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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满屋子恶鬼壁画,对红线说:“你不会想告诉我,这就是那间屋子吧?”

红线点了点头:“这些年,我一直跟着师兄降妖除魔,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全都是鬼的屋子,直到今天,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心惊肉跳,有一种要发生大事的预感。我想,应该就是这里吧……”

我挠了挠头:“这么玄?爻卦算命,这种东西可信吗?也许你师父只是吹吹牛而已。”

红线不满的冲我嚷了一句:“喂,你现在不仅诋毁我师兄,还要开始诋毁我师父了是不是?”

我连忙摆了摆手:“你可别嚷嚷了,万一把别人惊动了怎么办?”

红线冷哼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的盯着那间屋子。

我等得不耐烦了,催促她说:“那咱们要不要进去?”

红线认真的看了我一眼:“这是宿命,逃不掉的。我只能进去。你也一块进来吧。”

她见我神色犹豫,不满的说:“你放心,不会有危险的,这只是一个契机而已,如果没有那只卦,我根本不会关注这样的房间。”

随后,她郑重的整了整衣服,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和我一块向里面走。

进屋时候,我在墙上找到开关,按了两下,灯并没有亮。

红线端起蜡烛,在周围不住的打量,而我的手握紧了断剑,聚精会神的等了一会,果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来红线说的没错,这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契机,并没有危险。

这时候我才有心思仔细观察这间屋子。

在门外的时候,我们看到屋子的墙壁上画满了恶鬼,等进了屋子我才发现,不仅仅是墙壁上,在地板上,头顶上,也全是恐怖画面。

一旦进了这间屋子,就好像被恶鬼包围了,他们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盯着你,让你无处可逃。

红线一边看墙上的壁画,一边嘀咕着说:“侯赢呢?难道不在这里?那么蜡烛是谁点的?”

她举着蜡烛在墙上照了照,忽然叫了一声:“色即是空,他怎么也在?”

我顿时一愣:“什么色即是空?”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墙上的某一只恶鬼很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似得,我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了,是白天时候,调戏红线的那一个精神病人。

所有的恶鬼,他们的脸都是医院中的人物,有病人,有医生,我甚至找到了钱院长。

与白天的安静平和不同,这些人被画到墙上之后,全都面目狰狞,一脸贪婪。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对红线说:“熟人被画成恶鬼,视觉冲击太大了,我现在觉得这些壁画更可怕了。”

红线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挠了挠头:“这些画是侯赢画的吗?不知道有没有把咱们两个画进去。”

我听了这话心想:“红线真是个变态啊,被人画成恶鬼也不嫌晦气。”

红线举着蜡烛,趴在墙上寻找自己的画像,而我忽然觉得后背有些不自在,像是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在盯着我看。

我慢慢地回头,发现我自己正在站在身后,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好在我很快发现,那只是一幅画罢了。

我松了口气,心想:“到底是谁在画画?画的这么逼真。”

画中的我倒在地上,正在被一群恶鬼拖行,我眼睛中流露着绝望,努力地向伸着手,似乎想要从壁画中钻出来。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就感觉心里发堵,好像我真的坠入到画中地狱了一样。

红线见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端着蜡烛走了过来,惊喜的说:“没想到你还真的在这里。不过……我在哪呢?”

我在旁边照了照,指着墙角说:“好像在那里。”

在角落当中,画着一个老和尚,这老和尚用满是伤口的手指在墙上勾勒了一半,鲜血淌出来,正好画了红线长裙的轮廓。

红线挠了挠头:“原来我还没有画完,不过这个老和尚是谁?在画里面画画,有意思。”

她端着蜡烛凑过去看,谁知道阴影中的老和尚忽然抖了抖肩膀,转过身子来了。

这一下突如其来,就算是一向大胆的红线都受不了,大叫了一声,随手一抛,把蜡烛向老和尚扔出去了。

红线吓得连连后退,可是我在旁边却看清楚了,这老和尚就是侯赢。他一直呆呆的站在墙角,再加上屋子太大,蜡烛的光线太暗,我们居然始终没有发现,而是把他当成了壁画。

现在他忽然活过来了,不把人吓一跳才怪。

我把蜡烛捡起来,在侯赢面前晃了晃,见他瞳孔并没有聚焦,整个人呆呆的,像是丢了魂一样。

红线走过来,气呼呼的说:“这家伙,差点把我吓死,居然躲在墙角装壁画。”

我用手在侯赢面前晃了晃:“你还认得我们吗?”

