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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星光静好。

    棠村祠堂旁,桑爷爷的小院之内。

    漫天的星斗如同琼玉一般的,铺撒在了洇蓝的黑色锦缎一般的天空。旷远的天穹里,彗星拖曳着长长的银色光焰,好似那静寂的烟花一样,不时自棠村护村大阵‘云图’的顶上万里云空之中长掠而过,留下了一道道来不及消散的璀璨银色光华。

    而一道道隐晦的、隐隐的绽放着各色灵动毫光的彩色光华,则是如同另一道道璀璨的流星;远远的,携带着各自磅礴的、隐晦的各种灵气,灵风轻电一般的,掠过了棠村众人头顶和灵识里的云空!

    “好了,今日的夜景,便就只看到这吧!”望着下首的棠村精灵们脸上那一幅幅迷醉和向往的神情,桑爷爷欣慰地笑了笑,招招手,让处于阵眼位置的木乌衣收起了法诀,缓缓地闭合上了棠村头顶之上的护村幻阵——‘云图’。

    “孩子们,翱翔在这青天白云、山海万里里,你们羡慕吗?”

    笑吟吟地望着一众还犹自兀然沉溺在方才的星垂山河,云去万里的夜空里的棠村花木精灵们,桑爷爷慈和地问道。

    众棠村花木精灵都回过了神,抬起了头,没有回答。只不过,此时在他们的眼睛里,灼灼闪烁着着星光,却是无声地说明了一切。

    “桑爷爷,听左宗哥说,我们棠村一族,从前也是有人能够御剑飞行在这样的万里星空之中的,对吗?”

    “对!”靠坐在太师椅之中的桑爷爷突然坐起,清癯的面上露出了沉湎的笑,苍老的双眼之中星光熠熠。

    不过,不到片刻之后,桑爷爷却又是释然一笑,略带苦涩地自沉湎之中回过了神来,道:“不过,那却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

    众人不语,尽皆都想起了棠村这两百年来,深居在这不见落霞坞深处的‘云图’之下,苦中作乐的萧索和无奈。

    好了,孩子们!今天桑爷爷把你们都叫过来,可不是叫你们来听故事的!”却是桑爷爷眼见屋内的气氛有异,便拍了拍手,出言将屋内花木精灵们的眼光吸引了过来。

    “对!我们今夜的主题,可是要为了我们胭脂妹子和寄棠兄弟,来谋划他们明日的婚礼的!”棠左宗也赶紧出言道。只是他在乌木衣等几人的眼睛之中,看到了那在领略的山海星辰的恒远旷美,再次回到了现实之后,那隐隐荡漾不休的凄苦和凛然。

    花寄棠也不多做多言,只是顺势站起身来,言笑晏晏地向着在场的所有花木精灵们施了一个环身大礼。

    “哈哈,对!我和胭脂的婚事,明天我可就全权拜托各位在场的兄弟姐妹了!”

    花寄棠也赶紧长身而起:

    “只求明天在婚礼时,各位兄弟姐妹们能够手下留情,让我少喝几杯才好!”

    “哈哈!寄棠,你这骗酒也骗得太拙劣了!我们在场的兄弟姐妹们谁不知道,明日~你婚宴上喝的,可以桑爷爷珍藏了百多年的珍酿!你这是在激我们,好让我们明日多灌你几杯,你好多骗些酒来喝吧?我们才没有这么傻呢!”

    “哈哈……!”见棠左宗说得有趣,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接着,在棠左宗的主持之下,花寄棠便在棠村众人的见证下,向着桑爷爷行了跪恩拜谢之力,纳了彩吉;桑爷爷老怀宽慰,在一众棠村花木精灵们的欢呼声之中,将面色羞红得好似桃花一般的花胭脂,正式地许配给了花寄棠。

    自此,这花寄棠在棠村安身一事,便算是尘埃落定,已成定局了。棠村老幼的心中,那种时时隐忧着花寄棠的离去,棠村一族隐世的密辛被洪荒所知的担忧,便烟消云散了。

    众人皆是笑逐颜开,既为花胭脂和花寄棠两人的相合,也为了这棠村一族的安定祥和,生出了由衷的高兴。

    毕竟,现在的棠村还是太需要时间了;虽然现在有了《笆斗经》,但是在短期的时间之内,棠村花木一族的修为,都仍旧是太过于孱弱了!

