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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诗诗便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没再说话。

张业掏出一支烟抽了起来,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刚从拘留所出来的葛诗诗感到很累,便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张业也渐渐困了,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张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葛诗诗正在厨房里做饭。

吃饭的时候,葛诗诗便对张业说道:“我刚打电话给我一个亲戚了,他答应借五万块钱给我。”

张业听了,有点心酸,也有点感动。

“算了,五万块钱没什么用,再说,我也不想让你去借钱。”

“还有我父母也答应借十万块钱给我。”

张业去过葛诗诗家里,知道他父母都是没有退休工资的,便说道:“算了吧,你父母那是养老的钱,我怎么忍心去借他们的。”

葛诗诗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张业,我跟你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顾虑这么多了。我这边能帮你的差不多就这样了,但也能凑出个二十五万到三十万,你那边自己再想点办法。事情就先解决了。然后我们以后再想办法赚钱,还给他们,大不了付他们点利息。”

张业没有说话。

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饭,张业就说他想去外面转转。

葛诗诗知道张业心情不好,便没说什么,让他去了。

走在街上,张业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看着这个城市里的灯红酒绿,他觉得自己迷失了,堕落了,被它们抛弃了。他觉得自己并不配呆在这座城市。

张业倚在天桥的栏杆上,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自己该何去何从?是去坐牢,还是去借钱?是为了骨气舍弃人生,还是为了人生舍弃尊严?

张业很迷茫,他不知道答案。

张业突然发现天桥的地上,有一只酒瓶。

对啊,去喝酒,这是个不错的想法。虽然张业以前没有酗酒的习惯,但他决定今天要去一醉方休了。

酒精,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张业来到一家小面馆,要了几瓶啤酒,然后就喝了起来。一杯,又一杯,他感觉到那酒是苦涩的,很难喝,但他还是不断地喝下去。

因为只有喝下去,他的神经才能够麻醉。而张业并不知道让他神经麻醉的酒量是多少,所以他便像喝药一样地一杯杯喝下去。

一种有点头昏的感觉慢慢地涌上来,喝了三瓶之后,张业感觉他就已经昏昏沉沉、有点不省人事了。

他感觉这样还是有点不够,便又向老板买了一瓶酒,然后就往面馆外面走去了。

人喝了酒之后,胆子会变得特别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那种感觉确实是很好的。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似乎世间的一切事,都已经不是事了。此刻的自己,才是最潇洒的。

尽管张业面临着八十万的借资困难、面临着可能要坐牢的危险,但此刻的他,心境开明、心胸豁达,根本就不再为这些事烦恼。

出了酒馆,张业就一屁股坐在街边,轻蔑地看着这个世界,看着过往的车辆和人群,感觉他们都在为了利益而操劳,是多么的可笑。

张业便笑了起来,一边把酒继续往嘴里灌。

每灌一口,他的醉意便加深了一分,同时他的烦恼也少了一分,胆子大了一分。

张业站了起来,一边继续喝,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走到一棵树下,他便狠狠地朝那棵树的树叶伸手打去,打得手都有些疼。他感觉还不过瘾,便又继续打,一直打了十来下,手疼得不行,才没打了。

他不顾路人那异样的目光,又继续往前走,一边继续喝酒,脚步有些踉跄。

他多想,不再为世间的这些名利所困扰,就像现在这样,像个孩子一样,单纯、简单,什么事也不用想。但是他清楚,等他清醒过来之后,烦恼、各种各样的烦恼,又会住进他的心里。

这时他的酒喝完了,他便朝路旁一块空地狠狠地丢了出去,酒瓶砸在不远处的一堵墙上,发出“呯”的一声,摔个粉碎。

张业觉得自己好失败,他现在好落魄。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鬼索命的人,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只有三天的时间,等他明天醒来的时候,就只有两天了。他要么坐牢,要么去借八十万。而且,他面临着失业。

他现在真后悔,为什么要去图这不属于自己的虚荣,要是踏踏实实地当他的老师多好。

想到这里,连酒醉也堵不上他的郁闷,他便又去旁边商店买了一瓶啤酒,然后继续喝。

等他拿着酒再次一边喝一边走的时候,他看见有一个人站在路边,很奇怪地站在那里,定定的,然后又往回退两步,然后又往前走两步,好像一个神经病。

张业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朝张业看了一眼,好像有些难堪,便往前走了起来。

张业喝了一口酒,继续往前走。走出几步,他又回头看那个男的,见他又像刚才那般,站在那里,回退两步,又前进两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精神强迫症?

其实张业自己也有一点,不过没这么严重。紧张的时候,他的心里会默默地祈祷,同时动作会有一些拘谨。

张业兀自笑了一下,现在哪还有心思管别人,他就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条河边,张业就站在栏杆旁望着河里。

他现在真想一头扎进河里,让那河水将他的肉体和灵魂一起带走。

但他还没有这样的勇气。

又喝了一些酒的张业此时更醉了,他便靠着那栏杆坐在了地上,眼睛里露出颓废和倪视一切的目光,歪着脑袋望着路人。当然路人也看着这个奇怪的人。

张业又喝了一口酒之后,便干脆躺到了地上,望着天空。

城市的夜空真污浊啊!连星星都看不见。

张业这时突然感觉累了,困了,脑袋昏得不行,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被人推醒了。

“起来,起来!睡在这里干什么咯?”张业的眼前是一个袖子上缠着红袖章、穿着制服的人,张业也不知道他是警察还是保安什么的,应该是巡逻的。他旁边还有一个跟他同样打扮的人。