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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梦怀孕了!

这个好消息在唐天宝看来,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给了唐天宝当头一棒。

“不会的,不可能!”唐天宝绝对不敢相信事实,他惊诧着,双眼睖睁,整个人傻住了。

唐天宝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他掏出了香烟,又看了余梦一眼,最后又无奈地把香烟装到了口袋里。

“余梦,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不相信。但是,咱们昨天才那什么,不可能今天你就怀孕了吧?这也太快了吧……”

余梦的脸上显然已经写满了愠色,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说:“三十天前呢?三十五天前呢?四十天前呢?你在做什么?前几天那一次是最危险的……”余梦说着脸上已经淌出了泪水,泪水沿着脸颊上原有的泪痕源源不断地流到了枕边上。这时,唐天宝已经注意到了,余梦的枕头已经湿成了一片。

唐天宝的心碎了,破碎不堪。没错是自己做的,但是自己做的,作为一个男人就要敢于担当,自己又……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的人生似乎已经画上了句号。他的爱情,他的后半生的那个伴侣就是余梦了?他不甘心。他还没有所谓的真正的恋爱,他不甘心自己的将来就这么被余梦“阻截”了。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这个是事实。已经一个多月了。”余梦说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似乎对唐天宝完全失望了,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能不能担当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唐天宝咬了咬牙,目前只有一个办法吧。

他狠狠地咬着牙,似乎要咬掉什么东西,他的思想在作斗争,是那种自相矛盾的斗争,是自己在和自己做斗争。他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他心里有一个办法,——这是一个伤害了余梦的办法。不,应该说这是一个牺牲了余梦的办法。只有牺牲了她一个人才能成全两个人。唐天宝的幸福就必须建立在余梦的痛苦之上。仿佛余梦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是来“服务于”唐天宝的,就注定了,让唐天宝伤害的。凭什么啊?他唐天宝是谁啊?余梦是倔强的,尤其是在“孩子”这件事上。

“要不?要不……”唐天宝把一支香烟叼在了嘴上,他没有点燃,只是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在他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时候,他更喜欢点燃一支香烟,然而此时的他不能吸烟,他知道这是在病房里,医院是有规定的。更重要的是,孕妇病号余梦还躺在床上,他更不能在余梦面前吸烟了。那不是诚心要害她吗?但是,自己现在的想法就不是害她吗?

唐天宝越来越觉得自己恶心,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衣冠禽兽,自己明明不喜欢余梦干嘛还为了那一时的欢乐要和她做那事,做就做吧,干嘛越来越大胆,行事前连安全措施都不准备了?自己简直不是人,唐天宝简直不是人啊!唐天宝在心里谩骂着自己,谩骂着这个犯下了弥天大罪的恶人,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他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唯一能让他感到欣慰的办法就是余梦把孩子做流产。但是这话,他唐天宝不能说,最好是余梦提出来。他说出来简直就太禽兽不如了。如果说,自己不喜欢余梦还和她做了那种事是自己的罪过的话,那么自己在余梦的怀孕的时候再提出让她去做流产,那么更是罪过了,罄竹难书。虽然中国近代文学史上有一位著名的诗人,这么做过。这个人便是徐志摩,他不喜欢张幼仪,却频频和她做.爱,张幼仪在伦敦怀孕时,徐志摩又让张幼仪去打胎。但是问题是人家徐志摩毕竟是和张幼仪结了婚的。而自己呢?自己和余梦没有结婚啊!

唐天宝能做的只有等待,他希望余梦开口,他希望余梦自己会主动提出来,然后自己否决,余梦再一次提出,并且坚决要求打胎。只有这样,唐天宝的良心上才能略微安慰一些。

唐天宝不是女人,他自然不知道女人打胎的痛苦。他更不了解女人,他把事情想得似乎过于完美了。余梦不是傻子,虽然有时候也犯傻犯糊涂,但是在“孩子”这件事上,她不傻。

两个人一直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了。唐天宝在等着余梦说话,而余梦在等着唐天宝说话。最后时间无声无息地溜走了,谁也没有说话,余梦的困意袭来了;唐天宝的困意也袭来了。

唐天宝就这么趴在了余梦的病床前,睡着了。

这一幕,被段红看到了。她以为两个人好上了。她的心里是有数的。她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这给余梦和唐天宝两个人订婚的事了。唐天宝前一段时间拿到的奖金,也正好可以用到为两个人订婚的事上。那些钱是唐天宝留给段红,说过几天自己请假,带着母亲到三亚去玩一圈,散散心。段红自然知道享受,但是可不是现在,自己还不老,还不到坐享其成的年纪,更何况,她有一桩心事未了。那就是为自己的“儿子”完婚。这是当父母的都有的心事。