    “寄棠!从今夜开始,你便能算作是我们棠村花木一族的真正族人了!”桑爷爷红光满面,就连这这段时日里,因为诸多缘故变得清癯了不少的面容,这时也都重现的泛发出里年轻的容光。

    “待到明日,你和胭脂的成婚之后,你便领着胭脂和小灰,为我去一趟南瞻部洲吧!”

    “去南瞻部洲?为了什么呢?”

    此时,桑爷爷院中人已渐稀。在安排停当了明日婚宴之上,棠村个人的司职之后,桑爷爷的院中,已是渐渐地只剩下了棠左宗、木乌衣、花胭脂、花寄棠等人。

    “你们为了桑爷爷,去寻一下南瞻部洲紫璇门里的南凤子长老吧!”待送的棠村诸众出了门,却是转头而回的棠左宗回来,接过了桑爷爷的话头,向花胭脂和花寄棠解释道:“两百年以后,自落霞坞的那场变故之后,我们建立了棠村;而族中则只剩下了两位硕果仅存的长老——南凤子长老和桑爷爷。而在此后,在领着我们棠村花木一族休养生息、恢复兴盛的过程之中,南凤子长老和桑爷爷,便因为我们棠村日后的发展产生了分歧:桑爷爷主张就地休养,借着这烟霞山得天独厚的木性灵气来加速我们中年轻花木精灵们的化形,从而好早日恢复我棠村花木一族的兴旺;而南凤子长老,则是觉得我们棠村一族没有能够自己修炼的功法,只能寄人篱下,想要叫我们以每年提供些族中年轻子弟,作为那些高门大宗的的修行鼎炉,来换取他们对我们的庇护,以此来谋求我们棠村花木一族的生存和发展。这些事,我们自然是不同意的,便站在了桑爷爷这一边,因此,之后南凤子长老便离了棠村,投到南瞻部洲那里的紫璇门中去了。”

    “对。此番前去,你们两人便可告诉那南凤子长老我们《笆斗经》之事,只是要记得,此事切不可与其他外人说了!还有,若是届时南凤子长老仍旧对当年的事有所介怀的话,你们告诉那南凤子长老,就是说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乌衣,你虽然已得了我真传,但是却还是年轻,缺乏历练,缺少遇大事时的定气;所以,寄棠、胭脂,到了那时,你们便与那南凤子他说,就说是我,要你们请他回来担任棠村的长老,和乌衣一同为棠村主持大局的吧!”

    说罢,桑爷爷便目光灼灼地不再出声了。

    “桑爷爷!!”棠左宗、花胭脂等人惊声疾呼,彼此相视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悲戚!

    花胭脂等人音容悲戚,虽然在此前便已知晓,《笆斗经》是桑爷爷耗费了其本命寿元,强行冲破了玄关而为族中之人悟来的。但是,几人却不曾想到过,这几百年来,每每都会的为了棠村之中年轻精灵们修为的精进,不惜代价地来为众人炼制各种本命丹药的桑爷爷,千年寿数竟然已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削减如斯了……

    “桑爷爷,您……”

    在场的几人眼含热泪,心中的所有的悲戚、感佩、濡慕不舍……都一股脑的塞住了他们的喉咙,却是再也说不出来话来……

    “好了!你们几个也不要悲伤了!人固有一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桑爷爷回过了神来,怜爱地看住了眼前的这几个他最为关爱的棠村子弟,温柔朗声道:“再说,我也不是明日就要走了。明日,胭脂和寄棠,就要成亲了,我可是连我们棠村这两百年来最大喜事的喜酒都还没有喝到,你们两人的小娃娃都还没有看到呢!乌衣、左宗,你们几个,明日里可都要是高高兴兴的,可别坏了明日我们棠村最大的喜事!”

    ‘噗嗤’一声。被桑爷爷强行打趣,花胭脂等不忍坏了桑爷爷兴致,一时间,几人的心中悲喜莫名,只得默然垂泪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