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饭就做好了。院子里飘来一阵一阵的香味。落落围在赵万年的身边叽叽喳喳地特别开心，还帮着拿碗筷。肘子也在桌子下面撒欢地跑来跑去。

赵万年把最后的热乎乎的肉汤端上桌子，就让落落去房后鱼塘找万财他们过来吃饭。桌子上有玉米大饼子，还有玉米糊糊。还有炒的山野菜干，还有一盆带着油星的肉汤。

赵万年兄弟俩，张万财还有五个村民加上落落，九个人，挤在小方桌面前，痛快地吃饭。这些人也是很久没有见过油星了。虽然是顿早饭，也是吃的开心极了，热闹极了。

肚子填饱了，张万财也开始话多了起来，

“大哥，我知道我原来对不起你，你落难的时候兄弟没拉你一把。可是你也知道，我也是自身难保啊，我有活生生七个孩子要养活啊，我不能不顾着孩子啊。还有那个母老虎，那个时候，我要是敢跟你说句话，她肯定就趴了我的皮啊。”

这样的话，赵万年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过说道万财媳妇，赵万年打趣他，

“你昨天不是挺神勇的么？挺爷们的吗？咋了？回家没扒你皮啊？”

本来赵万年以为昨天晚上张万财走了就不会再来了，毕竟他老婆管的太严了。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按时过来了，让赵万年其实挺意外的。

“嗨，别提了。”张万财老脸一红，一米八的大汉居然都不好意思了。

“昨天晚上，我在院子里跪了半宿啊，前半宿跟你们挖鱼塘，本来就累的要死。后半宿就一直跪着，我这真是丢了半条命啊。”

几个人哄堂大笑，万财媳妇的手腕，也是全村都出名的，大家都知道他媳妇啥样，所以张万财也不藏着掖着了。

“那你还敢来，你这不是找死么，今天晚上回去不得跪一整晚啊。”几个人接着问他。

“怕啥？我今天早上跟她说了，我来跟我兄弟干活，一天能挣五毛钱呢，我把昨天的五毛钱都给她了。那婆娘马上乐的跟朵花似的。”

“然后就让你进屋上炕了？哈哈哈……”几个村名浮想联翩的笑着。

“哪有啊，连屋都没让我进，就给我打发出来了，让我早点来你这里挣今天的五毛钱，别让你等着急了。这不，这肉还是她让我给你拿的。她说，让我好好跟着你干。”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对于张万财的话，赵万年半信半疑。万财媳妇的脾气全村都知道。就算一天能挣一块钱，也不一定能让他出来瞎嘚瑟。估摸着是张万财自己的主意，怕赵万年赶他走，才这么说的。

赵万年也没深究，只要人来了就好。时间一长，万财媳妇尝到甜头也就好了。转头问了问赵万新，

“大哥，你家里爹娘都还好吧？嫂子也好吧？”

“爹娘还那样，岁数大了，我们村生产队不让出工了，就我跟你嫂子干活，他们在家偷偷地喂了几只鸡。他妈的，不知道他们家什么门风，连鸡都不下单。”

赵万年听了这话，忍住了笑意，对大哥说，

“大哥，等我把村里人的钱还完，就去看看你爹娘。这些年他们待你也不错，跟亲爹亲娘一样。咱们爹妈死的早，你就多孝顺孝顺他们二老吧。”

赵万新不可思议地看着赵万年，不敢相信这样的通情达理的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看来这弟弟真的是转性了，懂人事了。不过他说的这是啥话，等他还完钱。那不得个二三十年一辈子啊，自己的那老岳丈可等不了那么久吧。

想到这里，赵万新又摇了摇头，苦笑着不说话了。

此时张万财好像在一旁看出了门道。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万年大哥还钱得老费劲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完啊？我告诉你吧，我大哥现在老厉害了。你可别看不起他，我告诉你。我们这几个人，不是白来干活的，我们是来挣钱的。我们给万年大哥干活，一天能挣五毛钱呢。怎么样？厉害吧，他自己肯定挣的不止这个数。咋样，你是不是也想过来干活了？哈哈哈……”

张万财说完忍不住咧嘴笑笑。哎呀，虽然一晚上没怎么睡觉，但是一想到能挣钱，就开心的合不拢嘴。

“大哥，你要是着急想来干活，万年大哥一定会看在亲兄弟的份上，让你过来跟着干的，说不定还能让你跟着管事呢。”其他村民也都接着话茬往下说。

听到这话，赵万新筷子都停住了，难道自己弟弟真的发财了？不会是联合这本村的几个人来蒙自己吧？一天五毛钱，这么高的工钱，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看到赵万新不相信的样子，几个村民也大着胆子跟他讲，趁着这个时候套套近乎。

“这是真的，万年大哥从俺们村子里收鱼，收完鱼第二天就推到城里，卖给城里人，这中间就能挣钱。”

“我们都亲眼看见的，错不了。”

“那不叫卖给城里人，万年大哥可有路子了，他认识的人啊，是供销社的。都不用进城里走街串巷吆喝，俺们给送到城里，一下子就都卖给供销社的人了。”

“对就是，欠俺们几个的钱，昨天就还上了。村里其他人的，肯定也快了。”

听到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赵万新算是理清了思路。赵万年这小子是在干投机倒把的营生。这要是让政府知道了，可是轻则蹲大狱，重则掉脑袋的事情啊！不行，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要阻止他。

赵万新看着赵万年的眼睛，一脸严肃地问他，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你可不敢这么胡闹啊。你要是欠的钱太多还不上，就慢慢还。实在不行，哥哥我就是卖血，也能帮你。可是咱不能干那违法的事情啊。你要是有个好歹，落落可咋整啊。”

“大哥，没事的，我万一要是真的出事了，不是还有你呢嘛，你肯定会帮我把落落抚养长大。可是我拼这一回，要是能多挣点钱不是更好嘛。”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万新怎么劝，赵万年也死咬着一定要接着干。临走的时候，赵万新更是想直接带走落落。可是落落怎么也不肯。等赵万新走了，一行人也收拾好鱼车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