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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普贤德府上的书房内,大夫人端坐在书桌后面,一仆从急忙奉上一杯茶。大夫人捧起茶杯,揭开杯盖露出一条缝隙,抿了一口茶,重又将茶杯放下。

“这茶倒是不错。”大夫人淡淡地说着,抬眸看向站在书房中央的一大一小。大的保持一贯温顺恭候的姿态,小的倚在大的身边,一副乖巧呆萌的样子。

“茶是爹前段时间从幽阳进购的,再用清晨的雨露冲泡,自然是好。”皇普贤德淡笑地说道。

大夫人冷眉扫了皇普贤德一眼,心下有些不快。平南侯总共有四个儿子,就属皇普贤德最小。再加上现在皇普贤德年纪还小,又生性温厚恭顺,按道理说应该不会成为任何威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皇普贤德露出这种淡然处之的笑容,就会让她产生一种隐隐的危机感。

她看不懂他。那淡然笑容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哼,贤德。你倒是翅膀长硬了,敢跟大娘作对了?”自始至终,大夫人正眼都没有瞧轻舞一眼,但是轻舞凭着多年敏锐的直觉知道,这个大夫人是冲着她来的。

轻舞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古人就是这么多道道,说句话都拐弯抹角的,能把人绕死。轻舞抬眼看向身边的皇普贤德,那淡然处之的定力绝非一般少年所为,等他羽翼丰满,必将有所作为吧。

“贤德不敢,只是轻舞有伤在身,不便行走多路。没曾想倒劳烦大娘亲自来了。”皇普贤德恭顺地说道。

大夫人冷哼一声,她微皱眉头将目光转向一直一语不发的轻舞身上,一身素衣裹住那纤细瘦小的身上,白净的脸上明眸朱唇。尽管才年仅十岁尚未长开,却也隐隐可见美人坯子的模样,等她将来长大之后必将是一倾国倾城之色,也难怪皇普贤德如此上心了。

“把裤腿挽起来让我看看。”大夫人沉着声说道。

大夫人的命令轻舞哪敢不从,她用颤颤巍巍地小手将裤腿挽起,露出白皙显瘦的小腿。那白玉膏果真是一个好东西,这半个月时间皇普贤德每日都给他的小萌妹涂抹那贵重的膏药,现如今膝盖早已不见青紫淤血,只剩下一点淡淡的微红。

“看上去也不是很重,难道就走不了路了?”大夫人挑眉,不以为然地说道。

“大娘说的是,其实轻舞好的那样快,也是白玉膏的功劳。”

好一个见招拆招,轻舞敏锐地察觉到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这古人的宅斗技巧她算是见识到了。

大夫人一听到白玉膏三个字,身躯明显地一震,她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愠怒地瞪了皇普贤德一眼,皇普贤德依然淡笑应对,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架势。

要说这白玉膏的来历,可是圣上念平南侯府的功绩,特赐予的圣品,不仅对治疗各类伤患有疗效,还可养颜肌肤。平常她们侯府中的女眷都舍不得用,没想到倒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给用了,大夫人的心都在滴血哪。

罢了,东西用就用了。眼看这小丫头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倒没必要一直待在皇普贤德的身边了。下人还是该有下人的样子,不然她平南侯府的威严何在。

“我看这轻舞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一直待在贤德的隔壁也有伤风化,还是让她回下人的房里,做好下人的本分才是。”

大夫人说这话的口气并不重,但是一字一句都透露出不可忤逆的威严。

“是,贤德谨遵大娘教诲,现在就带轻舞过去。”皇普贤德朝大夫人作揖,然后牵起轻舞的小手就朝书房外走去。

“等下。”大夫人出声阻止了皇普贤德向外的步伐,淡淡的眼光清扫过他们相牵的手,“贤德何必亲劳亲为,不就一个下人吗?让徐富带她过去就好了。”

大夫人向身边的仆从吩咐了一声,仆从领命下去了。不一会儿,徐富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一看到徐富,轻舞身躯一抖,下意识地向皇普贤德身后躲去。

“大夫人,有什么吩咐?”徐富笑得一脸谄媚,轻舞直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抖搂了。

“我看轻舞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带她回下人房里,多照顾点。”大夫人将最后一句“多照顾点”加重了语气,显然意有所指。

徐富不愧是侯府里的总管,一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从大夫人的暗示里他岂有猜不透其中意思的道理?自然心领神会,躬身答道:“是。”

尽管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轻舞还是乖乖地跟在徐富的身后走出书房。不过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轻舞故意走得很慢很慢,和徐富拉开相对较远的距离,远远落在徐富的身后。

“喂,你走快点行不行!”一离开大夫人和皇普贤德的视线,徐富回身面对着轻舞就骂开了。

尼玛,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轻舞现在是怒火中烧,要不是她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岁幼女,换做以前的她早把这个老狐狸给大卸八块了。

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轻舞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不过没关系,账先记上,以后一定要你加倍讨回来。

轻舞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去,任凭徐富怎么骂,她也只当一只狗在吠,充耳不闻。

轻舞一回到自己原来的房中,还来不及歇息,就被负责管理下人日常起居的嬷嬷叫去,除了进行一番教育批评外,还扔给她一大堆杂活,不干完活就不准吃饭。

轻舞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真是够了!这样欺负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有意思么?不用说嬷嬷会这么干肯定是徐富那个老狐狸授意的,至于那个老狐狸又是谁授意的呢?恐怕除了大夫人之外就不作他人猜想了吧。

日子就在轻舞繁忙的劳作中一天天过去,这期间皇普贤德没再出现在她面前。他在忙什么呢?有他在的时候觉得烦,这么些天不见又怪想念的。

轻舞叹了一口气,她停下扫地的动作,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开始发起呆来。

“喂,你这个下人居然在偷懒!”突兀的声音让轻舞猛地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