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简简单单两个字,就能让于慢慢前一秒还心灰意冷的心,下一秒就如置天堂。

    她简直高兴得都要尖叫了。

    “晚安,晚安,晚安.....”她拿着手机喃喃自语着。

    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通话早就结束了。

    她还握着手机,回味那一句“晚安”。

    哪怕他的语气跟往常的淡漠别无二样,可落在了于慢慢的耳里,却觉得无比迷人,迷得她神魂颠倒的。

    于慢慢兴奋了一整晚都没睡着。

    直到天蒙蒙亮过后,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沉沉一觉睡到了下午。

    是被饿醒的。

    睡醒过后,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懒得做饭,就随便啃了点面包垫补垫补。

    然后就开始学习,最近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一直学到了晚上十点多。

    中途看书看累了就趴着睡会儿,睡醒了又继续。

    晚上实在饿得不行了,这才去厨房下了碗面条,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吃完了,也快十一点了。

    即将到零点。

    十八岁生日,她的成人礼,就要来了。

    于慢慢在期待,温之遇会不会给她打电话说一句生日快乐?

    应该会吧,她跟他说过,还有一天就是生日了。

    他应该会记得吧.....

    过度的期待,让她连电视也看不进去了,心不在焉得很。

    为了耗时间,她去洗了个澡,然后把脏衣服给洗了。

    有事做,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等洗完衣服,刚过十二点。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扑进沙发里,点开手机,很多>00:00时。

    唐词和唐诗都给她发来了生日祝福。

    没有温之遇的,连通电话都没有。

    忍不住失望,不过自我安慰,他肯定很忙。

    给唐词和唐诗回了“谢谢”过后,她把手机放在一旁,躺在沙发上,无神的盯着电视画面。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眼睛又干又涩,揉了揉眼睛,闭上眼睛歇了会儿。

    片刻后,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00:25.

    安静的手机,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终究是沉不住气了,她主动给温之遇打了过去。

    结果,关机。

    脑子里脑补了无数种可能性,敏感如她,她甚至在猜想,温之遇该不会是不想理她吧?

    或者,真跟医院里的小姐姐开party喝香槟去了?

    不对,这个时间,是波士顿的中午啊,他在上班。

    在忙吧。

    于慢慢又煎熬的等了半个小时,再次给他打电话,依旧是关机。

    难道手机没电了吗?

    还是说,在做手术?

    在猜想中煎熬度过每一分每一秒,几乎是隔半个小时打一次电话。

    但每一次都是关机。

    打到最后,于慢慢连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

    电视还开着,她抓起遥控器关闭。

    又拿起手机看,干干净净的屏幕,连条垃圾短信都没有。

    下意识拨了温之遇的号码。

    依旧是关机提示。

    心里的失落越来越大,就算是手机没电,也不能没电这么久吧!

    脑洞再次大开,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种想法刚萌芽,于慢慢就拼命摇头,不可能,他才不会出事!

    瞎想了会儿,于慢慢看了眼时间,十点。

    她收起思绪,去洗脸刷牙,然后换衣服。

    去厨房做了两碗长寿面,打包,出门。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温度适中。

    但是于慢慢的心情却没被这样的好天气感染半分,反倒沉重神伤。

    并非单单是因为联系不上温之遇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生日这天,也是妈妈入狱的日子。

    这么多年,她从来不过生日。

    更准确的说是,逃避生日。

    十二岁生日那天,妈妈上诉失败,以过失杀人罪入狱,判刑六年。

    妈妈说她肯定会回家给她过生日,给她做长寿面,给她买好看的公主裙。

    那天,她在家里等了好久好久,最后等来于志海的一句:“你妈那个贱货遭报应了,偷汉子偷爽了吧,坐牢哪够解我心头恨,就他妈该被枪毙!”

    于志海像疯了一样,两眼猩红,这话是笑着说的,但说完他又开始哭。

    一边哭一边喝酒,喝醉了就开始砸妈妈的东西。

    光砸还不过瘾,摔在地板上,点了一把火,烧了。

    熊熊烈火在狭窄的客厅显得那般气势汹汹。

    而站在火堆旁的于志海,笑得阴森又狰狞,跳动的火光映入他的眼睛,吞噬了他对妈妈的所有爱意,闪过悲痛,但报复的快感肆无忌惮的生根发芽,直至覆盖他所有理智,只剩下仇恨。

