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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良信还在自言自语中,而樊智玖早已低着头睡得人事不知,敢情他是被莫良信给催眠了……安祈祎面无表情的扭正头,收回了目光,连带走了之前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欣慰。

    就这办事效率,她都不知道何时会是个头,安祈祎低头自顾自接着看尸检报告,她目光一扫十行,流畅得跟复印机一样。突然一个咯噔,“前……前辈,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有性侵迹象,但手段异常……这是个什么意思?”

    莫良信顿住手中不停打转的笔,眨了眨眼睛,突然意味深长:“你还太嫩,以后就明白了,要解释这一点,要么就是他侵犯手法是扭曲的,要么就是凶手性能力不足,还有一种就是,凶手是女性。”他拖长声音,单手支颅,饶有趣味看着安祈祎。

    安祈祎认真盯着莫良信淬了墨般的眼睛,虽然他表明上漫不经心,却似乎能够从里面看到真挚,好像确实不是在唬人。过了半晌,她摇了摇头,简明而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并不认同凶手是女性,残留性物质显示,凶手将胶带一层层裹在受害人眼睛上,凶手明知道自己要杀人,却还是盖住死者的眼睛,显然他不想别人看见他,很有可能他缺乏自信,而他性能力不足是最有可能导致他自卑的前提,基于这样的情况,我通常觉得凶手曾在孩童时期出现损伤,父母或家庭成员死亡,又或者是什么刺激了他……”

    此时夜已经深了,路灯光线稀薄,还没干透的雨水倒映着灯光,路边的栾树轻轻摇曳。在夜幕包裹下的民槽,尤其阴森诡异,明明是充满活力的七月,外面枯槁的树叶宛如消瘦尖锐的鬼手,在风吹夜隙间,缓缓地晃动。

    民槽的一栋小户型公寓楼里,亮着灯光的窗户所剩无几,七楼的一个房间里,闪烁着黄白交替的暖色灯关,隐隐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噪音。女孩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大学生,一脸大浓妆,似乎还嫌上镜效果不好,不停往娇艳欲滴的红唇上擦唇釉。

    女孩名叫黄叶疏,因长得青春靓丽,是某不知名平台上小有人气的主播,夜夜笙歌回荡在房间里。

    此时此刻,直播正进行得热火朝天,楼上不知谁这么不应景地发出一系列奇怪的噪音,乍一听感觉像是在装修,却又时不时发出几声女人的呻吟。

    黄叶疏抬头瞟了一眼,心里了然,想在“发了疯的泰迪”与“‘和谐’生活应该适度”之间挑一个合适的腹诽,奈何情况不佳,把这些话全吞肚子里去。

    当楼上第N次传出奇怪的声响后,网上的评论区终于炸了。

    [叶子的迷妹]:我去!姐姐你家楼上是在装修吗?

    [霹雳娃]:老妹儿,房间隔音太差!十分影响视觉效果啊。

    [李先生]:打电话直接投诉,我已经忍无可忍,大晚上弄这么大声响干嘛,不考虑楼下的感受吗?

    [菜叶子]:心疼叶子,亲亲抱抱举高高。

    [叶子迷妹]:叶子姐姐,要不你去楼上说说吧,这样下去真要引起公愤了。

    [青蛙抱玉柱]:呵呵,我对你的不幸表示深深的谴责,一定是你唱歌声音太大,楼上的听不下去了!

    [Many]:前面说谴责的等等我!

    [叶子的迷妹]:对啊,没事拉什么存在感?

    [霹雳娃]:你们撕,我先溜了。

    随着评论区炸评,潜水群众便成了最忠实的观众,就差没端着爆米花幸灾乐祸看着这场闹剧愈演愈烈。

    而主播黄叶疏对此见怪不怪,抬起桌上的水杯闷了一口,楼上接连不断的声音让她感到十分烦躁,黄叶疏微笑着平息这场闹剧,三言两语结束了直播。

    她走出房间,看到自己的男朋友正打游戏玩得热火朝天,黄叶疏提起沙发上的抱枕朝他扔过去。

    男孩拿下耳机,疑惑不解问道:“好端端的谁惹你了?”

    黄叶疏指了指上面,“楼上那人没事儿吧,这么晚还在组装家具?”

    “就这事儿啊,等我打完这把就上去提醒他。”

    “不行,你给我现在就去。”

    “别闹,我这局刚开。”才说完,他就瞬间把全部的精力再次投入到电脑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快速飞动。

    黄叶疏无语望天,“可我很累,想休息了,这样怎么睡得着?”

    除了键盘嗒嗒地响着,没有人再理会她。她偏头看了一眼已经着了魔的男朋友,感觉此人是完全靠不住,“行,你不去我去!”她撂下一句话,提着步子就跨出房间,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身姿。

    七楼上八楼的声控灯坏了,但满腔的怒火丝毫没有阻挡黄叶疏飞快的步伐,她来到8044的房号门口,用力敲了几下,“开门!”