段红这么想着,脸上浮现出了笑容。那是久违的笑容,从唐大奎走了以后,她段红几乎都没有笑过,脸上总是板着,仿佛一块铁板。但是,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笑了,准确地说应该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让自己笑了。那段阴霾的日子过去了,前面是曙光,是美好的新生活,她的生活看到了阳光了,就在前方,就在自己的脚下。她愿意向着阳光迈出自己的脚步。

段红一直在病房外面的那一排座椅上等着,等着两个人醒来,她决定给他们布置任务,虽然前几天自己已经布置过了,她还要重复,她乐于重复。

过了半个多小时,护士来了。段红“拦”住了护士。

“她睡了,对了大夫,我儿媳妇没什么大事吧?”段红毫不犹豫地把余梦称作为自己的儿媳妇了。

护士小姐笑了笑,明媚皓齿。

“您儿媳妇真漂亮。”护士小姐夸赞道。

“嘿嘿,谢谢谢谢,他们就快要结婚了。”段红已经自作主张了,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

“大娘,我不能跟你聊了,我要去看看输液瓶,这时要换液了。”护士说着就轻轻地推开了“728号”病房的门。

护士径直地走到了病床前,那瓶葡萄糖瓶里冒了最后一个气泡后,再也不冒了,透明的药液沿着输液管流了下来。护士熟练地把这个空瓶拔了下来,然后套上了空瓶旁边的那瓶盐水。那个瓶比原来的小的一半,颜色有些发黄。

换液的时候,余梦醒了。这时护士已经把输液管插到了那个小瓶上了。药液已经开始流淌了,护士调了一下,药液流的慢了许多。

“小余啊,你醒了啊?”段红凑到了余梦的头前说。

“阿姨,我要去卫生间。”余梦看着段红说,她的声音有些娇气,仿佛在对自己的母亲说。

但是,她知道段红不是自己的母亲,因为唐天宝不要自己。

这时,护士看了段红一下,段红的脸上瞬间红了,仿佛熟透了的红富士苹果。护士并没有“揭穿”段红,而是处于职业性,警告了余梦一句:“小心点啊,别跑液了。”

护士说完就离开了,段红的脸色渐渐平缓下来,她扶起了余梦。可能是刚输完了液的原因,余梦感觉自己的腹部胀得慌,她必须要去趟卫生间,她憋得难受,她就是被一泡尿憋醒的。段红从挂液架上拿下了那个输液瓶,高高地举着。另一手扶着余梦,她显得有些费劲。余梦看出来了,说:“阿姨,你不用扶我了,你只帮我那输液瓶吧。”

段红不答应,但是自己也确实两边不顾不过来了。这时唐天宝还趴在床边上打着鼾声。段红伸出腿踹了唐天宝一脚,但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像一头死猪似的,在那里呼呼大睡着。

没有办法,段红只能自己来。她尽量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输液瓶上,护士刚才那句话,她还记得。

两个人缓缓地走到了卫生间门口。这时,段红忽然感觉自己来扶余梦就对了,女厕只有女人才能进的。如果让唐天宝来,他就只能在门外面等着了。余梦也不避讳什么,都是女人,只要是女人都有,更何况,她的腹部是真的憋得慌,她一只手慢慢地脱下了自己的裤子,蹲下了。

顿时响起了一阵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水流湍急,水势汹涌。段红是过来了,她懂得从一个女人的“流水声”中判断一个女人。“流水声”分为宽和窄,急和缓,这基本上与女性那里的宽窄有关系,还有女人的气血有关系。水声大,水势凶猛的,如若滚滚长江,必然是健康的;相反,那种“流水声”是淅淅沥沥的,仿佛毛毛雨过后屋檐上的水滴,肯定是气血不足,身体状况一定不行。

段红又笑了,她的笑没有写在脸上,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会心的笑,满足的笑。

余梦完事后,段红一只手高高地举着那个输液瓶,另一只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手帕纸,递给了余梦。

这时,余梦已经站起来了,她本来想提上裤子就算了,也不擦了,但是段红已经把纸巾递了过来。她没有拒绝,她过来了纸巾。

段红什么都看见了,美!她在心里邪恶地赞叹道。病不讳医,病不讳人。余梦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还是有些不好意,她又把腰弯下了,身子向前倾着,尽量挡住段红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