产了坐小月子不方便见客。

顾雪桦后来一起,这事儿十分不对劲。按理说,这山村里的妇人,见人是分外客气的。而且触霉头、不走好运,她觉得不对劲呀。他们农村人,大都很热情,这待客之道,应当就是热情才对。

但是她避而不见,就是有问题啊,她会不会就是故意隐瞒的?然后等领导走后,又想生出来。现在很多农村干部,顾雪桦接触之后也知道,很多干部都是对当地的百姓产生一种偏袒,然后在所有上报的数据上作假,以此敷衍领导。

等领导走后,到时候交孩子生了,直到上不了户口时,他们才把问题露出来。而那时候,往往村委班子就换届了,不是他的事了。

再者,虽然现在农村很多妇人在坐小月子时不见生人,也嫌陌生人进屋不吉利,有这样的说法。但是一点,就是这老刘的媳妇是高龄孕妇,这小月子肯定不如年青女孩康复快,她也得有人照顾才对。

但在当天,也不见七大姑八大姨的什么来照顾来探访,或者最不济吧,这家里的小辈们,也应当照顾一下她的。可她家门庭冷落,不是特别符合人之常情。

如果按照当时她怀孕的情况来看,那么现在已经快好几个月,说不定又马上面临生产。她是高龄产妇,又是计划外生育。如果她真的生了,又报了上去。那清泉县全年的综合考核,差不多就铁板钉钉排名靠后。

也正是这样的想法,顾雪桦才会带着辛海和许栖伟。一起去看看这个老刘家里到底有没有不想那个孩子生下来,。

顾雪桦心想,如果计划生育再考核不过关,肯定是不行的,那么市委市政府就会在全市的会议上会提名点名通报自己,说不定还会启动问责程序。

到那到时候,就比较麻烦了。

且她正与人大副主任杨长江有过节,交过手,他搞不好正好趁机落井下石,将清泉县批得体无完肤才怪,让她下台滚蛋。

顾雪桦带着辛海和许栖伟坐了两台山地越野车,直奔胜利乡。

在去的路上,她才笑着将此行的目的将两位说清楚。

许栖伟和辛海会意一笑:“顾县这次可是去暗访了”。

“说暗访,理论上一点不为过,不过,咱们这不是暗访,是明着访,让大家将不该说的话说出来,毕竟只有了解到真实人类情之后才能对症下药!”

“是啊,是啊,我们反正跟定了顾县长就是。”

三人到了胜利乡之后,也没有叫上镇长书记,因为上一次顾雪桦和辛海都来过。这一次,到了胜利乡之后,顾雪桦让司机车子一拐,在镇上也未停留,直奔袁家山村种粮大户老刘家里。

冬日的乡村风清气爽,远山的轮廓若隐若出。

平畴沃野之间,隐隐约约的绿意已经在目光所及之处,如绿毯铺就。

那是冬日田野间的麦子,正拱破了泥土,在肥沃的土地上挺拔。

虽然村庄稀疏,但有炊烟袅袅升腾。

农闲的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在冬日的阳光下,正在商谈什么。但大部分是说些带颜色的笑话。

大婶子的屁股水妹子的腰,猪婆岭的媳妇就是骚。

黄寡妇门前卖黄瓜,隔夜的黄瓜你莫呷……要呷?骚水湿嗒嗒,粘你一嘴巴……

有些从外面打工的人回来了。山村多了一些红男绿女,给这些寂寞的村庄都成了一抹色彩。

“老刘,老刘……你在家里吗?”两台越野车一前一后停在老李老刘隔壁的禾坪里。

一下车,农业局局长辛海便大声地喊老刘。

老刘就是那个种粮大户,上回不见顾雪桦的,就是他的妻子秀英。

因为大家也知道,这农村里面喜欢养狗,而且很多狗都躲在那个草垛里,平时里面睡懒觉,要是冷不丁撞到哪呢家里冲出来,会把人伤了。

“大娘,老刘在家吗?”顾雪桦问隔壁一个切猪草的大娘。

“有人的呢,刚刚他家里还有人在外面取柴火的。”这时候隔壁的大娘说了,怕顾雪桦不信,又强调一遍说:“他家里有人的,秀英要生了,肯定不能出工干活咧。”

“真的,要生了?”

“是啊,就这个把月吧。”

“这……”顾雪桦一听,果不其然,还真的这近五十的老刘的媳妇,还要生!这让她后背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