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澄迅速起身，走到窗户边向外张望，终于在对面阳台上看到了忽明忽暗的火光。

程北骁坐在黑暗里，看裴澄探出头来找他，深深吸一口烟。

“算我求你，裴澄，别挂我电话。”他声音嘶哑着，带着不可言说的脆弱，“我……不敢找你。”

裴澄咬紧下嘴唇，关了屋里的灯，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没有挂断电话。

“很好，你很乖，乖圆圆。”

月亮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远处海浪洗刷着海岸，低沉的男声靠近耳朵，像无孔不入的丝线包裹耳膜。

“你在温哥华还好吗？我……”他清清嗓子，声音总算明亮一些，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没想到我也有害怕见到你的那一天。”他自嘲道。

许是月亮太美，海浪太温柔，裴澄没有挂断他电话，听着他的忏悔，内心也很平静。

“我过的不错。”

裴澄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男人安静一会，大抵是在抽烟，几秒后才压低声音对她说:“今天月色真美。”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个人陷入沉默。

隔壁传来清清凉凉的民谣，有低沉的女声附和着，拍着手鼓，打破夜的寂静。

对着这样的程北骁，她只觉得无力又无奈。

既不会为做错的事道歉，也不会说些其他，反而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个人爱过也恨过的陌路人，竟然还能融洽的交流。

电话那边传来轻笑，“其实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裴澄回以冷笑:“不好意思程先生，我老公快回来了，恕不奉陪。”

程北骁掐灭摇头，手指一弹，烟头准确无误落在垃圾桶里，他松松领带，墨色的眼睛看着裴澄的方向，嘴里说着让裴澄心变冷的话。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两个，还是合法夫妻。”

“如果程先生有时间，明天我们就可以飞回b市签字离婚，钱我出。”

许是心理原因，裴澄只觉得脑袋一阵钻心的疼痛，听他这话，不知道程北骁是想怎么样，觉得她摔的不够惨，才需要为他的心上人再被推下地狱吗？

说完这句话，裴澄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不管程北骁有什么计谋，她都不会傻到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了。

电话又响起，按断，响起，按断，重复几次，裴澄愤怒地接通电话:“程北骁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是，我是有病，等彻底伤害你后，才发现自己中了你的毒。”

他声音清澈沉静，裴澄直接气笑了:“以后少喝点酒，神经病！”

“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呢？”抢先在裴澄挂断电话说完这句话，程北骁死死盯着对面阳台，没注意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心跳的像是要从胸腔出来。

他能早点说出这话，他们就不会是现在的情况了。

挂断电话，裴澄把手机直接扔进马桶，按下冲水，手机在水里转了个旋，消失不见。

在洗手间洗了把脸，裴澄强撑了身体出去，就听见敲门声，慢条斯理的。

也不说句话，犹豫会，裴澄回到床上，选择无视。

以前怎么觉得程北骁没有这么讨厌？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山不转水转。

敲门声一直没停，保持在三长一短的节奏，裴澄还没爆发，隔壁比她先爆发了。

住在隔壁的就是刚才弹民谣的女孩子，裹着浴巾冲出来直奔程北骁，原本怒气冲冲的，一看清他那张脸，整个人说话气势都弱了一半。

“那个……帅哥，你找谁啊？”

“不好意思，我老婆和我闹别扭生气，我正在哄她，吵到你真是抱歉。”

程北骁本来就人模人样的，这两年又消瘦许多，凭空为他添了份烟灰系美男的调调，刚好是郁小森的菜。

听到程北骁说他有老婆了，郁小森郁闷了下，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美男子不是有老婆就是gay啊？

不过他不是说和老婆吵架吗？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呢。

想到这里，郁小森一撩头发，扭着屁股上前，非常霸气地说:“我来帮帮你吧，跟女孩子沟通还是女孩子最擅长了。”

“你好，美女，能给你的帅哥老公开下门吗？你们这样很扰民的。”

看着不请自来的帮手，程北骁嘴角勾起抹笑，时也，命也。

门开了，裴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郁小森正在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他们的气氛好像不是很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郁小森说了句打扰飞快跑回自己的房间，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些八卦。

送走郁小森，裴澄想要关门回房间，突然面前横出一只手臂，布料上乘的白衬衫，上面还带有淡淡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