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段红没有着急催促唐天宝,她只是就这么靠着厨房的门,等待着。眼睛里少了几丝严肃,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她是高兴的,她为自己能拥有唐天宝这么一个董事的儿子而高兴,也为自己将来能有余梦这么一个贤惠的儿媳妇而高兴。

唐天宝假装被包子噎着了,他打了一个嗝,一边咀嚼着,一边咽着,一脸难受的样子。

“哎呀,你慢点吃,就想多久没吃过饭似的。”段红教育道。

“嗯……妈,你……是,不知道……”唐天宝一边咽着,一边说,断断续续的,“在单位饿死了。干不完活,老板就不让下班……”

“那余梦呢?她吃得上饭吗?”余梦关心地问道。

“她啊?她们女员工幸福多了,可以休息,还允许去楼下吃饭。我们这些男员工就没那么幸福了。”唐天宝还是埋怨着,只是这时埋怨的对象不同了。

“你平时多照顾着她点。”段红说。

“嗯,妈,你放心吧。我会的。”唐天宝回答道。

“对了,你先把电话告诉我。”段红又把话题绕到了电话号码上了。

“我现在没有啊。我只有她的手机。”唐天宝忽然接上来了。这个谎言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刚才还急得一筹莫展呢,现在居然忽然解决了这个难题。

为了显现出自己回答的真实性,唐天宝还多解释了一句:“我就记住了余梦的手机号,谁也记单位的座机啊,再说了,我要是在单位找她的话,我不就直接去她的办公室了吗。”

这个回答十分漂亮,让段红看不出任何的破绽。谎言说的次数多了,似乎也就成了实话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谁也判断不准确。

段红相信了唐天宝的谎言。她相信了,所以那个解释就是真的了。唐天宝端起了豆浆,和喝了一口,然后放到了桌子上。他已经吃饱了,他的肚子都感觉有点撑得慌了。

唐天宝走到了段红面前,他双手握住了段红的胳膊,说道:“妈,你早点休息吧。余梦真的没事的,有我在呢,你就放心吧。重要的是,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下楼买菜的时候,注意点路上的车辆。现在车辆多,你自己多加小心。”

“行了,你不用担心妈。”段红没有要到余梦的电话,但是她得到了儿子的关心,她的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妈,你回屋休息吧。我收拾一下碗筷。”唐天宝一边说着,一边往客厅里推段红。

“你都上一天班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刷。”余梦执意要进厨房。

“哎呀,妈,还是我来吧。我正好吃的有点多了,运动一下,要不然晚上睡不着觉,肚子胀得慌。”唐天宝说着,就把筷子和水杯放到了洗碗盘里,他顺手扭开了水龙头,凉水哗啦啦直流。

“你也早点休息。”段红说罢回了屋。

那个杯子很快就蓄满了水,从杯子里往外溢出来,还带着一点豆浆的乳白色,淡淡的。

唐天宝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脑子里想的是余梦,他的手虽然还在洗碗盘里,凉水冲击在上面,然而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余梦啊,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你一个人还好吗?唐天宝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像是在问天,又像是在问地,最后是在问自己。今天的结果,是唐天宝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他自责,他应该负全部的责任,然而,他负不了责任。因为受害者已经消失了,突然就这么消失了,仿佛空气一般,从人间蒸发了。唐天宝现在越来越想她了,他分不清这种想念是友情还是爱情,可能介乎与两者之间的暧昧吧。如果两个人都能把这段暧昧的感情当做友谊,那么他们的友谊便会地久天长;如果两个人都能够把这段暧昧的感情当做爱情的话,那么他们的爱情就会如胶似漆相敬如宾;然而,怕就怕他们两个人是一个把这种暧昧当做友谊,另一个人却把这种暧昧当做爱情,这里面总是充斥着悲伤的身影。那个受害者永远都是动了感情的人。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然而谁先开口,谁就被动了。爱情就倒向了一方。没有谁能够在爱情的战场上屡战屡胜,一路扬帆一帆风顺。失败是难免的,伤痛还是难免的。但是,智者的做法是,如果爱,请深爱,如果不爱手放开。不要搞暧昧,因为这才是最最伤人的。

唐天宝是不懂这些的。他只是害怕事情余梦这个朋友,他是把这种暧昧当做了友谊。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余梦明确地表示过了,他不喜欢她了。

