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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面容出现在发黄的相片上,但,是她却又不是她……

    我脑子乱极了,仿佛有一群蜜蜂在脑子里嗡嗡嗡嗡乱撞,神经崩断而又连续,以前的记忆瞬间如同潮水般喷涌而出。渐渐的我的呼吸不再急促,冷汗虽然不断往外冒,但心绪却平复了下来。慢慢的,我找到了,我和她的那一段日子——几乎被过去尘封的那一点点记忆。

    那是一个没有雨的夜,夏风习习。我和她坐在散尽余热的草地上,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俩的身体靠得很近。

    我如同去看电影般,观看别人的生活,尽管里面的人物我都非常熟悉。

    她的长发遮住了侧脸,那时的我并没有去注意她的表情,而是专心致志的捣蚂蚁窝,让蚂蚁它们四处慌乱逃命,我的眼睛渐渐散光,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直发呆。她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可是我却没有听进一句话,她似乎急了,语气加重,语速急快,但我依然听不懂她说什么,又或者那时的我根本不想去听。

    不知道为什么,她顿住了,接着就是无声的沉默。我转过头的同时,她一把揽着我的身子,似乎在哭,水滴一点点打在我的脸上。

    此时的她如同蚂蚁一般慌乱无措,只能用哭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我一直不说话,想表达意思也只是挥动手,与哑巴没什么区别。

    我抬起头,看到了不一样的她,或者这本来就是她的原貌,只不过在学校的时候变丑了,她原本就很美。为什么要特意变丑?我现在不知道,似乎以前是知道的。就好像考试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以前解过的一道题,但怎么想也想不出解法来。

    秘密,她真正的容貌除了我以外就没人见过,至少我可以这么认为。但现如今,这个秘密却出现在这里,毫无理由、毫无征兆——就拿在我的手上。

    我的思路渐渐清晰,用反推法探知相片后面的故事:她突然出现,后来死亡,期间只有四年,或者说我毕业后的那一年她死了。她死后几年,我才从同学口中得知这个噩耗。她死前肯定是原来出现时的面貌,也就是说,村里没人知道她的故事,只知道她以支教身份出现。而那两个广东人又怎么以村民的言论为借口,来说明她的死?其中逻辑就出现了原则性的错误,那两个广东人分明在说谎,可问题又来了,相片是他们带来的,而又是让我给捡回来,巧合之中让我发现了他们的错误?如果是这样思路,暗示我知道这个错误的他们肯定认识她,至少知道她的来历。既然知道了她的来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非得引我进洞寻找?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暂放下前面的猜想,就有了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伪装后的容貌是怎么样的,与我相识的场景就是无意中发生的,而告诉他们相片女孩已死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村民”,和我一样,也知道了这个秘密。转换思维,那特殊的“村民”就是知道她来历的人。二是他们已经知道我已经了解的东西,而且故意引导我,如此隐秘,怕是有所顾忌。

    如此一来就分为有目的性和无目的性,然而不管有目的或者无目的性,这相片就是关键所在,只要知道相片哪来的,那么就能摸清了她的过去,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管怎么样,相片都不能交还给他们。倒不是全出自私心,而是其中真的可能就暗含了她的过去,我来到这里的初衷也正是于此——她的过去,或者说是我和她共同的过去——消失的记忆。

    理清思路的我,收好相片后,一点点退出狭窄的水洞。

    然而当我全身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凉亭空荡荡的,雨并没有停,却没了那两个人的身影,我心生疑虑地走进凉亭,地板上的鞋印很乱但仔细看却能看出来,除了那两人的运动鞋印与板鞋印的外,就没有其余鞋印。

    我想不出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连我也不通知就走了,走得非常匆忙,什么也没有留下。然而真正让我在意的是,我的衣服也不见了……

    回想起来,浑身上下全是淤泥,尽管有几层的纱布包着伤口,但还是弄得十分痒。幸好接住雨水擦洗身上的淤泥,不然我就得用浑浊溪水洗澡了。

    拉紧皮带,整装待发,尽管看去,我像是条流浪犬。

    接下来的事非常明确,回到诊所,找到阿勒。可能阿勒就是解决相片问题的存在,尽管可能性不大,但我觉得我必须要去问清楚。或许他知道,我毕业后的那一年,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

    幸好是在炎热的夏天,不然湿成这样,必然患病。

    没了深入思考的我仿佛恢复正常人状态,开始怨天尤人,用恶毒的语言咒骂拿走我衣服的人,咒骂没说就来的雨,咒骂那班车司机……这样的我才是正常的我,我不喜欢用逻辑探索人性,但已经遇到,我就不得不挖空心思,考虑将来的事——有利于我的事。

    老爹喝醉了酒就跟我叨叨说很多关于人格之类不着调的东西,还瞪着我说过,我这样的人只能戴着面具生活、戴着面具死去,看不清自己,等我意识到要脱下面具的时候,就是堕入地狱的时候。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老爹也就不再说胡话了,但他教我写字让我懂得的第一样东西不是“爸爸”或者“妈妈”,而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亲生父亲会这样对我,不过真的可以看出他不喜欢我的事实。我常常在想,莫非我是他抽到安慰奖送的,要不然他怎么看我怎么不爽?

    忽然一辆摩的从我的身边呼啸而过,溅起的水花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还没达到动作超出意识的速度,眼睁睁看着全身被脏水刷了一遍。

    祸不单行啊,原本我心里就窝火,这回更是怒火中烧,瞬间抄起脚边的石头,可待我看清那是一辆警车时,我当时就懵了。偏就在这时,我的动作速度远超意识速度,当我后悔时,那石头已经在警察后面跟随。不过还好,我没有用太大的力气,石头明显后劲不足,已经有认命降落的趋势。命运总在不经意间回了下头,警察刹车,单脚落地,摘下头盔,甩过了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

    “混蛋啊你,竟然袭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