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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芸却没有放手,而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嘴里喃喃地给罗简分析:“算了,就找到他又能怎么样?这事儿是我先去找他的,他死不承认,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陆芸在说话的时候,将郭高善双手隔着衣服揉她胸这事,给抹去了,最多也就是言语轻浮着挑逗了她,羞辱了她。

罗简叹了一口气,知道陆芸说得倒也在理,言语方面,能有何证据?

两人躺在床上,罗简将陆芸责怪了一通,说她不该自行去找郭高善的,他就是这样的小人,就是这样的畜生!而陆芸也为自已争辨了几句,无非就是为你好,想找他调动一下,不让你去城西那边的……

陆芸虽然不服,辨解说自已就是试试,就是看看他能不能松口,改派个人去……两人躺在床上说了许久的话,说来说去,罗简觉得这一切还是陆芸为了自已才去做的,不觉间将她枕在怀里拥着,亲昵地抚着她的脸宠。晚上,罗简还要了陆芸,而陆芸也主动说现在安全期,不用套,省一个也是二块钱……这样一来,罗简便单刀直入,弄得陆芸娇喘连连才罢休。

次日一早,一抹金剑般的阳光,从翠湖路小学家属楼的阳台里照进来。因为是星期六,陆芸还慵懒地睡在床上。一通急促的电话,打破了陆芸宁静而香甜的晨梦。

电话是清泉中医院外科护士田甜打来的,田甜是罗简那个科室的护士,挺讨人喜欢,她今年20岁,一直和罗简以大哥小妹称呼。

她在电话中急急地说:“嫂子,我大哥他……”

顿了顿,田甜才说:“他被派出所的抓走了!”

“什么?他被抓走了?怎么回事?”陆芸问道。

“好像,我是听说,好像……他将郭院长给打了,院长还流血了。”田甜在那边估约对整个情况不是特别熟悉,也没有掌握更多信息,只得将这些告诉她。

听说罗简将院长打了,陆芸心中隐隐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肯定还是为昨夜里郭院长羞辱自已的事,他气不过,今早上一来上班,就去找郭高善的碴。

陆芸一个激灵,起身穿好鞋襪,连头发凌乱如麻也没有梳理,而是径直骑了车,赶到中医院。进中医院的时候,想到这样直接去找郭高善也不是办法,得先了解情况再说。这样,她一拐进了副院长杨志军的办公室。

院办主任白萍正在杨志军的办公室和他谈事。一见陆芸进来,大家都是认识的。

两人朝她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坐。

院办是二把手杨志军在管理,而罗简和杨志军同贬城西分院,两人平素关系也好,陆芸赶到这里,就是想了解一下罗简现在的情况。

等待了约摸分把钟,白萍和杨志军所交谈的事完毕了。杨志军从办公桌旁走出来,坐到陆芸的身边,径直开口说:“弟媳妇,小罗他?……哎,真是!”

杨志军为罗简的鲁莽叹了口气。

杨志军今年四十有加,儿子在外地上大学,自然比陆芸和罗简都大上一轮。平素的时候,他也是“陆老师、罗主任”这样叫,但这私下里,又处在罗简被派出所抓走这样的困难时刻,杨志军身份俨然变换,直呼陆芸为“弟媳”,也算是一种安慰。

眼见杨志军埋怨罗简,陆芸心知他知道事情的经过,便瞪大眼望着他。

杨志军看着陆芸水汪汪的因为昨夜里哭过而有些红肿的眼睛,恨铁不成钢一般说道:“这罗简,看不出来有这么莽撞,你说将你调到城西分院,那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时之间改变工作性质吗?待遇又没变,福利是少了,但能少多少?而且,在那边说不定还会轻松点!”

杨志军埋汰了罗简一阵,转而说:“你说说,今早上一上班,他就摸到老郭的办公室门口等着,老郭一上楼,他就在楼道里就将老郭给堵了,你说堵了也就堵了,他还踢了老郭几脚,不仅将老郭的腿给踢青了几块,而且重要的是将鼻梁给打歪了,我们听到打闹上楼时,老郭那是满脸是血,现在还在医院里包扎呢!”