侯赢的嘴唇颤抖了两下,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我把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侯赢动了动嘴唇,低低的说:“我……我是地藏王菩萨。”

我一脸无奈的直起腰来。

红线拉住我,着急的问:“他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他说他是地藏王菩萨。”

红线咦了一声:“白天的时候,不还是日光佛吗?怎么又变成地藏王了?”

这时候,侯赢的声音大了很多,他使劲闭着眼睛,不停的念叨:“这里是地狱,你们都是鬼,所有人都是鬼,我是地藏王菩萨,我不怕鬼,我不怕……”

看来林铁关说的没错,侯赢在林家老宅见鬼之后就吓疯了。他把见到的所有东西都当成了恶鬼。

红线又满怀希望的问了几个关于白绫的问题,可是侯赢都答非所问,只是一个劲的念佛。至于白天说的什么三更册封,更是一个笑话。

我对红线说:“看见了吧?他真的疯了。”

红线失望的点了点头:“那咱们走吧?”

我有点悻悻然的说:“真想不到,我居然大半夜陪你溜进精神病院?我难道也得了精神病了?”

红线很不懂感恩的说:“那你留在这里治疗一下好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停下来了,对红线说:“这间屋子到底有什么用?那个契机,到底是什么?你师父说了吗?”

红线点了点头:“说了,但是我不告诉你。”

我摆了摆手:“我也没兴趣知道,只是无聊了随口一问。”

这时候,忽然嘎嘎几声,有三两只乌鸦从窗户里飞了进来。他们落在侯赢的头上,不停的啄他的脸。

侯赢慌乱的驱赶着乌鸦,嘴里不停的嘟囔:“妖怪又来了,恶鬼又来了。”

我快步走过去,帮他把乌鸦赶走了,然后关上了窗户。

我对红线说:“你不是乌鸦专家吗?乌鸦也吃活人?”

红线斜了我一眼:“饿极了什么不能吃?不过……现在也不是灾年,而且这几只乌鸦大老远飞过来,没必要啄一个活人啊。除非……”

红线的话让我写想起千金面的萨老头来了。我伸手拽住侯赢的衣领,用力一扯,把他的上衣脱下来了。

红线发出一声惊呼,向后退了一步。

像她这种厚脸皮的女人,惊呼当然不是因为看到了男人的身体,而是因为……侯赢的身体太过惊悚。

他的后背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个碗口大小的斑点,那是尸斑。而在后心又有一道伤口,这伤口像是被什么猛兽的爪子抓出来的,只差一点就从胸前透出来,借着烛光,我甚至能看到里面破碎的心脏。

红线握着剑柄,惊讶的话都说不完整了:“死了?他已经死了?”

我点了点头:“他死了,但是他还能说话走路,为什么?”

红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如果我师父或者师兄在的话,他们应该明白。对了,会不会是这么回事?是白绫杀了他,但是他因为太害怕了,魂魄没有散掉,反而附在肉身上,变成了行尸走肉?而林家人一直没有解开他的衣服检查,就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

我仔细看了看,低声说:“你说反了。你仔细看,他的伤口很大,也很新,应该确实是白绫造成的。但是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迹。”

红线说:“这还不简单,一定是有人帮他洗干净了。”

我摇了摇头:“既然能帮他洗澡,就不能帮他包扎一下伤口吗?”

红线不解的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帮侯赢把衣服穿上:“他是先死了,做了行尸走肉,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然后才被白绫在后心上抓了一把。如果是正常人,心脏被抓碎,早就死了,但是侯赢本来就是死人,所以他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是吓疯了。而死掉的人血液不会流动,背上出现了一个大伤口,也不会流血。”

红线点了点头:“你这个解释挺合理啊。听白荼说,你以前是做保安的,没想到破案也有一套。”

我无奈的说:“是安保,不是保安。”

红线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那还不是一样?”

我听到她的回答心中一涩,因为我想起木夭来了,当初她也是这么说的。

林家人的事越来越混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理顺清楚,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到狐丘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