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说的时候，都不由得背后出了一阵冷汗，事隔几十年，但是如今说起来的时候依旧历历在目，身边的王明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阴冷的气息，不过他依旧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契机，可以张口问出他的问题。

“我觉得不对啊，你真的确定当时你看到的就是你的幻觉吗？这一切真的是梦里看到的，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那么你们怎么可能得到那么好的效果？”

其实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想过，可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并且事实证明当时在梦里所看到的那个人告诉我们的一切都起作用了。

王明看到我没有回答，所以他干脆也就闭了嘴，对面的老徐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对于当时的情景他应该记得比我还要深刻，可是他居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一直都是低着头，似乎对于过去已经不想再回忆。

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的凝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王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肯定是想问，但是又不敢问。

我大概是停顿了一两秒钟，整个人似乎好像又恢复了不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老徐。

“但是这件事情完了之后，我们两个人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组织，当时没有人想过我们会那么快就能回来，可是当时实在是太过于恐惧，我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收拾一下战场。

不过当时那种情况，21个人全部都变成了那副样子，死的死，烂的烂，我们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可能把战场收拾的干干净净。

更何况我们两个人甚至他们是怎么死的，他们所用过的东西，甚至他们所站立过的地方，我们都不敢接近，唯有快速的逃离那个地方，先回去复命。”

我说到这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记忆似乎一瞬间变得模糊，我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头有一点疼。

老徐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表情我可以看得出来，对于当年的事情他记得非常的清楚，因为每次当我说到关键时刻的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叹一口气，然后再默默的点点头。

王明那个性格肯定不会沉默很久，当他听不到我回复的时候，又再一次的追问了起来。

“那你回到组织的时候，有没有把这件事情上报？有没有问一问当时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

或者说你们有没有把当时的那种植物带回去，总会有人认识那种植物是什么吧？”

王明眼睛瞪得老大，看起来似乎是一直想要得到我的回答，我默默的笑了笑，似乎感觉到有点无奈。

“当时我们那样慌乱的情况，全部只想着逃命了，老徐比我还镇定一些，他毕竟是老兵。

但是当时我只不过是个新兵蛋子，你想想我连人都没有杀过，看到那么多人死在我的面前，而且是那种惨烈的死亡方式，我脑子里当时什么都没有想，逃命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情。

至于你说的有没有把植物带回去，其实这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那种植物当时在山里非常的多，我们行军的时候随处都可以找得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一直都想不通，非常普通的一种植物，为什么会有那么强大的杀伤力。

我们当时连夜回到了组织，甚至比平时的行进速度要快了1/3，但是组织的领导看到我们的时候感觉到有些诧异，但是为了保密，谁都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直接把我们两个人隔离了起来。”

我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于当时的某些政策，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王明似乎也很意外，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把你们俩隔离了，你的意思是说把你俩关起来了，你们俩离的这么大功回去不好好的嘉奖就算了，居然还把你们两个人关起来了？”

其实也不能理解他的诧异，当时的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我明白，也许他们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会派我和老徐一起前去。

我抬头瞥了一眼老徐，此刻的他已经把头抬了起来，看起来心里的结也打开了不少，这么多年来，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不少的打击，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需要保密，所以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得到什么本应该有的嘉奖。

他侧手从柜子上拿起了一支香烟，手颤颤巍巍的，才拿起香烟的时候就掉在了地上，我不由得感觉到一惊，当年的狙击手居然沦落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比他快一些的弯腰把钱捡了起来，递给他的手里，老徐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的把烟捡了回来。

“你的手是受过伤吗？当年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我本能的问了一下，老徐的眼神当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他也许没有想到我会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但是他没有回答，而是接着刚才王明所问的问题说了起来。

“当年的那个年代你不懂，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反正我们两个人就是被隔离了，其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从我们两个人的嘴里听到一些事情，怕我们两个人串供而已。

我们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写成了报告，这是一向的纪律，对于我来说已经是非常熟悉了，但是他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被关在他的连队，而我也回到了自己的组织。

