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杜山从李子菲家出来,有种淡淡的落寞。但心里还是舒畅了许多,李子菲这样的家世虽然不幸,但对自己来说却是绝对的好事,他有种预感,他的努力已经得到了回报,那就是孔胜利和胡雪此刻在房间里做的丑事,他就会拿到手了,给孔胜利一个致命的一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一旦把孔胜利和胡雪干了丑事的事情曝光,就绝不是当不上常委,而是他要彻底从五林县的官场上消失,现在有了李子菲说的这番话,他的底气就更足了。

孔胜利居然是李铁松的大舅哥,当他知道这里的内情后,差点丧失了信心,有了李子菲对他说的这番话,又一次感觉到李子菲的美好。这样的女人他是没资格享受了。

但他生气的是,他做的这番努力,居然不被赵凯丽那个搔比理解,真是气死他了。

不管他将来是不是还能跟赵凯丽在一起,但赵凯丽托付的事情他必须做到,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那就是他必须看着孔胜利在五林官场上消失。至于那个楚峰,看在楚云舒的面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离开了柳毛河,就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既骚又阴险的女人了。

把车开的飞快,不到二十分种,就回到了三棵树镇政府的办公大楼前,把车开进车库,明天这车就不属于自己了。

回到自己住的小屋,也没洗漱,就脱了衣服睡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门被啪啪地猛击着,他不高兴地问:“谁啊?”外面的声音是个男的,说:“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大早晨我就被赵书记叫醒,让我去接她。”

这是办公室主任刘元,杜山不痛快地上去开了门,说:“让你去你就去,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刘元打量着他,又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让赵书记那么生气?”

杜山说:“你赶紧走,我还要睡觉。”刘元不高兴地看了一眼,赵凯丽打扰了他的好梦,让他去县城接她,也不知道这个司机是怎么得罪了书记大人,

刘元拿了钥匙走了,杜山却睡不着了,反正他已经被赵凯丽停了职,而自己又是个没有正式编制的临时工,他是说走就走的。

躺在牀上,他忽然想到孔胜利托胡雪给他送的那笔钱,那可是导火索,他本来要收下这笔钱,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可是他的一条罪证,他从自己的包里取出银行卡,他已经把钱打进卡里。写上了孔胜利对他贿赂的事实,装在一只信封里,对刘元说:“这是赵书记需要的,你把这个东西一定亲自交给赵书记,”刘元看了他一眼,拿过那只信封,装进自己的包里,就去县城接赵凯丽去了。杜山,拿起背包就出了大院,想了想,就上了回家的长途客车。

早晨的客车上没有几个乘客,杜山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窗外,从镇里开向想他的家乡黄山店需要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他还可以睡一觉,至于下步他干什么,他也不用马上就想。

突然,汽车咣当一声停了下来,司机骂道:“你个老东西,你找死啊。”杜山站了起来,看到路中间有个老人倒在那里,像是突然间晕倒的样子。那司机又骂道:“你妈的起来啊,还真让我压死你啊。”

杜山对司机的话很是反感,就说:“你这是何必呢,他一个老人,行动不便,就等他一会就得了。”谁料那是司机仗着自己年轻,就对杜山不服气地说:“你是干什么的?我不开车你能走吗?”

杜山说:“不急,慢慢的等老人起来。”可是老人半天也没起来,司机刚要骂,杜山说:“那我下去,把老人拉起来吧。”

司机开了车门,杜山下了车,走到老人的面前对老人说:“大爷,你怎么了?是不是跌倒了?”

那老人有七十几岁,身板溜直,眼神犀利,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上去就不像个普通的老人,老人看着杜山苦笑着说:“我刚才就是一阵晕眩,也不能马上就起来,现在好了,你拉我一把。”

杜山拉起了老人,走到路边,对那老人说:“你就这歇会吧。”那老人说:“我也是到前面等车,既然这车停了,我也可以上去了。”

杜山刚要搀扶着老人上车,谁料那车呼地一下从杜山身边开走了,还啪地往杜山身上吐了口痰骂道:“你个傻逼,你就走回去吧。”

杜山刚要跑过去,但那车早就奔驰而去。杜山刚想大骂,老人说:“别跟他生气了,这气要是生啊,就没完。”杜山回过头来看着老人说:“你说还有这样的司机。”

但也实在是没办法,等下班车还要一个小时,现在只能走到前面的那个村子的站点等车。杜山说:“老大爷,你头晕是不是应该上医院看看啊?你有没有医保啊,家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啊?”

