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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雨连连,细密的雨幕将电池大厂房的轮廓遮掩的模模糊糊的,再加上夜幕降临,傍晚的大厂房就像一头浑身漆黑的怪物。

    电池厂已经荒废很久了,久而久之这里就多了一丝诡异的阴森气息,是拍摄恐怖电影绝佳的场所。

    然而,这样一个地方,却有一个岁数不大的年轻男人在行走。

    他眼神平淡的不起波动,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缓缓朝厂房的顶楼走去。

    张凡是个守信的人,按照约定,他放了墨鹰,只不过拗断了她的五根手指头。

    杀手靠手吃饭,五根手指头没了,无疑是没有牙齿的老虎,翻不起什么大波浪来。

    现在关键是找到金千万,救回球球。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张凡忍不住皱了皱眉。已经五点半了,距离六点还有半小时。

    他加快了脚步,厂房内有不少积水,张凡的皮鞋踩在水滩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回荡在漆黑安静的厂房内。

    大厂房很大,顶楼和底楼有连接的楼梯,张凡走上楼梯,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

    楼顶有一个天台,搭有露天的帐篷,所以雨并不会淋到里面,如果是晴天,这里是个看星星的好地方。

    天台的栏杆处,一个男人正焦急的来回走来走去,手里还拿着一个望远镜,时不时观望一下,似乎在等什么人似的。

    他的两边,是一左一右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腰间鼓鼓的,一看就别着手枪。

    然而,这样两个铁塔般的男人,此刻却蹲在地上,围着一个坐在小凳子上的小女孩,使出浑身解数,在安慰着什么。

    远远的望着这一幕,张凡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是难得的浮现了一抹笑意。

    笑的如释重负,笑的真诚阳光。

    他千里奔袭,只为救女,幸运的是,他找到了。

    小家伙正坐在小凳子上,哭哭啼啼的喊着爸爸。

    看样子已经哭喊了很长时间了,一开始金千万还觉得正常。小孩子嘛,被陌生叔叔带走了肯定要哭着找爸爸找妈妈,但是一直哭下去就不行了,耳朵会长茧的。

    金千万一向不喜欢小孩子,不然也不会丢下粉雕玉琢的嘻嘻一个人逍遥自在了,球球哭喊的久了,金千万自然觉得烦躁,于是他叫他的两个手下让球球闭嘴。

    这可为难这两个手下了,杀人绑人他们是行家,可是带小孩可就不行了——这都哭了半个小时多了,还没安慰好。

    “粑粑,我要粑粑……”小家伙一边坐在凳子上哭,一边抱着自己的大红书包,不让那两个保镖碰。

    “你们两个废物,连个小孩都哄不好!”或许是被球球弄的烦了,金千万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球球面前,一把拉开其中一个保镖,然后对球球和善的笑了笑,说道:“别急,你爸爸很快就来了,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心底却是在冷笑,你爸爸的确会来,但是应该是像条死狗一般被人拎着来。

    听着金千万的话,球球一下子不哭了,睁着大眼睛看着满脸堆笑的金千万。

    见状,金千万就站起来,不屑地对那两个保镖说道:“你说你们有什么用,连哄孩子都得我出马!”

    “是是,金先生教训的是。”两个保镖只能在旁边赔笑。

    哪知,球球看了金千万几眼,突然又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还一边指着金千万说道:“我认识你,你是那个被我粑粑揍的大坏蛋,我不相信你!”

    “……”

    两个保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而金千万的脸庞则是在剧烈抽搐着。

    现在的小孩子记性都这么好的吗?

    “要我帮忙带孩子吗?”

    这时,空旷的大厂房里传来一声戏平淡的询问声。

    金千万一喜,正要回过头说是,可是看着楼梯口突兀站着的年轻人,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如同见了鬼一般,噔噔噔后退三步,失声叫道:“张凡?!你不是应该被墨鹰和老包打的快死了吗?怎么还好好的?”