    她吓得大哭。

    于志海朝她嘶吼,对她殴打,宣泄着所有的怒意。

    每回忆一次那天的场景,于慢慢都会产生剧烈的恐惧,她的面色逐渐苍白下来,身体不由自主轻颤。

    过去太久远,但记忆却刻骨铭心。

    不管过去多久,想起那天,依旧心有余悸。

    两个小时的车程,到达监狱。

    穿着囚服的女人被狱警带到探监室。

    女人手上戴着手铐,蓬头垢面,面容沧桑。

    记忆里妈妈是个爱打扮的人,端庄大方,红光满面。

    但时间太长,她连妈妈以前光鲜亮丽的模样模糊得都想不起来了。

    妈妈看到她,匆匆几步走过来坐下,拿起电话,眉欢眼笑:“慢慢,生日快乐,你终于成年了。”

    妈妈一笑,眼尾就挤出了层层皱纹。

    比去年来时,她的头发白得更多了。

    于慢慢心酸酸的,她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嗯嗯。”

    曾经,在遭受于志海的殴打,还有邻居们的同情眼神时,她怪过妈妈。

    怪她为什么要做人人唾弃的第三者,甚至恨她,是她把这个家给彻底毁了。

    别人的童年是欢声笑语。

    而她于慢慢的,是万丈深渊。

    但是每每看到这样沧桑又脆弱的妈妈时,她又怪不起来了。

    她怎么就忘了,妈妈终究不过是一个渴望温暖渴望安稳的柔弱女人,不求自己的男人顶天立地,只要能够牢牢撑起他们的小小三口之家,这就够了。

    可于志海却嗜赌成性,花天酒地,好吃懒做。

    这样的男人,凭什么让妈妈守他一生?

    她怎么就忘了,妈妈是因为保护她才坐牢的。

    那个阿姨,拿刀朝她冲了过来,是妈妈将她护在身后,不过是推了对方一把,那把刀就直直的捅进了身体里,流血过多而亡。

    狱警将她带来的长寿面拿进去了一份,递给妈妈。

    母女两人对坐着一起吃面,妈妈还给她唱生日快乐歌。

    或许是今天尤为敏感,于慢慢的眼睛突然湿润了,两颗眼泪掉进了面里,连带着吃进嘴里的面都变得苦涩了。

    她吸了吸鼻子,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好情绪。

    她抬起头,看着妈妈,平静的问:“妈,还记得我很早跟你提过的在江边救我的人吗?”

    妈妈点头。

    “我跟他在一起了。”

    妈妈愣了足足十几秒,“他对你好吗?”

    于慢慢重重点头:“他对我很好很好,我已经没跟于志海住在一起了,我现在住在他家里。”

    说到这里,于慢慢又立马补充说明:“不过你别多想哦,他不在,他只是把房子给我了,他现在在美国。”

    “离这么远.....”妈妈皱了皱眉。

    “是啊,这么远.....”远到他们只靠一根电话线牵着,他只要不接她的电话,就好像在她的世界消失了,连寻找都无从下手。

    于慢慢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落寞:“妈,我准备去美国了,去找他。”

    “慢慢,你会很辛苦。”

    “就剩下他这么一个我想抓住的人了.....”

    于慢慢知道妈妈的顾虑,美国那么远,她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温之遇了。

    如果哪天....他突然觉得她不够好....

    可现下,她顾不了那么多,反正她已经满身疮痍,也不怕再多一道疤。

    赌一把吧。

    “到时间了。”

    妈妈还欲再说什么,狱警就打开了门,提醒道。

    “慢慢,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妈妈捂着电话,着急的说道。

    于慢慢拼命点头,“妈,只有一年了,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明年,我来接你!”

    狱警将手铐扣在妈妈手上,带走了她。

    她看出了妈妈的嘴形:对不起,我爱你。

    每一年,妈妈都会说这句话。

    妈妈她还是没能原谅她自己。

    *

    跟妈妈提到过温之遇后,于慢慢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走出监狱,她再次给温之遇打了电话。

    关机,关机,关机.....

    他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

    明明前天晚上他还跟她说了晚安。

    于慢慢心事重重的回到公寓,已经是下午四点。

    疲惫得一丝力气都没有,她躺在床上,床单上好似还残留着温之遇的气息。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哭出来了。

    哭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被冷暴力了吗?

    温之遇这个人向来忽冷忽热,她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这会儿伤心个屁啊!

    于慢慢心里顿时来了气,将手机往地上一丢,不打就不打,谁稀罕听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被子一裹,哭得更厉害。

    哭得累了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晚上十点,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地上的手机亮起了丝丝光亮。

    安静的氛围,短信铃声显得尤为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