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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之前刑皓霖的那番沉默,安祈祎更加确定了内心的想法,算起来盛云从运行的第一天起到如今,刑皓霖可从来没换过助理,而肖禾年纪尚轻,刚毕业没多久就被聘请了,作为新人的他不可能没犯过错,而刑皓霖那臭脾气安祈祎是十分了解的。她和刑皓霖认识这么多年,刑皓霖对她可从没心慈手软过,想象她就来气!

    看着外面了无人际的街景,不断倒退的树在光影中只留下孤寂的倒影,安祈祎坐在后座盯着旁边的男人认真细看了几秒,认同地点点头,“长久的情谊真的是需要相互契合与忍耐,对吧?”

    “你想说什么?”刑皓霖蹙眉,不知为何看着安祈祎那张充满阴谋意味的脸就浑身发毛。

    安祈祎朝着前方真正开车的肖禾努努嘴:“小肖白白净净地长得真好看,有你这么个助理真是有福气哈。”

    肖禾微微笑了笑:“安小姐过奖了。”

    “你嫉妒我。”刑皓霖偏头说得一脸认真。

    安祈祎先是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一脸扭曲地问道:“我嫉妒你?我嫉妒你!我嫉妒……”

    “复读机吗?同一个事实用得着你承认这么多遍?”

    “刑皓霖,你自我感觉真的不要太好,是不是平时公司职员把你给捧得不知自己是谁了?我明摆着是在夸肖助理,关你什么事儿了?能不能别往你脸上贴金!你非要证明自己的性取向我没意见!但你不能趁机占便宜啊!法治社会胡说八道不用罚款是不是?”

    听着后面满嘴机关枪的两人,肖禾轻咬下唇,不自在地抬手揉了揉后脑勺,这次他算得上是确确实实听明白了,公司传言果然都是真的……

    “就凭他是我的人!”

    刑皓霖此话一出,车身明显晃了几下。

    “哦莫莫……”天哪!这火热的告白!安祈祎快要控制不住激昂的内心,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实打实的真人秀难免有些激动。

    “你偷偷摸摸地笑什么?”只见安祈祎背着她肩膀颤个不停,转念间忽然恍然大悟,“啊……你果然是在嫉妒我。”

    “没错,没错……”安祈祎笑得眼泪花都泛出来了,无谓的摆摆手,一个劲地点头。

    刑皓霖似乎很是不懂,一脸‘你坑谁呢’的表情,一副要打破砂锅问道地的架势,可是安祈祎实在不想再跟他继续掰扯下去,把头朝着窗外的方向一偏,作势就要睡过去,嘴角还带着之前的兴奋……

    车身在安静的夜路上划过一道白雾,这场暴雨维持了一个多时辰,像是在彻底清洗整座城的污垢,把一切的黑暗与淫 秽统统带走。街道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白白花的全是水,简直成了一条流淌的河,上面争先恐后地开放着无数的水花;远远看去,楼房和树木都是模模糊糊的。

    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这里的每一个人,如果人的心里足够阴暗,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一个断头台,而那些穿着身着白衣的‘刽子手’会随时要了患者的命。都说医院是一个晦气的地方,布满死亡气息的地方,绝望,悲伤,害怕……

    偌大的病房外,是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

    病房的等已经暗了,有光影从窗外进来,沈佑偏头默默地看着看护床上的女人,心中不免泛起一阵苦涩。

    几小时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何州义说羡慕他的聪明,满足了他盲目的虚荣心,真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料到最后的结果。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醒过来,只能证明何州义对他根本没有杀心!阿普唑仑片类催眠镇静药和抗焦虑药,可引起中枢神经系统不同部位的抑制,如果用量加大,临床表现可自轻度的镇静到催眠甚至昏迷,他敢确定何州义根本没有用大剂量,否则他不可能在追逐的途中还能保持清醒……

    想到车体坠落前那个不顾一切冲过来护住他的人,沈佑懊悔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如果早知所谓的赎罪是这样的,他真的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沁着凉意的眼泪渗进了他的发间,四肢冰冷得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周身只剩下一片薄凉。从耳畔传来雷鸣轰响,仿佛能穿透他平静的外表听得见他内心的呼啸。

    他欠他的实在太多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还清满身的罪孽与亏欠,才能让他可以不要这么愧疚地活下去。

    他还清楚的记得何州义曾经问过他:“你说你图个什么?”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一句需要他回答的疑问,他却说得如同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陈述。对啊,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也挽回不了三条人命,更不可能让时光倒流去更改年幼时毫无意义的报复,因为得不到母亲更多的爱,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从小,何州义的一无是处无时无刻不在衬托出,他有多么天资聪慧,可是这样廉价的比对只会让他觉得丢脸。邻居们都喜欢拿他开玩笑,说很喜欢他,真想拿自己家的孩子来换一换,可转眼间还是夸奖了何州义更加可爱……年幼的孩子内心总是格外的敏感,嫉妒的种子开始施肥成长。