    说完,他就明白了什么一般,脸色沉了下去:“墨鹰和包大师呢?”

    “你马上能看见他们了。”

    说着,张凡大步朝球球走过去。

    “粑粑!”

    看见张凡的身影,小家伙立刻停止哭泣,小脸上重新露出惊喜的笑容,马上跳下凳子,双臂张开,就要朝张凡跑过去。

    可是才跑了几步,球球的小身体就被一只大手抓了起来。

    “粑粑,粑粑!”

    球球在金千万的怀里左右扭动着,想挣扎出金千万的怀抱,可是金千万用力的抱着她,球球根本动不了,只能眼里噙着泪水,可怜巴巴的看着张凡。

    金千万一脸凶狠的看着张凡,说道:“真没想到你命这么大,职业杀手都没能取走你的命。你以为你赢了吗?错了,你女儿在我手上,你就不敢轻举妄动。”

    说这话时,他脸上横肉颤动,额头上甚至浮现了豆大的汗珠。

    按照他之前的计划,是墨鹰和包大师先把张凡打个半死,再送到他面前狠狠的教训他一顿,最后在解决他。但是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预料,张凡一点事没有,反而不见墨鹰和包大师,金千万想,这两人多半已经遭遇不测了。

    惊骇的同时,他心里还有那么一丝疑惑,他很想知道,张凡只是一个普通的练家子奶爸而已,又怎么能杀死包大师和墨鹰呢?

    不管如何,他必须先掌握主动权,这个主动权就是球球,只要球球在他手上,张凡就不敢轻举妄动。

    这,也是金千万的底气所在。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张凡冷眼看着金千万,眼里不起一丝波动。

    金千万大笑,看着张凡说道:“你还真有意思,你女儿现在在我手上,如果你不听我的,你女儿就会死——除非你不在乎你女儿的死活。”

    “粑粑……”小家伙仿佛吓傻了一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张凡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加阴沉了,杀意弥漫。

    金千万看向两个保镖,说道:“我要他的两只胳膊。”

    两个保镖的脸上浮现一抹残忍的讥讽之色,一左一右搭在张凡的两只胳膊上,正要弄断张凡的手臂时,一只白净的手掌却分别搭在了两个保镖的手掌上。

    “咔嚓——”

    三个人,六只手同时用力。

    骨裂声传来。

    不过,断的不是张凡的手,而是两个保镖的手。

    两个保镖面孔扭曲,疼的直发白,握着的断手不断抽搐。

    刚才,就在他们准备扭断张凡的胳膊时,他们的手腕率先传来了一股霸道刚猛的大力,之后他们的手腕就彻底没了知觉。

    而在金千万这个角度,张凡只是轻轻握了握他们的手腕而已。

    轻描淡写间断人手腕,让人恐惧。

    金千万满脸惊骇的看着张凡冷漠的脸庞,惊呼道:“怪不得敢这么嚣张,原来你也是个高手!”

    “我嚣张?”

    张凡笑了。

    他们绑走了自己的女儿,还要杀了自己,自己只不过是反击了一下,就被说成是嚣张。

    “也罢,既然你说我嚣张,那我便嚣张到底吧。”

    张凡朝着金千万走来。

    那两个保镖见状,再度用他们完好的那只手臂一拳砸来。

    在半空中,张凡就握住了他们的拳头,却没有松手。

    “噼里啪啦——”

    可奇怪的是,他们的手腕处颜色却变得越来越红,同时还传来炒栗子的爆裂声。

    张凡握了三十秒,这三十秒里,他们手腕的颜色越来越红,最后一根根血管如血蛇一般在皮肤上涌起,啵的一声,血管炸裂开来,鲜血淋漓,模糊一片。

    那是张凡用大力握住了他们手腕上的血管,血液在血管内流不过去,就像堵车一般,全部挤压在手腕处,血越积越多,最终细小的血管承受不住血管内大量的血液,爆炸开来。

    自始自终,张凡的表情就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就像再看一个死人。

    两个保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疼晕了过去。

    瞧得张凡的手段,金千万吓得脸色苍白,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小刀,横在了球球的脖子处,威胁道:“张凡,你女儿在我手上,你敢动一下,我就一刀杀了她!”

