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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儿敏感又小心的样子让他犹豫了片刻,傅一帆把落在脚边的篮球抱起,两只手左右交替把玩着,目光却怔怔地看着她越来越低的脑袋,以及那双在夕阳下红得不像话的耳朵。

    “可以吗?”安祈祎见他不说话,双眼里满是失落,小心翼翼地开口。

    傅一帆将书包提了提,转过身不动声色地就像前走去,“说好了就到门口啊,多一步都不行。”

    安祈祎明白这不过是出于他的不好拒绝,因为她知道傅一帆的一个善良到不会让任何人感到为难的人,可她胸口的某个位置还是止不住地泛起涟漪。

    “同学?发什么呆呢?”

    听闻声音抬头时,傅一帆的身影已经隔了老远,安祈祎顾不上再想些有的没的,匆匆抬脚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追上去,“来了!”

    安祈祎难得含笑的双眼闪烁着水光,亦步亦趋地跟在傅一帆身后,虽然他表面上对此事十分介意,却还是会注意着她的步履,刻意放慢步调。

    安祈祎知道,或许他这样的温柔只是因为习以为常的礼貌,可在她的心里只会把这份温暖放大十倍,粉饰对他的一切幻想,虽然他对初次见面一点都没有印象,她觉得难过的同时也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即便,那是她永恒珍藏的独家记忆。

    眼看就到校门口,傅一帆果真就站在自动门框内,一步都不打算多迈出,“同学到了。”

    “……嗯。”

    虽然嘴上是这么答应着,可她却依旧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傅一帆叹了口气,“家在哪?”

    “在……啊?”安祈祎有些震惊地抬头,想要查明他说这话的原由。

    “时间也不早了,要是你在路上出个意外,我可是头号嫌疑人,诺,门卫大叔可是看见我和你在一块儿了的。”傅一帆说完后还扭头朝着门卫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安祈祎明了地点点头,随即笑开说道:“没事,你放心吧,我一向都很晚才回家,不会有意外的。”

    “说出去的话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傅一帆有些认真地说道。

    安祈祎揪着裙摆有些崩溃地垂下头,过了一秒倏地抬头,不羞不臊地开口:“如果你今天陪我回家了,那往后都要送!否则明天当我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就会变得不习惯,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

    傅一帆有些不耐地提高音量,不容拒绝地说道:“地址。”

    安祈祎白了一眼,“不知道。”

    眼见男孩儿的表情以最快的速度从白到黑,安祈祎无辜地瞪大眼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地方!我只是记得该坐几路公车,该怎么走而已,一个连具体地名都叫不出来的地方,总之我家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想象得到的。”

    傅一帆偏着头,聪明如他又怎么听不懂女孩儿话里的潜台词,“那我跟在你后面走总行了吧?”

    “有人跟着的感觉很奇怪,我不喜欢。”安祈祎别扭地把头扭朝一边,不敢再看他此刻是个什么表情,反正无论如何是不会好的。

    傅一帆似乎是从来没见过这么麻烦的人,一句话也不说,上前几步就直接扯着她的书包肩带,往前面拖着走。

    “喂!傅一帆你!”安祈祎急忙抽出手想要摆脱控制,原本还可以靠着书包的作用挡一挡,此时此刻估计什么都露出来了,想到这里安祈祎不由得有些绝望。

    傅一帆不顾她的挣扎,自顾自地说道:“校门口总共就两条分岔路,你之前提到坐公车,那么就是向上走,市一中周围只有这么一个站台。”

    好在此时时间已经晚了,校门外放眼望去也见不到什么学生,只有三三两两地行人路过,谁也不会注意到这边。夕阳占据着整条街道,光辉下的两道影子难舍难分地缠绕在一起。

    安祈祎斜着身子,还得顾忌着千万不能踩到傅一帆的脚后跟,整个人走得踉踉跄跄,她整张脸都因为突然的靠近红了几个度,结结巴巴地开口:“傅……傅一帆!我们能不能好好的……好好的走,你没看见别人怎么看你的吗?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估计他们真的会报警!”