    等了一会儿门不但没开,反倒是敲打声挑衅般更大了几个分贝,黄叶疏气急,又用力敲了敲门。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赶了回来,他看到门口的陌生女孩时愣了一瞬,偏过头打量着她,眼底闪过一抹疑虑:“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颤了颤,黄叶疏扭头看过去,眼见男人样貌忠厚老实,一双欧式平行的大眼睛自带无辜感,行为举止颇有教养,西装笔挺也颇为正经。不论怎么观察,黄叶疏都觉得面前的男人实在不像大晚上做出扰民这种低素质举动的人,站在原地迟疑一阵。

    男人又走上前几步,“姑娘,我是房主,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黄叶疏明显被男人端正了的神色弄得十分不自在,不过想来也是,这个时间点跑到别人家门口难免会让人误解,屋子里的声响还在继续,黄叶疏指了指里面:“我住在楼下,这声音实在太吵了,我什么事都做不了。”

    男人盯着门看了一阵,表情豁然开朗:“啊,看来是我弟弟昨天刚搬来,喜欢组装模型,我替他向你说声抱歉。”

    黄叶疏算是“大度”的摆摆手,笑着说:“你记得提醒你弟弟让他别弄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话音未落,黄叶疏便悻悻地侧着身与男人擦肩而过,像个螃蟹似的蹦跶着离开。

    女孩儿走后,男人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自个儿家门口,玩儿似的慢悠悠拿着钥匙戳门眼,在寂静的楼梯间尤为诡异。“咔”一声后,终于找到了对应的钥匙,屋子里上下浮动着浓郁的动物含酸碱性尿液和化学药剂的混合腐臭。他吹着不着调的口哨,一脚把门阖上,食指穿过钥匙圈来回打转,原本在屋子里奇怪的声响也戛然而止。

    “听楼下小姑娘说,你很吵?”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质问,就好像在问自己家的小狗为什么胡乱撒尿一样。

    屋子黑压压一片,明亮姣好的月光穿透窗户,隐隐可以看清里面陈列整齐的家具,正对门口的挂钟嗒嗒地转动,光洁地面上却有一个扭动着身躯的女人。女人无力地瘫躺在地,在看到来人后神情充满了困惑与愤怒,想开口询问,却只能化作鼻腔里轻声的呜咽……

    北川大道作为通往市中心的主要干道,清晨七点多,堵的程度与一线城市不相上下。

    往云城中央商业区开去的小车糖葫芦似的串在一起,谁要是没控制住情绪,脚腕子不听使唤“调戏”了一下油门,说不定就能看一场近距离的好莱坞大片。

    北川大道的交通也是让当地警方尤为头疼的,道路宽窄不一,纵横交错。随着商业区日渐繁华,不少手头能搓出点“红地毯”的人都想来这里安居乐业,一来显得有钱,二来方便赚钱。

    盛云百货算得上是云城数一数二的大型商业企业,是大多零售商的龙头老大。清晨七点半的盛云百货,员工已经陆陆续续到达岗位,商场内保持一贯干净整洁蔚然成风。

    “嗒……”

    尖锐的高跟鞋声,划破了肃穆寂静的空气,安祈祎行至盛云百货会议室大门前,抬手拨开额前的碎发,推门而入。大门敞开的那一刻,全部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里,会议室里十来个人一脸诧异。

    安祈祎毫不介意比别人探索般的视线,利索地找了个没人的空位,又细又白的大长腿搭在一旁的椅子上,有风掠过她的裙摆,露出大腿的一小片皮肤。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安祈祎的出现无疑让在场的男士看得脸红心跳。

    坐在会议室最上方的刑皓霖,在看到安祈祎出现的门口的时候,右眼皮无端跳了一下,而接下来女孩儿的一系列举动倒也不负他的预料。

    她甜甜地勾起一抹笑:“你们继续啊!我是来等人的。”

    刑皓霖抬起下巴问道:“你来这儿干吗?”

    安祈祎不急不燥,仰头直视着外面渐渐升起的日光,一头乌黑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脑后,衬得她白皙的小脸更加的妩媚,过了许久她语重心长的开口:“哦,对不起,我都忘记了这地方姓刑,而且最重要的是……”

    刑皓霖抬眸紧锁着她,没等安祈祎把话说完,便抬手指了指那夺人眼球的长腿,好言劝道:“这里是正规场合,端正你的态度。”

    安祈祎扬了扬嘴角,把长腿一收,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整个人昂首挺胸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人说:“刑皓霖……”

    习惯了安祈祎总是无厘头的举动,刑皓霖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已经毫无求生欲,他对着安祈祎的方向眯了眯眼,有风吹过他的发捎,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不可一世。

    安祈祎看着他,脸上是灿烂的笑意,一双清澈的眼睛弯起来,显得纯良无害,她不管不顾,大声说道:“亲爱的,你别生气了!我不过是想你了。”她敢保证,今早的早餐她是一定吃不下去了。

    闻言,四周的人瞬时炸开了锅,不少的目光瞟向了刑皓霖。公司上下恐怕没人不知道刑总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不仅如此,刑皓霖有一个当大官的老爸,有钱的财阀们总能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刑皓霖就是这种财阀。他不出三年的时间打造出盛云百货,作为镶了钻的黄金单身汉,他身边却从来没出现过女人。

    以至于长久下来也就有了传言,说盛云集团董事长刑皓霖其实是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