    “粑粑,救我!”球球吓得尖叫出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张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好。”金千万扔过来一把手枪,对张凡说道:“现在,拿枪朝自己的腿上开两枪。”

    张凡继续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捡地上的枪。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笑的金千万心里发毛。

    “你笑什么?快点拿枪,不然我就杀了你女儿!”

    “现在几点了?”张凡冲金千万问道。

    “……”

    金千万不明白张凡为什么要问时间,可还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表,说道:“六点了。”

    “哦,原来六点了啊。”张凡朝外看了看天色,果然暗下来。

    金千万还是不明白张凡话里的意思,正要继续呵斥的时候,忽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因为,他感觉到有一双冷到骨子里的眸子正森然的盯着自己,洞穿了他的灵魂深处。

    那阵森然的目光,就来源于自己的身上。

    于是,金千万下意识低头一看,却和一双既漂亮又幽冷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你……”

    金千万的脸色猛然一变,面对这样的眼神,他有些惧怕,但是那双眼睛又仿佛充满无穷魅力一般,即便既怕,也依然吸引着继续与那瞳孔对视。

    怀里原本惧怕万分的球球,一下子不怕了,面无表情,瞧得金千万手里的匕首,她甚至嘴角上挑,不屑地笑了一下。

    不知何时,她身上的衣裙颜色变了,从纯洁的白色变成了尊贵又神秘的黑色。一身华丽到繁琐的连衣裙,长裙的褶皱一直垂落在脚踝,脚上是一双带着流苏的黑色小皮靴,一头长发垂至腰际,如丝绸一般光滑柔顺,隐隐间,带着一种尊贵的紫色。

    脸蛋精致无暇,双眼纯净清澈,瞳孔深处却有着深渊一般的深邃神秘,仿佛隐藏着无穷的秘密。

    “放我下来。”安优冷冷的说道,语气不重,但是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是……”

    在安优那近乎命令的语气中,金千万本能的应道,正要把安优放下,忽然身子一顿,惊骇而不可思议的再次低头朝安优看去。

    刚才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顺从?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和思想无关,就像人要吃饭,睡觉一样正常,根深蒂固入脑海里。

    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金千万一遍一遍问自己,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越问,他内心的不安就越浓郁。

    “我不能把你放下。”金千万看着安优说道,不仅没有放下她,手里的匕首反而朝安优雪白的脖子压了下去。

    他怎么可能把她放下呢?

    她是张凡的女儿,是唯一的人质,要是人质走了,那他就玩完了。

    凭着他的实力,绝对可以一瞬间杀了自己。

    为了活命,他别无选择。

    安优闻言,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浓了,眼里紫光乍现,含笑着看着金千万。

    “看来你是找死了。”她从容的笑道,即便被拿刀对着脖子,她也从来没有任何惧怕。

    甚至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怕这个字。

    咔的一声,安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巨大到夸张的银色左轮手枪,对准了金千万的脑袋。

    手指扣在扳机上,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金千万的脑袋,只要安优手指轻轻一动,枪口处就能射出一发威力巨大的子弹,结果他的性命。

    “我靠!”

    这一幕让得张凡也看傻了,一言不合就拔枪?

    还有,她的枪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枪!”

    望着顶着他脑袋的手枪,金千万吓得脸色都发白了,膝盖发软。

    打死他都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居然会玩手枪!

    玩具枪吧?

    金千万想到了这个可能,觉得还是这个靠谱一点,于是,他试探性的劝说道:“小孩子不能玩枪,来,把枪给叔叔。”

    砰!

