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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害死,她这是害怕逃跑了!”顾老太太说得尖锐而狠戾,“她真以为自己做了这种事,我还能放过她?!”

“人还在手术,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相信糖糖不是那种人。你留在这儿等结果,我出去找人!”顾老爷子心里并不比顾老太太好受,可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养出来的孙女是那种人。

然而,他们用上了顾家所有人脉,展凌也问过了所有唐昕的朋友,或者其他跟她有来往的人,但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最后一个人说不知道唐昕下落时,天已经快亮了。

可顾母他们的心头却笼罩着一层阴云,一团黑暗。

“手术不太成功,他时间不多了,你们都进去看看吧。”主刀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说道。

这个结果来得太过突然,顾老爷子直接昏了过去,展凌赶紧安排人给他急救。

顾母也崩溃了,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医生腿求救。

“你再想想办法吧,他还年轻,平时好好的,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求求你了,救救他,只要你救了他,你要什么都行,就是要我的命都行啊!我们阿律还这么年轻,怎么……怎么……”

后面哭得险些背过气去。

顾父看着比她冷静,但也冷静不到哪儿去。他此时脑子里都是空白的,眼眶通红,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麻木地拍着顾母的背。

还是医生劝道:“能救我肯定会救的,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进去吧,别到时候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父强行把顾母拽起来,拖着她,拉着顾老太太进了手术室。

顾景律面色苍白地躺在手术床上,脸颊瘦削,眼下带着浓浓青影。他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不安地皱着眉,嘴里还呢喃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听不清。

顾母忍不住呜咽着捂住自己的嘴,靠近去听,才听到他嘴里一直喊得是“糖糖、糖糖”。

“没出息的东西,她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她啊?”顾老太太嘴里骂着,可眼眶已经忍不住红了。

顾母跪着趴在手术床边,一想到以后就见不到他了,怎么都止不住泪,“阿律……阿律你睁眼看……看看妈妈啊……”

顾父没出声,只是擦着眼泪。

可任凭他们说什么,顾景律都像是陷入了梦魇,不断呢喃着糖糖,却没有睁开眼睛。

直到一阵唐昕的嬉笑铃声响起,“二哥,起床啦!再不起床太阳晒屁股了!要迟到了!”

此时唐昕的声音对病房里的所有人来说,都无异于一枚炸弹。

顾母泪眼模糊地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来源。

“是阿律的手机,阿言给他打电话。”展凌皱皱眉,从口袋里拿出了顾景律的手机。阿律平时都是震动,他还真不知道他铃声是这个。

顾老太太正准备让他关掉的时候,顾母转头看着顾景律,突然说道:“阿律,你总算……总算醒了,你坚持一……一下,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我舍不得你啊……”

顾景律是听到唐昕声音,才睁开眼睛的。正上方是明亮的手术灯,他不自在地眯了眯眼,觉得嘴唇干的可怕。

他身体忽冷忽热,难受得厉害,却感觉不到疼痛,大概打了麻醉剂。

耳边嗡嗡嗡的一片,能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顾景律却不大想听。他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身影重重叠叠,根本看不清楚。

他眨动了几下眼睛,眼前景象清晰了些,却依旧模糊。他僵硬地转了下自己的脖子,环视一周。

嗯,他爸妈奶奶都在,展凌也在,可小妮子不在。

以往他说什么,她明面上答应,但私底下根本没听过。唯有在他叫她远离他这件事上,她一向谨记遵守,从不违背。

呵,她总说他无情可怕,难道最无情薄凉的人不是她?不论他做再多,到最后,也是被她拒绝而已。

甚至连他们的孩子,若不是从展凌嘴里听到她要堕胎,他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是不是自始到终,她也没打算告诉过他?

将近十年的单恋,也就这样吧,该结束了。

顾景律讥讽地扯了下唇,缓缓闭上眼睛,有泪自眼角滑过。这一刻,彻底死心了。

-

与此同时。

另一病房内。

“孩子命大,最后还是保住了,不过以后千万得小心点,可不能再伤到孩子了。至于这位女士,失血过多,而且伤口过深,我的意思是住院好好养身体。”医生说道。

唐昕听到孩子没事时,微松了一口气,但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医生,我二哥,不是,顾景律是你们……”

“咳。”席慕言拍拍衣服站起来,冲医生笑了笑,“麻烦医生了,改天请你吃饭。”

“席先生太客气了,这是我分内的。”

席慕言送走医生后,把门关上了。

“为什么不让我问我二哥的事?他怎么样了?”唐昕一醒,就满脑子都是顾景律,还有他拿枪指着心脏时说得那些话。

席慕言神色躲闪,岔开了话题,“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见他这样,唐昕突然开始不安,浓浓的恐惧席卷她全身。她光脚下了床,跑到了席慕言跟前,忐忑地拽住他胳膊,“你说话啊,骚包,我二哥怎么样了?”

席慕言迟疑地看着她,在她再三坚持下,才低声道:“阿言已经……不在了,昨晚的事。”

哗啦!

砰!

唐昕踉跄着后退,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杯子,然后整个人蹲坐在了地上,“不、不会的,二哥不会死的……”

她慌乱无措地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跑。

“你光着脚要去做什么?”席慕言拽住了唐昕,潋滟眸底除了表面上的担心,还带着一层隐晦的愧疚。

可唐昕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她只是双目空洞地看着他,“我不相信我二哥死了,肯定是你骗我的,我要自己过去看!顾家有最好的医生,也不缺钱,怎么会手术失败呢?不会的,这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