老人摇摇头说:“我回我的老房子看看,那里我好多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了。哎,人这老了,就想自己出生的地方。”杜山问:“你老房子在什么村子啊?”老人说:“是黄山店。”杜山说:“走,那里离我们家也不远了,我送你过去吧。”老人也不客气,说:“好,那你就跟我去看看我的老家,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杜山想搀着老人,老人说:“我现在好多了,我们走。”杜山就跟老人慢慢的向前面的那个站点走去,杜山问:“老人家,你家还有什么人啊?他们还在老家吗?”那老人却问:“小兄弟,你这是去哪里啊,这个时候怎么没上班?”杜山苦笑着说:“我这是没工作了,回家看看我父母。”

老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杜山说:“好,好啊,一看你就是个好小子,只是不知道你怎么没了工作?你是什么毕业的啊?”杜山说:“我好歹也是黑川省工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嗨,这不是找不到工作吗,有了个工作,又被人不高兴就给辞了。”老人突然大笑起来,说:“也别急一切都是定数,都是定数啊。”

杜山苦苦的一笑说:“老人家,你过去也走过背运吧?”那老人神秘地一笑说:“谁没走过背运呢?有的人苦尽甘来,有的人是甜头吃的太多了,苦也就等着他了。”

来到了村头的汽车站,老人说:“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你去买点吃的喝的,总不能到家饿着吧。”杜山笑了,说:“好,我这就去买。”

村头有家不大的超市,杜山买了瓶酒,一些熟食,走了出来,看到老人显得格外精神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老人十分满意地说:“好,回家好好喝喝酒,看看我的家,今天就麻烦你了。你会得到好报的。”

杜山笑着说:“老人家,我看你也不是个一般的人,回老家也没个人跟着啊。”老人眼睛湿润了一下,马上说:“来车了,我们上车。”

来了辆公交车,杜山扶着老人上了车,老人伤感的眼神让杜山觉得这个老人时候要发生什么。

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到了黄山店,老人站了起来,看着就在眼前的村子,杜山搀扶着老人下了车。

村里几乎没什么人,绕过一条小道,老人突然站住了,眼里涌出了泪水,哽咽了一下说:“这就是我的家吗?我上次回来还是十五年前啊,这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啊。”杜山说:“走,我们进去看看,这房子过去是不错啊,只是时间长了没人住了。”老人说:“都挤到城市了,谁还住这样的地方啊,唉,我也是早就把他忘了,可是我又突然想起来了。走,这就是我的家。”说着,突然大步地走了起来。

杜山紧跟在老人的身后,走到大门口,一把很大的锁头把大门紧锁着,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啊地叹息一声,说:“这人老了就是废物了,我怎么就把锁头的事给忘了呢?我怎么就不记得有钥匙呢?”两行泪水再也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杜山赶紧说:“老人家,没关系,这锁要是不要了,我能把这门弄开。”老人马上说:“弄开,这房子也没人住,锁不锁的也没什么关系了。”

杜山一拳就把门打开,老人惊讶地笑着说:“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亏了你跟着我啊,不然我就要死在马路上啊。”

杜山走进了大门,院子里杂草一片,十分的荒凉,只有一颗高大的柳树,还显得有一些生机。但老人的神色却显得十分生动,看看这里,瞧瞧那里,说:“这里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啊,你在把门打开吧,我们进去拾掇拾掇,弄点吃的,对,要喝酒,我也跟你说说我的事。”杜山就笑着说:“好,我就听听你的故事。”

杜山打开了房门,里面尽是灰尘蛛网,杜山说:“你就找个地方坐下,我来收拾,然后我就弄吃的。”老人倒是爽快的人,说:“好,我各处走走,你就拾掇屋子,然后弄吃的。”说着走了出去。

杜山就生在这样的环境,虽然活干的不多,但对这些事情也不陌生,打水,擦屋子,扫房子,一直干了两个多小时,屋子里才能进人,接着又把锅碗瓢盆洗刷一遍,切好了食物,老人刚好走进来。

杜山笑着对老人说:“这么多年都没回来,是不是都不认识了?”老人摇头说:“岂止是不认识,就没看到一个人,嗨,年轻的时候就想往出走,老了就想回来,可是,你还能找到你过去的东西吗?来,倒酒。”接过杜山递过来的酒杯一口就干了。

杜山把切好的食物摆好,对老人说:“你回来看看,就行了,还要赶车,还是早点回去吧?”老人的眼睛显得呆滞起来,说:“我回去?我回哪?我是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啊。小老弟,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你也不知道我姓什么,可是,今天我跟你的缘分是生死的缘分,你听我说,别急,我喝口酒再说。”

老人又一口干了一杯,说:“我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吧,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故事,就是一个人从背运到好运,又到背运的遭遇吧。我今年七十岁,三十几年前,我是这个村的村长,由于那时他带领着村子发家致富,我成了当地的能人。”杜山忽然问:“我能问你叫什么名字吗?”老人说:“我本来不是告诉你,既然你问,我就告诉你吧,我叫张家刚,也许你听时候过这个名字。”

杜山激动地说:“我听说过啊,我听说这个人还到市里当了大干部。”

张家刚点点头说:“但我还是从村长干起来的。那时我们村是整个牡丹峰效益最好的村子,我建了十几个村办厂,个个的效益都非常好,这样我就被调到东宁县的乡镇企业局当上了副局长,给县里办企业。现在县里的那几家大型的酒厂和饲料厂都是我建的,后来我就调到牡丹峰市当上了城建局的副局长。十年前去即将退休下来后,我建了自己的工厂,牡丹峰石油机械厂。那其实是我买下来的。我的这个石油机械厂效益最好的时候,年销售收入几个亿,要说是风光,我还是自己当了自己的厂长才是真正的风光。可是,几年前我病了一场,我把厂子交给了儿子,此后我的命运就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