    只听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仿佛平地起惊雷,一枚尖头子弹贴着金千万的头皮擦肩而过,射入墙壁中,雪白的墙壁,多了一个漆黑的小孔,还有着丝丝黑烟。

    张凡面庞抽搐了一下,敢情是真枪啊……

    至于金千万,早已在开枪的那一刹那,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面如土色。

    开完枪后,安优像个没事人似的,从金千万怀里挣脱出来,枪口还冒着硝烟,安优轻轻一吹,便将这些硝烟吹散,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郁了。

    “嘻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看着金千万,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手里这把枪是玩具枪,只是用来吓唬你的?所以我开了枪,向你这不是玩具枪。”

    安优一根手指勾着枪的枪把,玩转的飞起,突然,她重新握住了枪托,指着金千万,若有所指的说道:“现在你相信了吗?下次打的,可就不是空气了。”

    金千万吓得猛的哆嗦了一下,一动也不敢动。

    至于张凡,更是表情疑惑的看着安优,那巨大的左轮手枪的枪口,还隐隐冒着烟,这让他不得不惊疑,那样巨大的左轮手枪,怎么能出现在这样一个娇小柔弱的小女孩身上?

    那手枪,就是由一个成年人握在手里,也会觉得沉重,更别说开枪了。

    开枪那恐怖的后坐力,一不小心,也会让自己的手腕骨折。

    张凡缓缓走上前来,一把把安优抱在怀里,拿过安优手里的左轮手枪,收了起来:“小孩子不要玩枪这么危险的东西,走火了怎么办?”

    安优不情愿的撅起了嘴,说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枪法吗?我的枪法可是很准的。”

    “当然不是了,安优什么都是最棒的。”张凡笑道:“只是地球和你老家不一样,私藏枪支,是犯法的。”

    这是出于对安优的保护。张凡知道,安优蛮横惯了,冲动起来,极有可能一枪崩了金千万。

    金千万必须死,但是张凡并不希望杀他的人是安优。

    恶人,应该自己来做。

    张凡轻轻叹气,看向金千万,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

    金千万一脸惊恐的看着这对父女,早已吓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一对什么父女,父亲这么凶猛也就罢了,女儿也这么凶猛?!

    如果早知道女儿是个定时炸弹,打死他都不会做这份差事。

    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朝大厂房的出口逃去。

    张凡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管,然后狠狠砸向金千万的后膝盖。

    砰!

    金千万应声倒地,捂着断了的一条腿,想要继续逃,可是张凡和安优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见已经逃不了了,金千万的表情再次变得扭曲起来,凶狠的说道:“张凡,你害怕被人追杀吗?”

    张凡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淡淡的看着金千万,等他继续说下去。

    “咳咳。”

    金千万的嘴角里溢出鲜血,可是脸上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那是一个大家族,就算我这次我死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带走你的女儿。中止一段仇怨的最好方法就是用鲜血灌溉。”

    张凡面无表情,走近两步,反问道:“这就是你的威胁吗?”

    “……”

    话音刚落,张凡就抓住了金千万的喉咙,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然后拖着他朝下雨的天台走去。

    天台边缘,张凡拎着金千万将他丢到栏杆外面,双脚悬空。

    “呼呼——”

    大片大片的冷风吹来,将他的衣服吹得簌簌作响,他的两条腿剧烈挣扎着。天台距离地面足足有十几米,雨中的树木渺小的就如蚂蚁一般。

    金千万吓得脸上颜色由白转紫,被吓的。

    张凡虽然抓住了金千万的脖子,但是并没用力,所以也被不存在呼吸不了的情况,他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吓的。

    尤其是张凡扼着他脖子的手掌越来越松,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往下滑,他的两条腿晃动的频率越来越厉害,终于,他嘴里撕心裂肺的嘶吼着:“不要——不要——”

    看着一脸惊恐的金千万,张凡笑了,说道:“这才是威胁。”

    说完,便一松开手,金千万就从天台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