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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也叹道:“还能怎么办?自己到山上开点地,种些能吃的东西,就这样过日子呗。”

“这样啊?那她的钱从哪里来呢?

“只能是将种出来的东西,拿出一大半来,挑到镇上去卖了。”阿秀回杨二牛道。

“从你们哪儿到镇上,至少也得走上几个小时,她带着两个孩子,怎么去呀?”杨二牛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带着两个女儿的女人,如何挑着沉重的担子,走上好几个小时的山路去卖东西。

阿秀心情低落的说:“大的牵着走,小的用背带背在背上,有时,小梅姐也会将大女儿放在别人家。”

说完,阿秀见杨二牛坐在那儿一直叹气,她摇了摇头道:“杨医生,我们那里奇怪的事情多着呢,你以后就会慢慢知道的……哦,对了杨医生,小梅姐的婆婆叫朱兰英,要是她生病来找你,千万不要给她治!”

杨二牛没吭声,作为医生来说,只要是病人肯定先救治,不过他忽然想帮帮刘梅,虽然自己暂时没能力,去解决重女轻男的问题,但是至少可以减轻一下她的痛苦,于是从口袋拿出几百块钱道:“阿秀,你把这几百块钱给刘梅,她真的太苦了,快去!”

阿秀瞅着杨二牛迟疑着说:“杨医生,我们村需要帮助的嫂子太多了,你要是这样的话,只怕你会破产的。”

杨二牛连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没事,你快去吧。”

阿秀只好跑去追刘梅,等她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也不休息直接帮杨二牛做起饭来。

很快阿秀将鸡汤给炖好了,随即她又烧了一祸开水将粉条泡好,很仔细的教杨二牛煮粉条时如何掌握火候,连需要放多少水,添加多少盐巴味精都交待得清清楚楚的,然后她才放心的回家去了。

等南南中午放学来到杨二牛的卫生室,吃到鸡汤泡粉条时,别提有多开心了。杨二牛见状特意给他夹了一大块鸡肉,随即自己一边吃着,一边饶有兴趣的望着南南,狼吞虎咽吃鸡肉的样子。

看着头都快伏到碗里的南南,杨二牛有点好奇,因为上次从钟红家出来的时候,见到院落里似乎有养鸡,所以不说每天都能吃到,起码三五天也可以吃一次,为啥他还这么馋呢?

想到这里杨二牛问道:“妈妈平时都不杀鸡给你们吃的吗?”

南南头也不抬,一边夹着鸡肉往嘴里塞,一边大幅度的摇着头说:“没有……妈妈说,鸡养大了要抓到集上卖钱给我读书……哦,妈妈养了三只大母鸡,天天给我煮鸡蛋吃。”

南南觉得不讲点好吃的,有点对不起妈妈,所以特意提起了吃鸡蛋的事情。

到此时,杨二牛已经完全理解了,钟红日子过得有多无奈,拉扯两个孩子有多艰难,所遭受的空虚和寂寞又有多煎熬。

他也理解了那天晚上,钟红将手伸进自己的档里了,她实在是压抑太长日子的缘故,而不是钟红她轻浮或者太搔。

瞅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南南,杨二牛忽然心说:“要是钟红再来勾搭自己,到底该不该配合她?”

杨二牛纠结了,原本是一定会的,可是现在对于钟红的处境,他觉得再去发生关系的话,肯定不会让自己感到快乐的。

但是杨二牛从医生的角度上来分析,有很理解和明白钟红的心态,她只是想释放一下,长年累月所压抑着的需求。毕竟钟红还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不给她安慰是不行的,况且她的老公还另有女人。

不过知道了如此复杂的内容,真的做起来会完全提不起兴致,因为现在杨二牛再想起钟红的浑圆的饱满,早已没了欲望。

这是心理作祟,就连学过心理学的杨二牛,也无法将自己说服。

鸡汤泡粉条的味道的确非常好,杨二牛一边吃着,一边试着从钟红的角度,去想怎么改变她目前的窘迫状况。

去南方跟在她老公的身边,到底能不能让阿财回心转意呢?杨二牛觉得这很困难,甚至她极可能会受不了阿财的冷待,而愤然返回到这穷乡僻壤。到那个时候,钟红的男人就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了她,甚至连两个孩子的生活费也不会再寄了。那么在这种状态下的钟红,会想到用法律的武器,来解除与阿财的婚姻关系吗?会为自己和孩子讨还一个公道吗?

如果会的话,那钟红就将是单身母亲了,那她要再调戏自己的话,事情就变的轻松了。

没有阿财这个乱七八糟的人,似乎自己也就没什么负担了,但是自己如果和她发生关系,以后是不是还得照顾钟红和两个孩子呢?