    “我看你的样子不会是跟我同一个级部,更不可能比我年纪大,你……为什么直接叫我名字?没礼貌。”

    青春期男孩儿独特的嗓音像含沙一般传来,即使不用抬头都可以感觉到头顶那道充满疑惑的目光,安祈祎不自觉地歪了歪脑袋,一双手因为紧张而愈发发力,脚下服从内心地惶恐往后缩了缩。

    傅一帆丝毫没打算要放过她,在女孩儿的小动作还没开始实施以前,随即便又拉着书包带往他的方向扯了扯,说实话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一点也不习惯有人跟他这么说话。

    而安祈祎就像是要跟他杠上了一般,死死拽着自己的书包肩带,重心完全往后缀着,小嘴因为发力而不自觉地超一边歪。

    傅一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目光在女孩儿慌乱的脸上停顿几秒,忍耐着脾气开口:“你打算耗到天黑吗?”

    安祈祎摇摇头。

    “那就走。”

    傅一帆的语气不给任何的商量余地。

    “……”安祈祎依旧摇头。

    “是不是非得让我把你抬起来才开心。”傅一帆揪着书包带的手收了收,从运动会开始的第一天起,因为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他就收到太多关于她的传言,总结下来都不是些什么好话,要说她是问题少女,却偏偏学习也没落下,但那些稀奇古怪的传言却一箩筐。

    “我自己会回去。”安祈祎低着头闷声道。

    傅一帆深吸一口气,“你走不走?”

    眼见前面的人又要机械化地摇头,傅一帆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耐心,抬起手就朝着女孩儿后衣领捞去,作势要把她拎着往前走,他不明白女孩儿这么藏着掖着是为了什么,欲擒故纵?也太可笑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越想他就越觉得烦躁。

    “傅一帆!喂!你放开!你快放开啊!”安祈祎在面对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孩面前,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两个面颊因为不停地躲闪而憋得通红,瞪大眼睛想要唬住对方,可见丝毫都不起作用。

    “学长!我自己走可以吗?”安祈祎只好转变策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傅一帆看着女孩儿忽然转变的态度,手里的动作没由来地一松,却在下一秒再次抄起,“算了,还是这样走的比较快。”

    安祈祎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干脆咬着牙,一不做二不休,“我今天特殊情况,你确定还要这样吗!”

    “啊!”

    “啊什么!你对女生生理期就这么好奇吗?干嘛非揪着我不放!我怕你尴尬一直没敢说,既然你这么不要面子了,那我还顾什么里子!”说着她还故意侧着身子往前凑上去,“看啊!想看就看啊!从现在开始我就走你前面了,你要跟在我后面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我……我不……”傅一帆急促地摆手,随着女孩儿的愈渐逼近不自觉地往后退,脚下的石子绊得他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他却顾不上什么疼不疼,只局促地半张着口,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路过的行人好奇地目光探向这边,傅一帆单手撑地倏地窜起来,双手无措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搓了搓,揉乱了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小猫。下一秒他急忙把背包仍在地上,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扭着头有意无意地看向远处,眼眸晃动着不敢在前面的女孩儿身上有一丝停留。他拎着衣袖抬手从她头顶绕过,弯下身子在她腰间急促地开始打结。

    当傅一帆的忽然接近带来一阵独属于他的温热气息,安祈祎倒吸了一口气,瞳孔一缩就这么僵直着一动不动。

    傅一帆穿过她手肘支起的空隙,笨拙地歪着头打结,在他过去的十多年里从来没有那一刻让他觉得能比现在还有煎熬,也从来没有让他觉得打结居然这么难,察觉到女孩儿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傅一帆手上的动作更加急迫,该死!最后他索性不管不顾地直接系了一个扎扎实实的死疙瘩。

    “这个……明天洗干净记得还我!我可不希望因为着装问题让我的名字出现在记过本上。”他的声音因为男孩儿青春期的过渡,将其修饰出恰到好处的粗沉。

    落日的余晖染上她的眼睫,在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里她真实地红了耳根,在男孩儿善意的举动下让她第一次产生了说谎之后的负罪感。

    两个人就这么无措地站了几秒,傅一帆侧头拾起书包,拍了拍上面沾满了的灰尘,拧着眉说到:“现在可以走了吗,同学?”

    安祈祎欲言又止,那句‘我刚才在说谎’始终都说不出口,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以平行直线的距离一直留在他身边,即使这样下去他从头到尾都不会知道她的名字,她也觉得幸福得睡不着觉。

    安祈祎走在前面,兀自开口:“我家真的挺远的,我走到前面的公交车站就会上车,路上很安全,我也很安全,你不用对我太费心,还有,你的衣服我明天一早就还你,不会耽误你的,如果你还有别的事你可以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