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唐昕摔在地上，压根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只是怔怔地地看着顾景律。

顾景律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复杂得她看不懂，“二哥？呵，有妹妹会爬上哥哥的床？嗯？”

他是知道他发烧那次发生的事情了，还是她醉酒那次？

唐昕心里有些慌，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打120吧，我们这样子都得去——”

话还没说完，顾景律走到她跟前，弯腰捏住了她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都到这时候了，还想要骗我是吗？”

唐昕看着他眼底的绝望、挣扎和痛苦，喉咙像是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涩。

“为什么要骗我？怕我拿这件事纠缠你，影响你跟何飞的感情？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跟我纠缠不清呢？唐昕，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下作——！”

而最悲哀的是，就算她这样，他竟然还一直放不下！

唐昕被他下作两个字刺得心脏疼，身体止不住颤抖，“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对我的感情。”

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喜欢他的事情。

她怕被家里人知道后，会被赶出顾家，也担心他的感情会变，到时候亲情跟爱情都没了。她担心的事情太多，自私地只考虑自己，无法纯粹地去回应他的感情。

可这种话，她又怎么能说出口？

然而，顾景律没听出她话里的半分为难跟痛苦，只当她是嫌弃。他双目猩红地凑近她，粗哑着声音问她。

“你觉得我是你二哥，所以这段感情见不得人，我跟你的孩子也见不得人，就是个……野种，只会影响你跟何飞的感情，影响你未来的发展，让你没脸见人，是吗？”

唐昕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摇着头急切否定道：“不是这样的二哥，我只是觉得你不喜欢我了，而且还有了未婚妻，才会选择打掉这个孩子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未婚妻？”顾景律猛地松开她的下巴，星空下，他眸底有水光闪动，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悲切，“唐昕，你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

这么拙劣的借口，她竟然都能找出来？

唐昕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阵欣喜，所以何佳慧说得跟她二哥要订婚的事情，只是假的？

她扶着地面吃力地站起来，去拉他的手，“二哥，我真得没有骗你，是……”

顾景律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那个还没成型就已经离开的孩子，就像是一颗巨石般，沉甸甸落在他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从没失败过，而第一次失败的后果，就已经沉重到让他难以接受。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突然剜去了一般，空得他难受。

顾景律躲开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缓缓道：“我让你很困扰，困扰到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要了，是吗？”

“我……”

“对不起，是我爱错了，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我来偿还它。你这下可以高兴了，我跟我的孩子不会再打扰你的幸福，你可以放心跟何飞在一起了。”

顾景律说着一串唐昕听不懂的话，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就见他拿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唐昕瞳孔皱缩，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还没来得及阻止，枪声跟他的声音同时响起。

砰——

“唐昕，恭喜你，永远自由了。”

血溅到了唐昕脸上，温热一片，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她怔愣地眨了下眼睛，头脑空白地摸了下脸上的血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她的面前倒下。

“二……二哥……”唐昕颤抖着喊了一声，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流下，到了嘴里，一片咸腥苦涩。

她近乎狼狈地匍匐着朝他靠近，伸手想要去顾景律的脸，却被他面无表情而无力地拍开，“滚——！”

警报声、急救车声还有车子轰鸣声同时响起。

“阿律！”展凌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看到顾景律的样子时，脸上血色全无。他看了眼顾景律手里的枪，还有他心脏的伤口，手足无措地喊救护车上的人，“快来人，快过来！”

有人过来，匆匆忙忙把顾景律抬到了担架上。

“阿律，你坚持下，会……会没事的！”展凌说到后面，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作为一个医生，他对心脏上的伤代表什么，最清楚不过。

顾景律却没回答他的话，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唐昕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道：“我……我不想再……再见到她……”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先去医院。”展凌让自己同事赶紧把顾景律带到了救护车上。

有人问，“这位小姐看着伤很重，用把她一起送去医院吗？”

“死不了，你们先走！快去！”展凌下车前，刚好看到了顾景律朝他自己开枪那一幕，这会儿对唐昕实在关心不起来，而且顾景律现在的情况实在一点耽误不得。

就算这样，也不知道赶过去以后，能不能救回来。

想到这里，展凌脸色愈发难看。

等急救人员带着顾景律还有被绑架来的医生一起离开后，展凌上前两步，一般拽住了唐昕的衣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他妈到底对阿律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要不是这个女人从小跟他一块长大，要不是阿律在乎她，他现在就弄死她！

唐昕满脑子都是顾景律刚刚开枪的模样，心里乱糟糟的一团，根本就不想同他说话，只是说道：“你松手，我要去医院看我二哥。”

他不会有事的……他不能有事。

展凌一松手，她便无力地摔倒在地上。她几次挣扎站不起来，便爬着往前走。

周围有警察，有人想过来帮她，却被展凌呵道：“不用管她！”

此时就算看唐昕这样子，他也同情不起来，“你现在做这个可怜样子给谁看？刚刚阿律说得不想见你，你自己也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