但是,你不爱了,为什么手还不放开呢?这是余梦不能理解的。所以,余梦一次又一次地误会,一次又一次地觉得唐天宝是爱自己的,最后只能是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就在余梦用了最后一计,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时候,她知道了最后的结果,她也看清楚了唐天宝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唐天宝的心里是有余梦的,但是那只是友情,唐天宝的心里根本就不爱余梦。

所以,余梦选择了离开。

这个决定是她痛定思痛咬了咬牙下定的决心。说不伤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曾经深爱过;说伤痛欲绝,伤心得要死要活死去活来,那也是假的,毕竟她被伤害过好几次了,她的心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为了自己的感受,一味地去爱,敢爱敢恨的傻丫头了。

唐天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是感觉自己的心里很烦躁,除了余梦的事,让他闹心以外,他的谎言也危在旦夕了,他不可能一直瞒着段红。毕竟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段红早晚都会知道这件事的。

唐天宝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余梦,但是人海茫茫,要找到余梦又谈何容易呢?余梦一定是自己躲起来了,她肯定也不会让唐天宝找到的。所以,寻找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

不寻找又能怎么办呢?找人代替?肯定不行。唐天宝想着,自己又没有跟段红说余梦失踪的事,而且余梦还怀孕了,在这个时候,唐天宝突然换了一个女人——哪怕只是找一个女人假装是自己的女人——代替一下,那也不行啊。这种抛弃妻子始乱终弃的罪名,唐天宝是背不起的。

最近这段时间,唐天宝也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谢敏对他也疏远了。她正在忙自己公司的事,没有时间顾忌唐天宝在干什么了。这段时间,李波经常进出谢敏的办公室,唐天宝不是不知道,但是他能怎么办?他也顾不上这些了。所有的事情都偏偏巧合似的赶到了一块了,他已经焦头烂额了。

夜已经深了,月光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洒在屋子里,仿佛触动季节一片薄薄的晨霜。月明星稀,天空是深灰色的,楼宇间亮堂堂的。万家灯火早已经熄灭了,屋子里有些热,唐天宝睡不着觉,他穿上了拖鞋,走到了窗口,望着明月,他多么希望明月能够告诉他余梦的下落,此时的余梦在哪里呢?她是否也在举头看着同一个明月,思念着同一个人呢?

此时的余梦,正在床上。

“脱下裤子!”一个操着一口河南方言的汉子,一脸狰狞地对着余梦嚎道。

河南汉子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浓密的络腮胡请,他喝过酒了,所以满脸通红。一张嘴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刺鼻的酒臭味。他的牙齿上还沾着一小块青葱叶,让人恶心。

这是余梦的第一个“客户”。

她只是想报复,却没有想到怎么做受伤害的都是自己。

说话间,河南汉子已经把自己的上衣脱的干干净净了,他的胸口处有着和胡须同样浓密乌黑的毛发,长长地,卷曲着。他的两个乳,房一颤一颤的,黑色的乳晕上有一卷长长的汗毛,几乎都要盖住他那小小的乳.头了。由于肥胖,他的乳,房应该能算得上A罩杯了。他的肚子更是圆实,光滑如玉,鼓鼓的,如同一个皮球。

余梦不喜欢这样的男人,更不想把自己的身子给了这个男人。她甚至开始想,自己怎么就来到这种地方提供这种违法的服务了呢?

余梦开始后悔,开始憎恨起自己来,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她始终没有脱衣服,她在等待着,幻想着,她希望此时唐天宝能够破门而入,对着这个一脸坏笑跪在床上的河南侉子饱以老拳。

幻想毕竟是幻想。这一切都已经晚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可就难了。

余梦紧张着,浑身哆嗦着,她慢慢地往后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她要尽量和这个河南醉汉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双手交叉在自己的胸前,此时能自我保护的方法也只有努力使自己变小,减小自己的目标。

这些都没有用,余梦在下,也不可能像老鼠一样逃出这个逼仄的房间。

河南汉子已经长着大嘴,支出了獠牙。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他已经等不及了。他开始行动了,他匍匐在床上,一步一步地朝着曲卷在床头一角的余梦进攻,他是缓慢的,仿佛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