如果是这样,那和她发生关系就是一种责任,那对自己来说又是难以跨越的,自己总不可能跟离婚之人结婚吧,毕竟自己还没结过婚。

鉴于不确定因素过多,杨二牛打算放弃和钟红发生关系,另外鉴于可预知的结果,他很想劝钟红不要去南方找阿财。

不过这种话,杨二牛深知不该由自己讲出口来,毕竟钟红是去找自己的老公,纵然是一片好意,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对钟红那么讲。

而且杨二牛觉得没有看到阿财的狠心,钟红肯定会对自己老公抱有幻想,毕竟俩人还有两个孩子呢。

想到这里,杨二牛瞥了一眼还在吃的南南,忽然意识到了,钟红若是跟阿财离婚的话,两个孩子极可能判一人带一个。到时最有极有可能,离开钟红身边的孩子,就是眼前的南南。

这种母子生离死别的场面,钟红肯定经受不住,而且还有别后的思念,就更摧残人了。

越想,杨二牛越觉得钟红可怜。

从钟红想到遭遇更为悲惨的刘梅,杨二牛医生的慈悲心无限涌出,这个世界对女人太残忍了,可是自己却没办法彻底帮助她们。

明天自己就要回县城了,她们可怜的生活还要继续,而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拯救被拐卖的留守女人。

杨二牛感觉很累,可是不做的话,又觉得愧对自己的良心。

大学期间,听老师说过一句,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而自己现在的能力超出常人,自然要负起责任来,这可能是每个做医生,期初心里都有的使命感吧。

正在感想着,南南用手背抹一下嘴巴,眼睛依依不舍的盯着碗里的鸡肉道:“我吃饱了,要去上学了。”

见南南都吃了三大碗的鸡汤泡粉条,目光还停留在鸡肉上,于是起身找了个袋子夹起几块鸡肉,放到里面递给南南道:“路上小心些,时间还早来得及,别走得太急了。这些拿着,课间饿了吃,上课千万别偷吃哦。”

南南很乖的点点头,然后开心的背起书包小跑了出去。

杨二牛来到卫生室门口,瞅着南南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他这才回到小饭桌旁,收拾起桌面来。

这时,忽然卫生室外面传来了女人着急的喊声:“杨医生……快来救命啊!”

杨二牛一听,赶紧丢下碗筷跑了出去。

原来是两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扶着一位中年女人来看病,瞅样子,应该是急病了。

通过询问得知,这患病的中年女人,昨晚吃了过夜的饭菜,今早起来就感觉肠胃咕咕着,非常的难受。她想着忍忍可能就过去了,结果忍到这个时候肚子越来越疼,这才叫上两位邻居,扶她奔到了这里。

经过检查是闹肚子引起的结肠炎,没什么特别的,几乎跟感冒是差不多的。

杨二牛轻车熟路的开好了方子,回身配好药,从开水瓶里倒出半碗开水,两只碗相互倒着吹着,感觉温度适合了,才递到病人手上,回手从桌面取包药解开说:“先服下这包,接下来每隔四个小时,就服用一包。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二十五,你下午四点二十五再服第二包。”

讲完,杨二牛坐回到位置上,拿出病例单问:“姓名,年龄,住址。”

服下了药,病人抬起头来,眼睛虚弱的望着杨二牛回答:“朱兰英,四十一岁,莲子沟的。”

听到朱兰英这三个字,杨二牛的神经似乎遭了一下鞭笞,顿时一紧,这才认真的打量起,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来。

虽然已经是奔四的山村妇女,不过这个女人显然保养得极好,细皮嫩肉的,而且还有修过眉毛的痕迹。

看着还算面善的女人,难道她就是阿秀说的,欺负刘梅的恶婆婆吗?

为了确认不是重名,杨二牛故意抱怨道:“都这么严重了,怎么才送过来,她老公干嘛去了?”

听医生这么问,朱兰英的邻居开口说:“她老公早就过世了,她儿子又在外地工作,家里就她一个人。”

已经基本吻合了,杨二牛确认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就是刘梅的恶婆婆。

随即杨二牛皱起了眉头,他一边故意在计算器上一阵胡按,一边想着刘梅的悲惨遭遇,作为医生不治病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小惩戒一下她,于是一横心脱口道:“一共一百五十八块钱。”

无论是城里还是农村,大家都很敬畏医生,特别是极度缺乏医疗资源的山区,更是将医生当做活菩萨。所以朱兰英心里虽觉得很贵,还是毫不犹豫的从裤袋子里掏出一叠钱,看样子应该四五百块,她从中拿出一百六递给了杨二牛。

他接过来放到抽屉里去,找了两枚一元的硬币放到桌面上,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叮嘱着:“一定要按时服药,否则病情会加重的。”

朱兰英点点头,随即被她的邻居扶了出去,杨二牛见状急忙又拿出了一张方子来。他飞速的写下了十二块五的药价后,归档到以前的方子夹里去,随即将一百六十块的那张方子,给撕毁扔进了垃圾桶。

多收了病人一百多块钱,杨二牛这是第一次昧良心,同样也是头一次违背医生的职业道德,但随即自我安慰了起来:“这多收的一百多块钱,抽空让阿秀送给刘梅,就当是朱兰英应该给刘梅的补偿好了。”

这么一想,杨二牛顿时心安理得起来,乐颠颠的哼着歌儿,似乎又做了一件大好事一般。

没过多久陆续又接诊了几个病人,等都搞定了天也开始暗了下来,望着墙上的小钟表,眼看都快七点了,钟红怎么还没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