    如果一开始教唆愚蠢的弟弟弄坏母亲心爱的定期之物,只是被称之为小打小闹,那之后内心邪恶的想法只会愈发不可收拾,他已经记不清到底做了多少蠢事,但他清楚地记得他那愚蠢的弟弟从没向长辈提起过,正因如此,他才仗着自己聪明愈加嚣张。

    如今想来……沈佑觉得他才应该是愚蠢至极的那一个,他苦闷地将手掌于发间,潮湿的脸上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他擦拭了面颊,漆黑的双眸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因为有骨血相连的默契,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懂对方,每个人都有想让自己活得更好的权利,只有有能力的人才值得被优待,不论何州义出于什么原因而这么做,但他,刚好不想放弃。

    第二天一早,安祈祎刚来到公安局就见自己办公桌上多了一封信。

    信封应该是因为昨晚那场暴雨,有些回潮,安祈祎看了眼信封上自己的名字,内心有些怪异。作为一个九零后,除了上学时收到过情书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写信的方式来联系,她摸索着信封边缘,飞快拆开信,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洁白对折的纸。

    安祈祎皱了皱眉,轻轻坐在椅子上,打开那张信纸,纸的纹理已经被人长期的蹂躏而破坏,拿在手上有些软,模糊的字迹逐渐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段很短的话,黑色字体柔软化开,如同丝丝雾气卷缠在整张信纸上。

    【从来没有跨不过的山峦,只因没了期待,现在我才发现,不是跨不过山峦,而是遗忘比没了期待更为痛苦。】

    安祈祎望着这段模糊的字体,心底有些犹然,如果不是因为她太敏感而产生这种错觉,那会是什么人写这段奇怪的话给她?

    樊智玖走到她身后,眯着眼睛看了看,不屑地嗤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呢!”

    “你偷看!”安祈祎回头瞪了他一眼。

    “拜托,这还是我好心帮你拿上来的,就搁外面信箱,连个落款人信息都没有,只写了你的名字,我不给你拿过来说不定早丢了。”

    这时,特案组接到一个探员的回报消息,“何金茗不顾医生反对,强行替沈佑办理了出院,出去的时候是由律师所的一位律师来接的,虽然这次是比较拖沓了些,但也都结束了,上级部门也都表示不再追究之前闹笑话的事儿。”莫良信淡淡说道。

    “她这么着急干嘛?”安祈祎疑惑的问。

    吴轩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

    “会不会是怕我们又去找沈佑问话?”

    安祈祎没理会樊智玖的猜想,看莫前辈闭口不提何州义,按照这个意思,案子目前到在这里也就完了,张局那边也只管结果如何,现在大局已定自然也就不再过多追查。

    莫良信走进办公室。

    “这次报告就交给……”他抬起头扫视了一圈,随手将文件甩了出去,“安警员看起来倒是挺无所事事的样子,做个报告想必也是分分钟的事儿吧?”

    正神游的当事人思绪被立马拉了回来,连忙坐直了身子,怔怔地发现办公室的人全部盯着自己看,她故作镇定的笑了笑,看着桌子前的文件,倏地瞪大了眼睛,指了指面前的档案,不可思议的看向莫良信,“这……这是什么?”

    莫良信歪着头将手撑在桌面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今早开会时我的话,你是完全没有在听是吗?”

    安祈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我……我只是……”

    莫良信点点头,“我知道,你一个月30天至少有半个月都在迟到,剩下的半个月天天踩点到,永远都是早退不加班,一开会就打瞌睡或者是走神,处理案子懒懒散散,出任务时我行我素,如果不是你每次案件分析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我都快要以为你是精神有问题,改天你要是脑子犯抽抽,还不把我们总局给炸了?”

    莫良信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些人低低的暗笑声。

    安祈祎脸色沉了沉,“前辈,你批评下属的时候也挺能把话讲得头头是道。”

    莫良信瞪了她一眼,又重复道:“总之这份报告就交给安警员去完成,最晚在今天换班之前交到我办公室。”

    安祈祎盯着面前的档案袋暗自咬牙,小声嘟囔,“这个案件又不是只有我负责,凭什么光叫我来写!”

    吴轩一手插口袋轻笑着走过去,“哎,真可怜,不过刚刚听完莫警官对你做的一番简述后,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倒是更加的让人难以忘怀了。”

    安祈祎仰着头,一如既往地清冷高傲,她着拿起手中的档案袋,看着面前话里带刺的人惆怅地摇头,“原来吴警官这么注意我,怎么办呢?这会让我很困扰的,我一点儿也不希望在局里还要和你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