听着杨志军的叙述,陆芸心里已经知道了事件的一个过程。这想着罗简在派出所里,陆芸焦急地说:“杨院长,你说,现在怎么办呢?罗简他……”。

杨志军看着眼前头发凌乱,脸色白皙,却又焦急万分的陆芸,这平静了一下自已的心态:“他这事儿,还得找老郭,派出所那里,副所长常得贵是老郭的亲戚,今天的事儿可大可小,老郭要计较,人家派出所自然不能放人,得调解,得赔偿,得定个性质;要是老郭不计较,就他一句话,人家就将人给放了,人家派出所正巴不得呢。”

说到这,杨志军恍然发觉自已绕话了,说了一大通没用的,故而总结着说道:“这放与不放,还是人家老郭说了算!”

陆芸听着杨志军的话,嘴里喃喃自语:“……还得找那个老流氓!”

陆芸在副院长杨志军的办公室了解罗简打郭高善的部分情况,知道眼前的事儿杨志军也帮不上大忙,知道这事解铃还需系铃人。没有郭高善到场,别人说的都不算。

这样一想,她便硬着头皮去找院长郭高善。在路上,她已经想好了,郭高善要是不给面子,不肯给派出所打电话放罗简出来,她今天还真得就要撒个泼皮,赖着郭高善不走人,看他怎办?

此时郭高善正躺在外科手术室最里间的手术台上直哼哼,他仰面朝上,露出两处肥大的鼻胛以及朝天耸着的几根污秽鼻毛。那鼻孔里,还隐隐的见有未干的血渍。

因怕继续流血,帮他做手术蒋碧婷只得用洁白的手术吸血棉垫,将他的脖子围了一圈。无形灯直射鼻孔,也照着他洁白棉垫上面的头颅,这面相儿有点儿滑稽可笑。

“王八羔子罗简,下手怎么这么重呢?真是,哟哟,疼死了吧?”外科主任蒋碧婷和两个主任医师各执手术用品,站在郭高善的两边,正在准备给郭高善的鼻孔里填充固定填充物。

话是蒋碧婷说的,她的话里,藏着满满的关心。

通过CT鼻骨侧位片检查,郭高善的鼻梁被罗简打骨折了。

现在娇正手术倒是做了,但还得填充固定物,得将鼻梁和周边的皮肤固定住,免得郭高善说话或眨眼时又将刚刚娇正的鼻梁给弄歪了。

即便是听到蒋碧婷对自已献殷勤的话,郭高善也只得在嘴里直哼哼,却半个字说不出来。

约摸半小时过后,手术完了。

郭高善有些狼狈的随着蒋碧婷从手术室里出来。此时他脖子上围的吸血棉倒没了,但是鼻梁被固定住,又填充了东西,自然说话只能嗡嗡作声。

一出手术室,站在手术室门口等他的陆芸一步向前,拦着了他的去路。

眼见陆芸拦他,郭高善大吃一惊,觉得她来得可真快。同时,他也颇有些得意。站在手术室门口,他眼瞪着她,心想你这贱人,迟早还得找老子!

陆芸也瞅了一眼郭高善,眼见他有些狼狈的样子,想发笑。

但眼前肯定不是发笑的时候,罗简的事还不知道这郭秃头答不答应呢,所以,她朝蒋碧婷和另两位医师点点头,然后扭头冲郭高善说:“郭院长,我找你说点事!”

出了这事,郭高善知道这娘们迟早还是要来找自已,这时候又在三个下属面前,便故而有些点趾高气扬,嘴里闷声闷气地说:“什么事呀?”

这一说,郭高善又觉得这说得还不尽兴,接着说:“罗简的事,你找派出所去谈。”

陆芸见郭高善油盐不进,她知道这是他故意在给她甩脸子,这样的人,陆芸还是有办法对付的。她径直说:“我在办公室等你。”

说完,也不待郭高善回答与不回答,她蹬蹬地沿着过道,走向行政楼去了。

她婷婷玉立的身影,和冷傲冰霜的面容,蒋碧婷和郭高善都只有面面相窥的份!