执行的任务多，写报告对我来说已经是熟能生巧了，我没有什么大文化，但是写写那个东西还是可以的，所以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就已经把整件事情写得很清楚，直接交了上去。

本以为所有的流程走完，我就可以出去，可是没想到这一关就给我关了一个月，然后直接让我复原了，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多少都有些诧异，不由得觉得背后起了一身凉意，因为我竟然从老徐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杀气，我慢慢的开始觉得他的手受伤绝对不是偶然。

他既然在那次行动之后就离开了组织，那么他就没有机会在接触战场，那么他的手怎么可能受伤呢？

老徐拿着烟的那只手在不停的颤抖，也许是因为激动，也许是因为那只手根本就不受力，我本能的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那次事情之后你就被安排退役了，他们把你关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期间都让你干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就是觉得那一个月的时间不简单，因为当时我也被关了起来，但是没有超过24个小时。

也许是因为我这样的情绪有些激动，身边的王明直接起身按住了我，我转过头来看着王明，他对着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叔，你别那么激动，咱们听他慢慢说。”

还没有等我回答，老徐直接正面的看着我，他的眼睛此刻也微微眯起，但是和我的表情却完全不一样，这个表情我认识，是一个狙击手特有的神情，每当发现目标准备狙击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那一个月是噩梦，是我这辈子都不愿想起的噩梦，我本来以为我一辈子都不愿意说出来，是因为我不愿意再回忆，我愿意再做噩梦了.....”

老徐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眼神当中又恢复了一个老人本该有的神情，毕竟是岁月不饶人，当年叱咤风云的狙击手，现在也无非就是一个暮年的老人而已。

我感觉到有些悲伤，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无奈的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使劲的捏了一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刚想说话的时候，却被老徐直接伸手捂住了嘴巴。

“你不用说了，我告诉你，既然你今天能够找到，我就证明你今天的来意。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那一个月我并没有被关起来，但是却是被限制了自由，因为那一个月我被他们带走了，带到了当时咱们杀死了21个人的地方。”

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起来，我倒是想过，可能在一个月当中他被无限的关心并无限的受损，这在当时的那个年代也是正常的，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居然又被带回了那个地方！

“你又回到那个地方去了，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带过去？”

我还是吃惊的喊了出来，老徐倒是依旧平静，手里那支烟已经灭了，颤颤巍巍的把烟塞回到了烟灰缸里，可是却因为手部无力，而直接把烟灰缸打在了地上。

一时之间我竟然觉得老徐是故意的，他是用这样的方式在拖延时间，看着他弯下腰准备收拾残局的那一刻，我一下子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不要逃避，你自己都已经明白，既然我今天已经来了，我就必须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我让你告诉我，但是你回去之后都看到了什么？那些人究竟变成什么样子？是死了，还是变得不人不鬼？”

老徐淡漠的摇了摇头，竟然流露出了一丝阴冷的微笑，他继续俯下身子，把那些碎片捡了起来，默默的看着我。

“都没有，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变得不人不鬼，因为那21个人，或者说去21个尸体在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残局，东西都在，但是人不见了。”

我感觉到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直接脑子嗡的一声快要炸了，怎么都没有想到，我当时以为够恐怖的事件在之后还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都不见了，21个人分明死在那个地方，是咱们两个人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的，虽然没有亲自去战场上看一下，但是咱们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变成那副样子了，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不见了！”

我完全不受控制的直接喊了出来，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王明此刻就在我的身边，但是我感觉到他也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我歇斯底里的疯狂的叫喊，也许是惊扰到了外面的邻居，又不少的人来敲门，一直在叫喊着里面老徐的名字。

可是也只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外面的吵闹声就停止了，感觉到了一丝杀气，老徐的眼神当中就流露出来了当年当兵时候的样子，他快速的起身直接挡在了我的身前，对着我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有人在外面，你们两个人进屋去。”

我愣了一下，直接没有任何犹豫的，拉着王明就走到里面那个房间，把门带上，只留下了一个很小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