郭高善是知道陆芸的历害的。前一天晚上他用手摸手,被她甩了脸子,似乎还火辣辣疼……

他见陆芸已经上了楼梯,与蒋碧婷走在一起的郭高善只得讪讪地嘀咕道:“这女人……罗简王八蛋,看我不整死你,日……。”

话说着,他已经不顾蒋碧婷和另外两个主任医师的目光,而是跟着陆芸,沿住院部的大楼过道,走向行政部办公室的大楼。

郭高善将办公室的门打开,陆芸跟着他闪身进去,也不要郭高善招呼落坐,陆芸一屁股坐在郭高善用来招待来客的沙发上,然后说:“郭院长,你给派出所打电话吧!”

言语中,有些不容拒绝的坚定!

郭高善倒是努力扬起一丝微笑,他嗡嗡地说:“陆老师,今天的这事,我不怕你怪我,罗简揍我,这是他的责任,现在你要我打电话给派出所,我也没有那个权利,人是他们抓的。”

这郭高善想推诿自已的责任。这样一推诿,任陆芸到派出所闹去,反正没有他发话,罗简的人是放不出来的。

“姓郭的,你给我少来,你难道非得让我站在阳台喊,说你郭院长昨天醉了酒,伸手就要对我动手动脚,非得要我向人家说,这姓郭的不是好人,该揍,揍得好!”

陆芸说这番话,脸色弄得铁青,这事儿她也是逼急了,顶着头皮说出来的。

郭高善真想不到陆芸会来这一套,这完全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他本以为陆芸又是来求他的,会是一张笑脸一脸的媚笑,哪知道,她今天与昨天里一样,这铁冰冰的让他感觉到有些寒意。

陆芸说别的事儿,郭高善可以不当回事。但是陆芸的这话儿,他就不得不重视了。假若陆芸是个风尘女子或者水性扬花的女人,那陆芸说出的话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但陆芸个是个老师,而且平时为人清高孤傲,根本是常人很少能接近的那种美丽,再加上老师的身份,自然相信她的人会居多。

如果她说出郭高善对她动手动脚,这势必如一颗原子弹在清泉这座小城爆炸。

到时候,哪怕他郭高善真是一身清白,也是百口莫辨。事实上人们就特别喜欢传播这样的小道消息和绯闻信息,如果这事儿是女方主动传开来的,况且她是一个美艳孤傲的女人,那可信度在人们心中无疑增加很多。

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到那时候,就算是郭高善提出起诉,要陆芸恢复他的名誉,可这事儿也定然会毁了他的前程。谁来当领导,也不会挑一个有人生污点的人来当下属。

当然,他更知道,就冲这事儿,陆芸也肯定得付出很多,得拿出自已的人生清白来当一回赌注,得为自已以后的形象来做一次挑战。

所以,面对陆芸的话,稍作平静地他努力挤出一丝平静,而是笑着回应陆芸:“好啊,陆老师,你就去窗台喊啊,你告诉全清泉人,我郭高善对你动手动脚了!”

陆芸见过不要脸的人,还没有见过郭高善这样不要脸的人,这话气得她粉脸通红,牙齿在嘴唇里直哆嗦,她清修瘦长的脖子上,那动脉的跳动分明显现。

只见她愤而一甩手,指着郭高善:“好啊,郭高善,你真以为我不敢啊,我不仅要将这事让全清泉人知道,而且,我现在就到县纪委实名举报你!”

说着,她佯装要走。郭高善一听陆芸的话,顿时这嚣张的气焰就垂下来一截。

这闹得全城皆知他不怕,怎么着总得搭上你陆芸的清白,但是实名举报到纪委,郭高善就却有顾虑。他知道只要陆芸举报,这审查可是少不了的,如果一审查,即便这件事能含糊着扯过去,但是他的别的事就有可能被连带着牵上,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说不定蹲在号子里的,就是他郭高善了。

这样一想,郭高善的态度放低了很多。

他转而也没有刚才那样的张狂,而是脸色一转,走到陆芸的面前,将她拦着说道:“陆老师呀,罗简揍我这事儿,并不是我要罗简怎么样,而是他动手打了我,这事儿大家都知道的,也是看到的,铁板钉钉的,我好歹也是中医院一个堂堂正正的领导嘛,你说,哪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属,打上司不说,还……那还了得吗!……”,

说着,他的手伸过来,欲要拍拍陆芸的肩膀,嘴里却说:“陆老师你说对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